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学生便四散离去，我站在原地，等他整理完试教案例后向我走来。衬衫的扣子扣得一丝不苟，他的脸上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矜骄，我就知道刚才那种暖心笑容他是不会对我露出的。
“回来了？”
我点头答嗯，指尖戳了戳没有弧度的嘴角，挑逗道“怎么不笑了？你和我有仇啊。”
乱放的手被他握住，徐岩神情不太自然的撇过脸“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虽清楚徐岩一直以来就是这副表情，但还是很好奇刚刚露出那样神情的徐岩是出于何种心态。想一想，我好像除了了解徐岩的学霸人设，对其他的似乎一无所知。
“可你刚刚笑得很温柔，我很少见你那样。”
我贴着他的鼻尖，故作亲昵，明显感觉到他变得稍显急促节律紊乱的呼吸，在触发他下一步动作之前又故作轻巧地拉开距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等着他开口。徐岩深吸一口气，找回刚刚被我一系列动作扰乱的思绪
“你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我点头耸肩，表示显然。
他伸手搂腰，把我拉进怀里，学着我的样子贴上我的额头“邪魅一笑”“可是这些事我只打算和我女朋友说啊。”末了还不忘补一声暧昧至极的“嗯～”。
得，换我乱了，报应来得有点快呀。主动权在自己手上的时候没觉得这个动作多让人脸红心跳，现在主次颠倒，我反应不过来啊…
徐岩的手扣得拧不紧，往后一挣便能轻易拉开距离。“咳咳，那啥，你先放开，我不问就是了。还有，邪魅人设和你不搭，别，你这样笑怪渗人的。”
他收起怪异地笑容，毫不留情地反击“不是你挑起的吗？怎么，只需州官放火，不许小民我点灯呐。”说罢轻轻扣住我的手腕往外走“先去吃饭吧。”
我们随便找了个地方解决吃饭问题，其间徐岩和我讲了他的故事。徐岩是单亲家庭这一点我一直知道，而这背后的原因则是徐岩的父亲早年因为一场酒驾事故丧生了。后来肇事者虽然给予了赔偿，但逝去的生命却回不来，给徐岩的家庭造成的变故和损失并不是钱能补偿的。徐岩的妈妈心有不甘，认为那个醉酒肇事的司机就算给她丈夫偿命也不为过，可最终的判决就是这样，不甘心又能如何。他母亲带着他离开了原来的伤心地，用赔偿开了一个奶茶店维持母子二人的生活。当时徐岩还是上小学的年纪，没少因为单亲这件事在学校里被其它人欺负，孤立，差不多算是校园霸凌了。幼年逢变徐岩的心智比同龄人早熟，秉持着退一步海阔天空，不给自己母亲添麻烦的想法，同班同学的“小打小闹”，徐岩并没有把这些事告诉过自己的母亲。可隐忍退让换来的却是其他人的变本加厉，事情闹大是迟早的事情。徐岩放学的时候被班里的几个小霸王给打了，出事后徐岩的妈妈到学校理论，可其它家长偏偏都认为这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道个歉就算了。班主任和校长不想把这件事闹大，也纷纷劝说徐岩母亲，和家长一样持“打闹”一说，还不忘强调一个巴掌拍不响，徐岩被欺负，那徐岩自己肯定也有错。
徐岩妈妈在校没有讨到自己想要的公道，便把这件事告了上去。而这样一来，校方倒是和那几个家长连成一线，统一口径。相关法律的不完善以及家长和校方的联合，徐岩并没有找回应有的公道，最后为了不再被学校里其他人欺负，徐岩妈妈给徐岩转了学。但这样的事还是会出现，初中的时候徐岩第一次和别人动手，下手非常重，把那些年的怨愤都发泄在那几个人身上。学校请来涉事的家长，徐岩母亲了解前因后果后并为责怪徐岩，不愿让事情扩大化的校方让徐岩母亲给其它家长一个交代，这件事就此私了。
相似的事情让徐岩母亲记起往事，徐岩母亲没有退让并要求欺负徐岩的人向徐岩道歉。双方最后都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交代，事情便这样不了了之。凭借优秀的成绩，徐岩之后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被为难，班里再没人欺负他。
童年的经历养成了徐岩不易亲近的性子，优秀的成绩又养成了他高傲，最后嘛就塑造了他这一身孤傲的气质。
当年那个让我换个座位离他远点的学霸历历在目，那样的他在我的印象里不再只是个性，而是必然，一个由经历造就的必然，一个因一场意外而扭转出的悲剧。
