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筱叶,怪不得我打电话你不接呢?”蒋彦南进门就摆出一副熟稔的模样,那个笑,好真诚,好贴心,但是看在我的眼睛里,却好假,他跟我说完话又侧过身看着梁卓问道,“这位是……?”
梁卓看了一眼来人,又看了一眼我,听到来人问,便礼貌地笑着站起来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筱叶的大学同学梁卓。”
蒋彦南随即礼貌地和梁卓握了握手,说:“哦,你好,我是筱叶的男朋友,我叫蒋彦南,很高兴认识你。筱叶没和你说过?”
“哦,”梁卓笑笑,又回头看看我,说:“我们这才刚见面,还没有细聊,蒋先生不要见怪。”
“筱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同学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梁先生刚到A市,应该请他去咱们御鑫坐一坐嘛,那里的坏境肯定比这里好得多。”蒋彦南伸手指指包间昏暗的灯光,笑着对我说,那笑里藏了好多意思。
我也笑笑,缓慢地站起来,说:“梁卓是来出差的,明天就走,你工作那么忙,我没想要打扰你。”
“是的,就见个面而已,我这就准备回宾馆了,晚上领导还有事。”梁卓也许看出了蒋彦南对他和我单独见面有些不高兴。
“怎么这么客气呢,”蒋彦南说,随即又话锋一转,“那我送你回去,走吧,筱叶。”
我没有说话,跟在他们后面出了包间,蒋彦南从钱包里抽出两张一百元递给服务员说:“不用找了。”我没好气地白了他的背影一眼,看向旁边。
坐在车上,蒋彦南问:“梁先生从B市来么?”
“是的。”梁卓说。
“筱叶最喜欢吃B市的特色菜了,说那是大学的味道,总也忘不掉,”说着扭头冲我宠溺地笑笑,转而又问,“梁先生在哪里高就啊?”
“不敢,我在省科技厅。”梁卓礼貌地笑,语无波澜地回答。
“梁先生是公务员啊,这么好的单位。公务员好啊,比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强,不用点头哈腰地看别人的脸色。”
“哪里哪里,都是为社会进步服务的。”
不一会儿就到了梁卓住的宾馆。蒋彦南停好车,我下来和梁卓道别。蒋彦南一把搂住我的肩膀,礼貌地对梁卓说:“这次梁先生行程这么紧张,我们就不多挽留了,下次再来,一定好好招呼。”
“谢谢蒋先生,祝你们幸福。筱叶,这是给你带的B市特产,再见。”说完,梁卓握了握蒋彦南的手,将拎了一路的塑料袋递到我的手上给我一个鼓励的笑,就走进了宾馆。我脑子里乱得都忘记代问瑶瑶好了,唉……
目送走梁卓,蒋彦南一改刚才的风度翩翩,一把抓住我的手,推我进车里。一脚油门,强烈的推背感让我恐惧。
“就是他?”蒋彦南冷漠地问。
“什么?”我反问。
“你的前男友啊。”他玩味地说。
“别胡说,梁卓是同学,顶多算朋友。”我没有看他,也没有好气,淡淡地回答着他的话。
“哟,不是啊?”他怪异的声调加上怪异的语气,好像肯定了我在骗他,“不过我还得谢谢他,要不是他,我怎么能见到你呢?”
“送我回家,谢谢。”我依旧平静地说,实在恶心他这种嘴脸。
“送你回家?”他轻蔑地看着我,“好不容易见到你了,怎么能轻易地送你回家呢?咱们先把咱们之间的事情说说清楚。”说完,他加了油就往前面冲去。
“这是去哪?你放我下来!”我大声地要求着,用手使劲地扳门把手。
“别费劲儿了,我锁着呢。今天把事情解决了,我自然会送你回去。”蒋彦南凌厉地说,我转头看向他,他的额头上有爆出的青筋。
没等我再次发作,车子已经噶然停在了御鑫的门口。在他下车的那一刻,我赶紧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可是还没跑几步,就被抓住了,并一直被强行拉上电梯。
“蒋彦南!你放手!你弄疼我了!”我在电梯里咆哮。
“弄疼?”他盯住我的眸子,露出邪恶的表情,“一会儿也许会更疼,不过疼过之后就是爽。”
说完,电梯刚好到了顶楼,他拉着我进了包间,便反锁了门。一把将我推倒在沙发上。
“蒋彦南,你要干什么?”我惊恐地看着他。
我最担心的要发生了么?他真的会强暴我?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干什么?”蒋彦南走上前来俯身下来将我围在沙发和他中间,这样近的距离,让我觉得恶心,“陆筱叶,我只有一个要求,我们结婚。”
“你妄想!你不爱我还要和我结婚?我凭什么答应你?”
“你听着,你别再废力气想离开我,我也不再废话。我是商人,天生就是靠交易生活的,我就说一句话,你答应,我们就成交,你不答应,我们再议。”他瞪着眼睛,露出狰狞的面孔。这让我怎么相信,他和以前给我迷人微笑的那个是同一个人。太可怕了,双面人真是太可怕了。
可我不能被他吓倒,我必须尽快拖延时间想出逃离的办法,“你说!”
