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春闱中举者多取前一百人,因着新的政策,商籍学子的报考,此次中举者有一百五十人,青松书院甲班三十六人,中举者就有十六人,其中榜首也出自青松书院,中举前三名明日早晨要进宫参加殿试,由皇帝钦点名次。
郑扶正好在榜上最后几名,不论怎么说也是上榜了,人生三大喜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郑扶今日上榜,且再过三月便要成亲了,一下便占了两个喜事,自是喜笑颜开。大手一挥,今晚宴请书院上榜的学子,连中举的商籍学子也一同发了宴请函。
荣祁得知春闱成绩后送了黛禾回巷子便回家报喜,黛禾也去找徐掌柜报喜,约定第二日巳时两刻去巷子接她启程回临安。
刚回到巷子口,收到了郑扶的晚宴邀请函,想着明日便要离京,也是最后一次与大家相见便也应答了,看着邀请函上邀请地点写着清雅阁,皱眉,她并没有听过这个酒楼名称,看这酒楼名字猜想应当是个文雅之地,便也不作其他猜想。
晚间,赵公良前来敲响了她的院门,此次书院上榜的商户之子只有她和赵公良二人,虽没有一甲,但赵公良也取得了二甲二十几名的成绩。黛禾便搭着顺风马车一同前往清雅阁。
听着外头的热闹声,下了马车,才发现这清雅阁哪里是什么文雅之地,分明是个青楼,怪不得她不知道有个叫清雅阁的酒楼。看着二楼正花枝招展正揽客的小娘子,黛禾扶额,与赵公良面面相觑,她对赵公良说了声抱歉,就想离开爽约。谁知道郑扶就在门口候着众人了,眼尖的一眼就瞥见黛禾,就赶忙迎上去把她往青楼里拉,黛禾半推半就的就进了二楼包厢。黛禾哪里来过青楼,途中几名女子看着郑扶衣着华贵,纷纷贴上来,黛禾身上沾染了不少脂粉,脸颊两边还有两个嘴唇印。
到了包厢,已经有几人在包房内坐着了,包房内倒没有外边那般热情,一扇屏风遮挡住几名弹琴吹笛的曼妙女子,外边两侧各六张席子矮桌,黛禾寻着最尾端落座,刚落座,包厢的门又打开了,荣祁宋朗黄明端几人来了,荣祁一眼便看见黛禾脸上的唇印,皱眉,啧一声,径直走向黛禾,示意她身边的赵公良离开,赵公良走向对面席子落座。
荣祁在她身旁坐下,宋朗黄明端二人也在同一侧落座,荣祁从袖中掏出帕子,猝不及防的在她左脸用力地擦拭着脸上的唇印,黛禾被这突然的疼痛感激的退开,捂住自己擦的发红的左脸,瞪着他,一脸你做什么的生气模样。
“自己把另一边擦了”荣祁扔下帕子,脸色阴郁,语气并不悦。黛禾这才记起先前进门时收到的欢迎,拿着帕子擦拭着另一边的脸颊,后又将帕子仔细叠好交还。荣祁收回袖中,并未看她一眼,黛禾突然觉得有些心虚,等等,心虚?她为何要心虚?她看向荣祁的脸,并未发现他脸上沾到一丝颜色,心下好奇他是如何避开楼下热情的小娘子。
郑扶带着最后一位学子进了包厢,晚宴正式开始,郑扶拍了拍手掌,几名身穿绿色舞衣的姑娘便进门在酒席当中翩翩起舞,菜品水果酒饮也一一端上。
北平郡王府,济安县主闺房。
姜莹正在灯下绣着红色嫁衣,贴身丫鬟银杏进门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皱眉,生气地丢开手中的绣针,怒斥,“好好的提他作甚,本县主不想听到他的名字,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算死在那秦楼楚馆里也别来禀报我。”
“不是…县主,郑公子还拉着朱公子一同进了那清雅阁…”
“什么!这郑扶想做什么,朱公子岂是那些妓子可以染指的!我得去看看”
“县主,那可是青楼,况且您现在待嫁,不能随意出门呐。”
“说这么多作甚,来帮我更衣,咱们偷偷溜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不会被发现的。”
这边,众人推杯换盏,看舞听乐,气氛和谐。宴会到了高潮,就有人提议行酒令。游戏规则十分简单,两人相对同时伸手出指(双手能出的数字为零、五、十),口中报一数字(即二人出拳数字之和为零、五、十、十五、二十),与双方伸指数目之和相同者胜,输的人罚喝酒,两人都喊中就继续。
荣祁黄明端二人明日要面圣,没人为难他们。余下的人便没那么好过了,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是贵胄公子,大都玩过,黛禾是一点也没接触过,连连喝了好几杯酒,见黛禾一点儿也不懂,纷纷都与她行酒令,又是一壶酒灌下去,连连挥手顺着不玩了,众人嘻笑连连。
一旁的荣祁面色越来越冷,看着瘫软在座席上的黛禾,替她挡下。众人看荣祁脸色不悦,一时哄散。
郑扶见黛禾醉倒在座席,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挥一挥手,就有一女子谄笑着扯着黛禾出去了。荣祁正轻轻推搡着黛禾,想早些退席带她离开,就见一女子扶着她出去了,荣祁起身欲追,却被郑扶叫住。
“郡王,郡王不必担心,自会有人贴心照顾朱伯杭,哈哈哈,大家只管放心,我都安排好了,醉酒之后自会有人带你们去楼上的厢房‘贴身’照顾的,哈哈哈!”郑扶特意加重的“贴身”二字荣祁当然听得出是什么意思,他立马迈开步子出了包厢追了出去,“郡王,郡王……这就走了吗?”