我不禁怅然，在他身上期待另一种生命的可能性。如果没有意外哦，没有后来种种，或许他同样是一个温良亲和春风般和睦的人。
待我吃得多，徐岩问起我消失近半年的事。我闻言忽地脸色一沉，他立马就收起好奇
“不方便就不用说了，我也只是随口一问，先去付账。”
等徐岩回来的时间，有个长相干净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男孩子走了过来。不自觉左右乱飘的小眼神以及略显僵硬的步态暴露他的心思
“那个…你好，我能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本想笑着拒绝，身后却传来了徐岩不急不慢却颇有威压的声音。“她的电话是137******72，地址是新悦城海天蓝景B座402，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
徐岩没什么表情，如同电子报时音一般念完了刚才那一段话。那学生面对在庭审里身经百战的徐岩面前自不用提什么气势，丧着脑袋转身离开，回头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看了我几眼。我在心里笑着这个颇为可爱的动作，不由感叹上一句年轻真好。
“怎么把自己的电话和地址告诉他，你不怕他偷偷记下来，真找上门怎么办？”我调笑道
徐岩看了看刚刚那人离去的方向，不在乎道“那正好，我可以免费给他科普一下相关法条。都觊觎到我女朋友身上了，我不出声算怎么回事。”边说边伸手作势要擦去我嘴边站着的油渍，我拦下那只朝我伸来的手，笑问“我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
徐岩挑眉“哦？刚刚不是说过我的事只和我女朋友说的吗？”
我被他这一句话噎住，反应过来后被颇为无奈，对一本正经开玩笑的徐岩不太容易反应“是你先主动说的，这可是先斩后奏玩弄文字游戏，不能作数的。”
徐岩坐回座位，靠着椅背稍显颓丧，对我刚刚委婉的拒绝露出几分挫败感，全然不见刚才面对那个学生时的气势“我也不想玩弄这样的游戏，可是…是谁在同意了我追她不久后，就消失了半年，走之前只给我留了一句让我在潭樟教学的话？我倒是想光明正大，你给我机会了吗？”
“呃…世事无常，世事无常，我也没办法不是…”看着对面一脸等着我给个交代，徐岩，我也只能用这苍白的四字回答了。
徐岩叹了叹，再次伸手逝去我嘴边的油渍“也就是在你面前，我才愿意妥协退让，选择等待。但这一次我等不了了，我一定要得到你的答案。”
一语犹重鼓黄钟，萦绕耳边经久不息，连什么时候跟他出的餐厅都不记得。唤回我注意力的是到达目的地后徐岩一个故意一个急刹
“在想什么，一路上都心不在焉？”
我摇头不语，脸色却尤其沉重，显然是心里有事。
“你知不知道我看得出来你在撒谎？”
我低头默然，大摆就算你看出来我说谎也不能那我怎样的姿势。然后自然换徐岩叹气“你不说就算了…”
下了车，我才发现眼下这个地方我以前没来过呀“这是哪啊？怎么把我带到这儿来？”
徐岩板着脸瞪我“你刚刚到底是在走神还是干脆失魂了？刚刚明明上车前明明问过你要不要来我的工作室看看，是你自己点的头。”
哈哈哈…好像是这样，好尴尬…
“呵呵…我说我一不小心忘了，你…信吗？”啊！太尬了，这是什么破借口，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皿<)。
徐岩再叹，没搭理我刚才的话“走了，上去吧。”
工作室里很安静，木制风格让整个地方充满欧洲古典气息。徐岩给我泡了茶，和我聊起以前的事，不可避免的提到了高中时期的男朋友周子豪。描述起和周子豪分手那天的场景，大概是我的平静和徐岩想的有出入，他稍微有些吃惊。
“怎么？在徐学霸眼里，分个手非得歇斯底里呀？”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并不是觉得非要那样不可，只是你太平静了，感觉没有分手该有的仪式感。不过以我当年的观察，你应该挺喜欢他的，这一点跟你的平静相冲突，逻辑上说不通。”
好久不见的前男友从记忆深处提取出来，当时什么感觉早已损失得七七八八。“年少无知，哪懂什么喜不喜欢。我应该只是把他当做一个谈得来还很照顾我的玩伴而已。”
“知不知道‘喜欢’，跟年少可没什么关系，在我眼里你一直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徐岩眼眸微垂，像是柳岸旁拿着垂柳故作感伤的怀春少女，又像是庭院中葬花的幽怨少妇，虽然徐岩是男的，但这个意境是非常贴切滴。