“和我结婚。等我拿到了新店,我会给你一笔不小的数目,放你自由。”
“蒋彦南,你果然不是真心爱我。唉,你放了我吧,适当的舍弃也是另外一种索取,至少因为你的释然,会令你和我都从禁锢中得到自由。”
“别再给我讲这些道理。我拿到了新店,就会给你自由。”
“哼,”我讪笑了一声,“你不觉得你很可怜么?你不觉得你的刘妮很可怜么?你自认没有经营新店的本事,所以就靠着有你妈妈喜欢的儿媳妇标准的女人去换新店;你的刘妮还要为此忍受你对别的女人谄媚地献殷勤,一个人独自在角落里掉泪……”
“闭嘴!”蒋彦南大喝一声,“啪”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我的脑袋嗡地一下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第一反应是:这巴掌不轻啊。
“少废话,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我侧着头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突然鼓起力气,抬起一条腿,冲着蒋彦南的裆部狠狠一踢,他随即大叫着收了手,倒在一边的沙发上打滚。我借机顶着我眩晕的头跑到圆桌边上,抄起桌上的一个盘子,朝木质的椅背使劲磕下去,圆圆的瓷盘子顿时被磕掉了一半,露出一排锋利的豁齿。
我拿着这半个盘子指着忍受着剧痛的蒋彦南,说:“蒋彦南,你妄想!你以为我是刘妮么?你以为我是你那帮狐朋狗友的女伴么?我陆筱叶什么时候为钱出卖过自己?!你要是把我当成她们,那你就错了。蒋彦南你给我听好了,我今天就算是豁命,也不会和你结婚!”
蒋彦南双手捂着自己的命根子,直愣愣地看着我,估计他也没有见过像我这么不要命的女人。“陆筱叶,你是认真的?你当真不答应?”
“不!答!应!”我一字一字让他听得清晰。
他缓了缓劲儿,再一次站起来,朝我这边走来,“陆筱叶,从前我只知道你是个很随和,可以随便被支配的人。”
“你别过来!”我大声喊着。
“我突然发现我对现在的你更有兴趣了。你除了温顺还有这么火爆的一面,啧啧,我有点喜欢你了。就像我妈说的,你不仅是个正经女孩,很聪明,还很有原则。你不要以为你之前对我说的话都是对牛弹琴,我也是个很看重感情的人。不瞒你说,我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想和刘妮过不愁吃穿、可以随意挥霍的幸福生活。我承认,”蒋彦南摊摊手,好像很无奈,“把你拉进来是我不厚道,更甚者,可以说是无耻。其实,看到你今天的样子,我也挺心疼你的。但是,”蒋彦南走到我面前五十公分处,我那半个盘子的一角已经顶上了他的腹部,“原谅我,没有你我根本拿不到新店。”
“你可以和你爸妈好好谈啊,他们知道你们是真心相爱,怎么可能不给你呢?”
“谈?”蒋彦南自嘲地笑笑,转而声音变得愤怒冲动,“你以为没有谈过么?你以为我故意向你示好、主动献殷勤是我一时冲动的结果么?如果不是无路可走,我是不会走一步的,我也不想看到我的刘妮一个人默默地哭泣!”
“所以你就用这么让人不齿的办法?”
“是啊,没有好办法了。筱叶,”他突然柔声柔语地说,“帮帮我吧,咱们生米做成熟饭,只要我爸妈高兴给我新店就好,我不会亏待你的。”说着,他又逼近了我。
我只好收了拿着盘子的右手,将盘子的豁齿架在了左手的手腕动脉处,“蒋彦南,你敢再走近一步,我就见血!”
他摇摇头,“啧啧,这么有气节!”调侃完还冲我竖起大拇指,他不信我会割脉吧,因为他还在步步紧逼。
眼看我就要被逼到墙角了,一股怒气冲上了我的脑袋,我就是死也不要被这个恶魔压在身子下面。一瞬间的坚定,我使劲地向外挥了一下右手,顿时,蒋彦南的T恤上溅了一道血迹。
再看我的左手腕,殷红的颜色让皮肤显得更加白皙。看着那里汩汩得喷着血,我知道这一下我使足了力气。
完了,我的生命就到这里了,25岁,一个女人青春的尽头。也许我的名字该叫青春吧,青春走完了,我的生命也完了。
只是,可惜就可惜了我的爸妈和小叔,他们养了我这么大,还没等到享受我孝敬的晚年,我就这么不负责任地先走了。可怜也可怜了周悦,他那么爱我,而我也已经想要回头放下一切去挽回,他却等不到了。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用了多久想这些事情,我手腕上的血还在冒,可眼前那个刚才还狰狞的面孔突然被吓呆了,他手足无措地像个无头苍蝇不知道该怎么办。嘴里不停地念叨:“筱叶,别吓我,别吓我……”
说着,圆桌上的面巾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立马抄起一条卷成细条颤抖地将我的伤口绷住,然后一把打横抱起我朝楼下跑去。
一路上,他开着车紧张地不时看着副驾驶上眼神迷离的我,哽咽地念叨着:“筱叶,我错了,我不该逼你的……你别吓我,筱叶……你是好女孩,我不是人!我不该这样逼你……筱叶,你要撑住!”
他在救我么?他在担心我么?“蒋彦南,去中心医院……不要去第一医院!”我挣扎着用最后的力气让他带我去中心医院,我不想被妈妈知道这事。
“好!好!听你的,去中心医院……你说去哪就去哪,听你的,筱叶……你要撑住,筱叶,和我说说话吧,筱叶……”看来我真是吓到他了。
我一句话都不想说,好累啊,我想睡觉,这几天我的神经都快绷断了,我真想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