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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到了A市,我隔窗望着站台上的小叔,不再穿着他习惯的运动装,一脸喜庆的模样。下车走到他面前,用手揪揪他普蓝色的小鸡心领T恤,时尚的袖口翻出一圈白色的小边。下身是一条米白色欧版休闲半截裤,衬着他瘦长笔直的双腿,很有型。我来回就这样上下地打量他,目光最后落在他的脚上——一双窄长的系带纯牛皮休闲鞋,“不热啊?”我问得似乎不合时宜。

“不热。”他摊摊手,表情自若。

“看来是爱情滋润了我的小叔。真帅!”我挑挑眉毛,猥琐地冲他笑。

“臭丫头,学不了好。”他拍拍我的脑袋,接过行李。

上了车,我扭着头看他的侧脸,别说,现在还真是挺吸引人的。分向一边的刘海不长,却给人安全感,刘海下是一双炯目,微眯着看向前方。

“看够了没啊?”小叔懒洋洋地问我。

“没有。你怎么那么好看呢?!”我右手撑在车窗上支着头说。

“才发现?你小叔我上大学的时候就是众女生心仪的对象。”他还真会顺杆爬,大言不惭的性格是多年未变。

“啧啧,那你的恋爱一定会让众女生心痛地撞墙。”我学他。

他无奈地撇撇嘴:“是啊,那没办法,我只能爱一个。”

切……没好气得白他一眼,扭头看窗外。

“对了,一会儿我女朋友,也就是你未来的小婶也要来咱家给你接风,帮我看看。”小叔说。

我又一次上下打量了他,说:“你都骚包成这样了,明摆着就是喜欢么,还用我看个啥劲儿啊?”

“你这臭丫头,怎么说话呢?!”说着就伸了右手,做抽打状,当然他肯定舍不得打我喽。

“哈哈,行行,不逗你了。”我嘴里笑着,装模作样地用手挡着,心里却叹气,宋飞啊宋飞,你甩了他吧,瞧他这样儿,我都替你痛心。

“她叫个啥?”我语无波澜地问,照样儿看着窗外。

“李梦乔。”

到了家,我一下扑进妈妈的怀抱,娇滴滴地说:“妈妈,想你了。”妈妈拍着我的后背,说:“妈妈也想你,成天盼着你放假呢。” 她拍完了我才发觉还带着围裙,赶紧推开说小心蹭上油了,我傻傻地笑,然后换鞋。

“快来见见你小叔的女朋友,梦乔阿姨。”妈妈催我。

“哦,来啦。”我答应着,却听见客厅一个女声:“哎呀,叫姐姐就行了。”说完还不好意思的笑笑。

是应该不好意思,我20,她25,她听着我叫她阿姨绝对比我还别扭。

我赶忙迎上去,对她礼貌地笑笑,叫了声阿姨。

真亏。

洗漱完毕,坐在桌旁,我才认真看了看面前这个李梦乔。小小的瓜子脸,白嫩的皮肤,柳叶眉,化着淡淡的妆。一双眼睛弯起来好像会笑,可是为什么我看着就那么不舒服,好像会勾人魂魄似的。

爸爸举杯欢迎我回家,妈妈心疼地看着我。小叔时不时眼睛瞟向李梦乔,我的小心脏啊,有点难受。我的小叔以后再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了,他的关心分给了他的爱人,以后还会给他的家庭和孩子,而我,注定是他的侄女,要分开的。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想完了我自己,宋飞又跳进我的脑袋,想象着她心碎的模样,我都不忍心去见她告诉她这一切。

饭桌之上,英俊的年轻男人,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娇羞柔美的年轻女人,本来很好的一幅画面,为什么今天在我看来就这么碍眼。更可气的是,爸妈对李梦乔喜爱有佳。想想也是,张罗几年了,好不容易小叔点一次头,还不开心得要命啊。

我低头认真地吃着饭,除了回答他们的问话,没有主动说过一句。但我表现得很是自若,起码礼貌的微笑做足了。李梦乔问了我在哪上学,什么专业,几时毕业,毕业以后想做什么,我都一一回答,没有不耐烦,也没有不安,就这样吧,毕竟是小叔喜欢的女人。

吃完饭,小叔请唱k,爸妈借口那是年轻人的娱乐方式,就不去了。我也想借口,我不想当灯泡啊,可是被小叔坚决地制止,还说我才回来就借口有事,那一定是谎话,他让我不要做别人不喜欢的坏孩子。

无语……好吧。

我换了身干净衣服,识趣地自觉拉开了后排车门,可谁知,李梦乔居然也从另一侧上车坐到了后排。收到她的笑,我也礼貌地回笑。

“叶子喜欢唱歌么?”李梦乔问我。

“还行吧,更喜欢听歌。”寒暄呗,我会。

“喜欢听谁的呢?”

“Beyond的,我小叔大学的时候曾经组了乐队唱过。”

“真的啊?”她疑惑,拍拍前面的小叔肩膀撒着娇,“家乐,你都没有说过。”

“很多年前的事了。”小叔得意地笑笑,切……摆谱,我翻翻白眼,受不了他们这种打情骂俏,扭头看窗外,以行动拒绝李梦乔之后的一切问话。

这时,周悦的短信来了:宝贝儿干嘛呢?有没有想我?