突然的煽情搞得我手足无措，豪饮一口手中的绿茶，怎么感觉这茶也变味了呢……无助如我只能默默呼号：快停下，抒情的徐岩我不熟T_T
然而，事与愿违才是生活的常态，徐岩的抒情只进行了一个开头而已
“如果你知道，当初就不会看不出来我那个时候就喜欢你；如果你知道，你分手之后就该难过，那样你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来找我；如果你知道，我趁虚而入的计划就不会落空，就不会等这么多年，一次次和你错过。”
怎么还排比上了（T?＼）
“你知道吗？其实我和周子豪私下见过。”
好不容易逮到转移话题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虽然我并不关心…不关心…？等等！！他刚刚说他和周子豪私下见过，他俩见面干嘛？！
“你和他…你们…？你们怎么会私下见面？”
后知后觉的样子很得徐岩欢心，对于这个问题他非常有耐心且态度极好（比他讲题的时候耐心多了，哼）
“他有天晚上突然来店里找的我，到店里只和我说了一句‘现在你满意了？’就走了。而他之所以这么说，却是因为在电影院里和他第一次见面后我偷偷记下了你手机里他的号码，并且给他发了短信，告诉他我知道那天他是和其他女生一起看的电影，以此要求他离你远一点。”
原来当初还藏了段这样的故事，身为主角之一，这样的事情我竟然不知道，这主角当得有点失败啊
“原来当初还有这么个我不知道的秘密啊…”
随意的感慨引来的是徐岩一声冷嗤“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还记得何子彦吗？”
？！
他怎么会知道何子彦，我在他面前应该没提过这个人的名字才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实习的时候偶遇，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注意到不远处有个人一直在看你。那种眼神可不是什么第一次见面的人能做得出来的，我猜他和你应该有不少渊源。对于喜欢你的我而言，我非常不喜欢他那样彰示着他将是我情敌的眼神，所以故意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夹给你故作亲密的姿态气他。和你告别后，那个人果然来找了我，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且不说这件事和我息息相关，故事关键处的卡文就令人非常难受了好吗！！！
“你倒是接着说啊…”
徐岩慢悠悠地端起茶，在焦急的我眼中造作地闻了闻茶香，轻抿一口，才故作神秘的开口
“我和他说…我是你男朋友。”
…
……
！！！
啊啊啊啊！多年冤案终于告破了！
难怪当初何子彦突然就给我玩“我很忙，没空”的把戏，难怪在之后突然莫名分手！
在何子彦玩沉默等我给他解释等的时候我没有察觉，错过了把这个人为误会解释清楚的时机，所以在毕业后他才会没有任何征兆地提出分手。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徐岩！
即使此刻被我怒瞪着也没有半点自觉，好一副跟他没关系的表情。
诶，等等，有个地方说不通啊。
如果何子彦当时下定决心和我分手，为什么之后又打来电话和我说自己要出国的事，问我愿不愿意等他。他那个时候是后悔了吗？难道是那个时候，不知真相介怀于他不给任何原因就分手的我，因为自己的怒意亲手掐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然后亲手断送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吗？难道，这段让我念念不忘始终不甘的关系里，该道歉的人其实是我（捂脸哭）？
徐岩…都是你干的好事…！
“你要走了？”徐岩拉住我
努力忍住面部抽搐的肌肉，我僵硬回头“徐岩，和你这一番谈话，信息量太大，我需要消化消化，否则我怕自己忍不住…”不住颤抖的右手缓缓抬起，真怕下一秒自己克制不住就朝徐岩那张傲娇冷淡的脸上招呼过去。
徐岩握住半空中的右手，贴到自己脸上。（啊…还挺滑(/?＼〃)，咳咳…）
“你…听我说完这些不该同情一下等待这么多年的我吗？怎么舍得对我动手。你这心，未免太硬。”
转眼他与我的距离便不到一指，幸亏反应够快，食指及时抵在两唇之间“岩岩，我才发现你身上原来一直有种别样的味道。”边说边故意嗅了嗅他的味道“绿茶味的。”