荣祁出了包厢门,黛禾与那女子已经不见踪影。荣祁刚忙上了三楼,靠在围栏便的女子看着他脸色阴沉,再看他样貌服饰皆不凡,也不敢挡路,纷纷让路,荣祁上了三楼的厢房,青楼里的厢房隔音极好,且黛禾醉酒不省人事未必听得见他的呼喊,他只好一个个厢房寻找。
查看了两三个厢房,就见一女子推门而出,身上的衣裳沾满污秽,嘴里还骂骂咧咧。荣祁见是之前的女子,快步往当中的厢房走去,一把推开女子,进门栓好门栓,黛禾正躺在玫红色的床间,腰间的腰带已被解下,落在鞋边,看到她无事,心中大石落下。想来先前那女子身上的污秽是黛禾的杰作了。
他环看四周,见一旁的浴桶面盆里有水,赶紧帮黛禾擦拭脸颊,又摇醒她让她漱了口,黛禾瘫软的靠着床沿,双眼迷糊的看着不远处洗手的荣祁。
二人并不知桌内的香炉燃着什么,炉内的香从一进房门就被燃着,无味,依稀只见一丝白烟,若不注意,很容易让人忽视。黛禾只觉得身体发软,加上醉酒,立起的身子又倒在床上,正洗手的荣祁只觉得身体有些热,额上逐渐冒出汗珠,又洗了把脸,就听见“砰”一声,黛禾又躺在了床上,荣祁只当她是撑不住了,往床边走,越走越觉得身体有些发软,撑着桌子,眼睛瞥见桌上的香炉,深知自己这般是何原因。撑着虚软的身子,一把打落香炉。拖鞋发软的身子,踩过香灰,往床边走去,想带黛禾离开。
终于到了床边,额头的汗不断滑下,靠着床边坐下,身体发热发软,心中开始有些燥热,他扯开领口,试图让自己凉快些。看着床上同样脸色绯红,额头布满汗珠,睡着不安稳黛禾,他使尽力气推了推。
黛禾迷糊着挣开一条缝,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燥热的很,口干的很,想要喝水。迷糊之间,只瞧见荣祁不断流下的汗水,她不知何来的力气,扯下荣祁,荣祁本就瘫软的身子冷不丁就倒在了黛禾身上,还未等荣祁反应过来,黛禾就吻上他的额头。温热的触感让荣祁觉得身体愈发热了。
“伯杭,醒醒。”他用残存的理智试图唤醒黛禾,接下来的事却摧毁了他的心理防线。黛禾听着他的声音嘴唇离开了他的额头,她嘴里嘟囔着“怎么这么咸”又吻上了他的唇,黛禾拼命吮吸着他的唇不让自己口干,舌头撬开他闭着的牙关。荣祁脑中轰然作响,为抑制心中那股燥热所建的防线轰然倒塌,他放下承在床上的手,紧紧抱住她。
床幔落下,烛火熄灭,衣裳散落一地。
见荣祁离席,宋朗黄明端心中带着疑惑也起身告辞。不一会儿,老鸨就领着一长的尤为清秀的女子走了进来,“郑公子,有人找你呐。”
郑扶停下手中酒盏,望着来人,喜出望外,“莹儿,你怎么来了?”
众人一听称呼便知是郑扶的未婚妻,济安县主姜莹,纷纷打趣。姜莹听着郑扶对自己的称呼,还有众人的打趣,抿着嘴,面色极为不悦。郑扶见她不悦,打发遣散了几人,一时间包间内只剩他们二人。
“莹儿你怎么来了?”郑扶又一次问出口。
姜莹没空计较他的称呼,她出来的时间紧迫,“朱公子呢?”
姜莹的话当头一棒,郑扶收了谄媚的笑容,死死地盯着她,“呵,朱公子怕是已经躺在温柔乡中睡着了。”
“我不信,他在哪儿,你快带我去找他,我要带他走。”
“姜莹,再过不久你我便要成亲了!你想做什么!”
“你不说,我自己去找!”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郑扶一把拽回姜莹,一只手紧紧箍些她的双手,“郑扶,你做什么!”
“你说我要做什么?我未过门的妻子当着我的面竟要去寻别的男子!你说我应当做什么!”
“你放开!不然我…”
“不然你怎样,看你这装扮,是从郡王府里偷跑出来的吧,呵,就为了那样身份低微的一个人!”
“关你何事,我可听闻朱公子春闱可是一甲,呵,究竟是谁低微!”
“你!姜莹,不要以为我喜欢你便不敢做什么!我便让你看看谁低微!”说完,扛起姜莹便上了三楼,任凭她如何捶打他的后背他都未哼一声,郑扶踹开三楼第一间厢房,将姜莹扔在床上,欺压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