我回:当电灯泡呢。想你,可想你了,想你来陪着我给他们秀秀啥才叫正常的打情骂俏。

他说:哈哈,谁啊?激怒了我媳妇儿。

我回:我那烧包的小叔,和他娇羞的女友。

他说:呵呵,你是不是嫉妒小叔的注意力从你身上转走了?

我回:也算是。他就不理解我,非要拉着我去ktv照着他们,看他甜蜜。

他说:呵呵,那你多理解理解他呗,说不定是让你把关呢,笨笨。

我回:回去了他要是问起我,我是奉承呢?还是实话实说?

他说:那要注意观察她对你小叔的态度了,你自己掂量吧,我媳妇儿这聪明劲儿,一学就会。

我回:谢谢相公提点,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做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

“别发了,下车!小心脚底下。”小叔熄火提醒着我。

瞅着李梦乔还没跟上来,小叔低声坏坏地问我:“男朋友?”

我瞪他。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呐。”小叔诡秘地做吟诗状。

“说什么呢?”李梦乔从后面高兴地跟上来。

“没,没什么,让小叔一会儿给咱们唱他的拿手Beyond呢!”我不自然,斜眼看见小叔大笑不止。李梦乔不知所以地笑笑。

进了包厢,我就先霸占了点歌机,给小叔一口气点了八首Beyond的经典曲目,然后把点歌的位置让给了李梦乔。才唱了三首,小叔就开始抱怨我的惨无人道,还说老了十岁,这嗓音不比当年。确实,我承认有的地方他已经唱不上去了,这不是专门对着李梦乔谦虚的。听着《真的爱你》,我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沈逸远,沈逸远也老了吧,这么多年过去,说不定也不比当年了。想到这里,我内心竟产生了一丝庆幸,还是周悦年轻有为,当他老了的时候,我也开始老去,我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近得会感觉不来他的老去。

“乔乔,把后面的歌提前吧。照这样唱下去,我肯定先你们一步被废了。”

还“乔乔”?切……我心里一阵鄙夷。

李梦乔笑着切掉了Beyond,一首《千千阙歌》跃然屏幕上,她对着我说:“叶子,别光给你小叔点,你也来点点你唱的。”

听着这么老的经典歌曲,李梦乔演绎地还算完美,怪不得非要来唱k呢。

行啊,我的嗓子也不是盖的,给你摆活两下子。

我点了一首《勇气》,刺激一下小叔。剧情的mv, super bartender一身迷人的成熟气质,吸引了刚满18岁的年轻美少女。我眼前这位成熟的气质男和女友约会,完全不知晓宋飞那个纯洁的女孩正在角落里哭泣。

我把自己当成了宋飞,一句一句咬字清晰,情绪激昂,余光看了看小叔的脸,认真,没有波澜。

唱完,李梦乔拍手叫好,小叔也随之向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唉……赞许我顶什么用,想想可怜的宋飞吧。

下午唱完歌,小叔带我去今年A市刚修好的景观公园。里面大大的人工湖边,有卖烧烤的小吃摊。我一个人走在前面,偶尔和周悦短信说笑。他俩在后面走着,偶尔叫我和我说话,我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着。

到了晚饭时间,我们三个人打算在外面吃。下午走路有点久,我的腿又不太舒服了,即便我刻意地隐藏还是没藏住,李梦乔终究看出了端倪,细心地问我感觉怎么样。我心想,完了,这次又该跟那年那个林文一样,被我搅黄了。我一个劲儿说没事没事。谁知,出乎我的意料,李梦乔却向小叔提议找个近一点的饭馆。

我有点惊奇,也有点惊喜,之前对李梦乔的那些偏见突然一扫而光。看看小叔,他没有表情却胜似有表情,那种镇定让我有种预感,他确定就是李梦乔了。

一顿饭下来,我的思绪有点乱,分不清对李梦乔的感觉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对于这样的自己,我有些自责,有些鄙夷,回到家小叔要是问起来,我该怎么说呢。

送走了李梦乔,我在车上和她礼貌地说拜拜,忽然觉得她的笑也不是那么碍眼,至少小叔喜欢吧。宋飞,可是宋飞,唉……和我一样的杯具,我要帮她摆脱小叔的阴影。

入夜,洗洗准备睡了,小叔过来敲门。唉……该来的还是来了,我叹息。

“怎么样?”小叔直入主题。

“什么怎么样?”我装傻充愣。

“别装了,李梦乔怎么样?”他还是一看就透。

“挺好的啊。”我打马虎眼。

“好好说,你以为k是白请你唱的?”

我怎么觉得跟雇佣工似的?!撅嘴无辜地看向他,赶忙迅速整理思绪。

“嗯……挺好的啊,长得漂亮,歌唱得又好,对我和爸妈也好,心思……细腻。关键是对你好,她看你的时候目光里有种甜甜的东西。嗯……反正你俩挺登对的。”

小叔听后笑了,说:“你觉得好就行了。”我纳闷地问他:“什么叫我觉得好就行了?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啊!”

“我说过,我的女朋友对你要像我对你一样好,这样我才同意。所以你觉得她行就行了。”小叔认真地说。

啊?那我如果说我喜欢宋飞呢?我想。

他似乎看出我有疑问,连忙补充了一句:“不过前提是我得喜欢。”

我了然地笑笑,心想明天见了宋飞,无论如何都要使出浑身解数说服她头发甩甩大步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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