他不恼反笑“看表情，你不讨厌这样的我，不是吗？”
和他拉开距离，我翘起一支腿，像是夜店中风情万种的性感佳人，坐到不远处的办公桌上，笑得十足的妖冶，戏精灵魂瞬间上线
“是不讨厌，但要我喜欢，你还得多下点功夫。”
徐岩靠过来，单手揽住束在白色西裤中的纤长的腰身“可你故作妩媚的样子，我很喜欢。”
徐岩的眼中的目光中杂和几分殷切一丝讨巧，我再次无所适从，怎么这坠入爱河的徐岩（他一个人坠的，我清醒着呢！）还解锁了隐藏属性呢？
我忍不住噗了一声，刚刚的戏一秒破功，收了刚才十里八乡姐最美的自恋气场，赶忙从桌子上下来，拉开腰间温热的手。徐岩也没有非不给我台阶下，见我破功，也收了周身肆意的“茶香”。
“不闹了？”
赶紧摇头，这样的徐岩，谁受的住啊！
“好了，你要走我不拦着，但走之前总得给我一个答案吧，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徐岩索要的答案是什么我当然是清楚的。半年多以前面对他同样的问题，我用一句自己需要他追求的模棱两可的话术把徐岩对我的心意敷衍了过去，现在我依旧想同样的方式，报以同样的目的。
但是，这一次，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一个名字在我脑中闪现
“岩岩，世事无常，你这次…又来晚了，我刚答应别人…要不，你在等等？”我心理明白这句话很欠，直白点说可以算得上是贱。很有明明不喜欢别人，还要吊着别人的意味。
但是，从最开始徐岩选择留在我身边，留在断崖式的时候，我就和他说过，从那之后，我和他的相处，我的第一角度，会是公司，会是利益，会是那个需要利用他有时甚至牺牲他的，我的大局。
现如今，潭樟马上就要进入下一阶段，徐岩于潭樟而言，是承接过渡极好的一步。我不能在这个关头，让徐岩因为和我的私人关系造成对潭樟过渡到下一阶段的不利影响。如果我直接拒绝，徐岩很可能直接离开，毕竟他当初正是因为我，才来的。希望彻底消失，他应该会默默离开，所以，我必须给他希望，用这样的手段留住他，即使这对他而言非常不公…
此刻，他冰冷的眼神似乎要把我刺出一个窟窿，他越是这样不说话表面越是平静，我就越怕他下一秒冲过来直接手撕我。
怎么办？他靠过来了…
越来越了…
他不会真要撕了我吧(┯?┯)
最后，我等到的不是平静后的暴风雨，而是一句伤感的耳语“你就知道欺骗我，利用我，为了你的计划一次次给我虚妄的希望；而我呢，明明知道这些，却还是愿意死死抓紧那一丝侥幸，始终愿意相信会有等到你的那一天。”
环着我的双臂收紧，颈窝处的湿热感越发明显
“抱抱我，无论是怜悯还是利用，都好…让我能够握住的侥幸再多一点，好吗？”徐岩央求着，像一个在漫长雪夜里提着油灯守望日出人，倔强又自欺欺人地等待着他所以为的不就之后的光明。原来他冰冷而坚硬的外表之下是一颗卑微脆弱的内心…
我给了回应，既是怜悯也是利用…
我仿佛抓到一只寻光的飞蛾，可惜的是，我是一簇火，那温度是伤人的……
……
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了赵希哲的电话，是关于游戏进展的。我听着他说，偶尔哼一两个例如嗯，啊，的音节。游戏进展很不错，那边的语气相当轻快，不用对比也听得出来我这边语气的低迷
“你这是怎么了？听声音心情不高啊？”
强“声”欢笑，一“呵”出口
“我…今天发现了一直以来我误会了一件事，还因为那个误会耿耿于怀，怨恨一个我本不该怨恨的人好久好久。感觉…自己真是狭隘又愚蠢。”
那边非常不在乎我低落的心情，见缝插刀
“呵，你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因为一次愚蠢就放不下，本人很是为你的后半生担忧啊。毕竟你以后愚蠢的时候还多着呢。”
咬牙切齿，什么低迷的情绪失落的心情，见鬼去吧。我现在很暴躁，只有把赵希哲从电话那头拖出来殴打泄愤的冲动“赵、希、哲，能不能好好说人话…！”
赵希哲才不管我在说什么，油滑轻佻地打起了马虎眼
“哟，半年多没见怎么改口叫我全名了，快，叫声哥哥来听听。”
“叫你妹…！”
“那叫爸爸？”
我…忍…
忍不了啊我去
“赵、希、哲！你够了！”
赵希哲格外悠哉“恩，听情况虽然你现在情绪说不上好，但总算不是刚刚那种了无生气的状态，差不多是够了。”
