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指路终于到了村口,村口一颗大榕树下有一户简单的草屋。门敞着,烟囱冒着袅袅炊烟,榕树旁牛儿正在吃草。她上前,敲门,说明来意。
“这位娘子,不是我不带你去,而是如今青州城城门紧闭,人进不去也出不来。”
“这是怎么了?”
“说是有宝物失窃,不许进出,怕人跑了。”
“大爷,您就带我到城门口就行……”
见大爷不为所动,黛禾搜了全身在腰间摸出钱袋子,幸好钱袋子没被拿走。掏出一锭十两银子,大爷才答应将他送到城门口便回。
牛车慢悠悠地走在乡间,黛禾与大爷闲来谈话才知先前自己所在的村落叫无名村,几十年前从别处来的流民在那地安了家,无名村村民一般不喜与外人交往,平日里靠山靠田养活自己。
与此同时,另一边。无名村的村长因着村里死了人自家又丢了骡子,人也没追到,起了恻隐之心,去青州城的府衙里报了案。
青州城戒严,本就不许人进。府衙的人都在忙着黛禾失踪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守城的官兵只让他放下东西,晚些时候会去通报长官追查。村长只好将那枚毒杀了青年的银针留下,悻悻地回了村。
处理完城内的公务,荣祁如前两日一般来到了城门口帮忙查看。守城官兵见他来了,将刚才的事说与他听,随后将证物呈上,荣祁见那枚静静躺在呈盘上的银针,一惊。仔细观察后,确定银针的出处正是自己赠予黛禾的玉簪,她定是有危险。随即带着几名官兵快速往无名村赶去。
马儿掀起的尘土让周围的行人迷了眼,包括正坐着牛车的黛禾。掩面不让尘土吸入口中,二人就此擦肩而过。
到了城门口,大爷将她放下,黛禾走进城门口欲进城,依旧被拦下。看着守城官兵手中拿着画像在比对什么,黛禾忍不住瞟了一眼,那画像中的女子好像有几分似自己,难不成锁城是在找自己?
黛禾打量着自己,蓬头垢面,头上说不定还沾上了尘土。走去不远处的水源,清理了下,又回到了城门口。经过官兵们的比对,她终于被认出,带到了府衙的会客厅。
黛禾在会客厅内等着来人,她现如今只想回家休息,心中挂念着自己的女儿。匆忙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本以为会是荣祁。没想到是个意料之外又或是意料之中的人。
“闻将军”她轻轻一福,看着闻将军立在门口的模样,想来荣祁应该已经告知他自己的身份所在。
闻烈看着这个女子装扮的‘朱伯杭’,这模样像极了自己逝去的爱妻,幸好,他的女儿还活着。他上前紧紧抱住了黛禾,微微颤抖的手抚摸着她的秀发,“黛儿…”
黛禾不自觉的应了声“嗯”,没有被一个不相识的中年男子突然紧抱的不适感,也没有任何开心的情绪,她只觉得内心很平静,许是因为自己只是寄宿在这具躯壳里的缘故吧。
良久,闻烈放开手,一只手擦去黛禾眼角的泪迹,“黛儿,莫哭…”
黛禾疑惑,摸着自己的脸庞,确有泪迹,还有不断涌出的眼泪,这是…闻黛禾身体的本能反应么。
“黛儿,你这两日在何处?”
“我……可以先回家么?”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楚,既然眼下无重要的事,她只想回家看看自己的女儿。
“好,我送你回去。”
“嗯。”
闻烈亲自驱车送黛禾回到了院子,几日来的睡不安稳,终于在马车上沉沉睡去,本不属于她的记忆,一张张熟悉的脸幻灯片般的出现在她脑海中。
“黛儿…醒醒……”摇晃打断了黛禾的梦,昏沉沉的从梦中醒来。下了马车,赶忙去了隔壁的张大婶家,张大婶怀中抱着初初来开门,初初一见到自己的亲娘便大哭起来,黛禾接过抱紧女儿,终日的紧绷在这一刻彻底放松。
“哎哟,黛娘子,你这两日去哪里了,近日城内又禁严,可吓坏我了,初初每晚见不着你都哭呢。”
黛禾深吸口气,缓住情绪,初初一边哄着还在哭泣的女儿,一边说道“说来话长,改日再来同你细说,多谢你近日照顾初初,我先回去休整,晚点再来同你道谢。”
“诶,你回吧,都是邻居。”
黛禾抱着女儿回到家门口,闻烈看着她怀中抱着女娃娃,那长相尤为熟悉,愣了一下,还是没问出口。
“父亲…这是我女儿,小字初初,正月初一生的。”
闻烈听着女儿叫的父亲,又看着可爱的外孙女,一时红了眼眶,十多年未见,自己一下间有了孙辈。
黛禾见他一个九尺男儿这般模样,心中忍俊不禁,将初初放入他怀中。初初顿时停住哭泣,歪着头看着她的外公,软软糯糯的小娃娃在怀,顿时软了心绪,逗弄着孙女。
这也使得黛禾有时间去整理自己和院子,换上干净衣衫,又出门买了新的菜肉点心,近日来都没有好好吃饭,因此午膳难得的丰盛。
闻烈抱着孙女从房内出来,看见厨房里忙碌的女儿,黛禾也注意到了格外显眼的注视,父女二人对视一眼还以笑容。
午膳一条清蒸鱼,锅包肉,红烧河虾,猪肝汤,还有白灼蔬菜,蒜蓉茄子。闻烈第一次尝自己女儿做的饭菜,也有他未见过的菜式,只觉得好吃极了。又不免心疼起来,这么小的院子,每日三餐还有洒扫,还带着个女儿,一个女人家开个铺子,听着就觉得辛苦。
“这些年,苦了你了…”
“不辛苦,我觉得挺自在的,以前存了不少银两,这一年多铺子也赚了不少,在青州城也算富裕。”
他此刻只觉得她脸上带着的笑容是强颜欢笑,又忍不住心疼起来,“若是为父要带你回京,你可同意?”
“我…”
“你是我的女儿,其他人不敢说什么,青儿的事我听说了,待回京自会给你个交代。回来吧…”闻烈握住她的手,“你的哥哥祖母都想你…这十几年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容我想想好么父亲…”回京城要考虑的事太多,她不得不谨慎。
“好吧…先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