我顿了顿，想和他这番曲折安慰道声谢，却还是没开口。我们之间这样的口没必要开，心照不宣，是我们早已养成的默契。转而想了想，问起了何子彦。我需要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道歉，即便它迟到了这么多年。“你的构架师何子彦，现在还在公司吗？”
“在呢，不过公司快下班了。”
“帮我留一下他，我有话和他说。”
那边传来敲笔的声音出来，思索片刻后一句话把刚刚的感动毁了个干净“你这是要吃回头草的节奏吗？我跟你说这个回头草不是回锅肉，这个味道差别大着呢…”
我没搭腔，直接挂断了电话，真怕他这么继续说下去自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到了创想以后，我直接找了何子彦。故人容颜依旧，亲和而温柔
“何子彦，有句话我一直欠你，无论你接不接受，我都想郑重地和你说一声，对不起，为我们所有过往。”何子彦站在原地静静听我说“那天你来找我，那个和我一起吃饭还给我夹鸡块的人并不是我的男朋友。那个时候徐岩只是我一个许久未见在实习的时候遇见的朋友，至于和你说他是我男朋友这件事其实是一个玩笑，虽然这个玩笑并不是善意的。我们因此产生了误会，而我没有能及时察觉，体会你的感受，是我的责任。但这么多年过去，我想给当初的不了了之做个了解。所以，再次对表达我迟到的歉意，对不起，何子彦。”
何子彦红着眼，站在爆发的边缘，引燃情绪的是一滴绷不住的生理泪水
“这句话，的确说得太晚了…当初我等着你的解释，等着你一声道歉，甚至最后我主动退让，揭过这一页，可你给我的答案是什么呢？是一句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怎么过来的吗？！不了了之的人是你，当初我不得不接受！现在你来道歉了，解释了，要给当初一个了解，了解我们之前的一切，又要我接受，凭什么？！”何子彦说着带上了哭腔”凭什么什么事都要遵循你的意愿，你的节奏，凭什么我就要接受…”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不是因为没能像想象之中那般轻松地握手言和，不是因为意料之外失控的情绪，而是因为他的话一遍遍拷问着我，而我上下求索，却不得答案。
“对不起…”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能说些什么。
磨砂玻璃门被及时叩响，给了此时处境艰难的我一个开解
“你不接受也没办法，你们的事早已是过去。她不会如你所期盼的那样回头，我也不会让他回头。”赵希哲走了进来，把一言不发的我拉到身后，直接了当地对何子彦说道
“赵总…”何子彦低声喊了一句，在创想第一次见到我后他就问了赵希哲和我的关系。
赵希哲朝他点点头，继续道“很多事早该放下的，压在心里折磨自己不划算，何况”说着扫我一眼“是她这样没心没肺的人，不值得…”说完直接拉着我离开。
到了办公室，他什么也没多说，只是给我递了杯温水“你也一样，过去了，就放下吧。换作是我才不会有今天这一出呢，要真放下了，不了了之何尝不算是一种结局，哪有那个再解释一遍外加一个道歉的必要。对不起就对不起，人生数十载，对不起的人多了去了，何况道歉从来都没用。”
温水入喉，我缓缓道
“我也是今天刚知道真相，刚放下这么多年来一直纠结的本无意义的不甘。这声道歉虽然没什么用，但是，该说。”
赵希哲举杯怅叹
“妇人啊…这该死的感性，温柔又残忍。”
桌上座机响起，赵希哲也没什么避讳，直接点开免提
“赵总，周总来了”
“好的，知道了。”
闻言我便打算离开，却被赵希哲拉住“没关系，你留着吧。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就是一个投资，对我们那个游戏的。”
他都那么说了，我自然不会拒绝。可等投资人和我大眼瞪小眼地面对面时，我真想一巴掌扇死刚刚觉得留下来的自己
“周总，这是断崖式的王总，算是这个游戏最初的创意者。”赵希哲看着他向面前这位周投资人介绍着我，我则向他发出死亡凝视，而“周总”则盯着我。
好一个目光集成的循环三角，姓赵的你故意的吧！
面前的“周总”抬手打断赵希哲的话“不用介绍，这位王总和我是旧识。”
“哦？这么巧，两位以前是朋友？”赵希哲故作疑惑，至此，我确定这货就是故意的。
“她是我前妻。”
啊…好直白，好不带遮掩的，好让我什么错都挑不出的回答。
“哦～这样啊。那还真是缘分啊，周总的眼光果然独到。”
呵呵，好一个人为的缘分，还好周荆杰不清楚我和赵希哲的关系，真不知道赵希哲他这到底是在耍我还是在耍周荆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