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纯粹

当云澈神伤般的缩回自己的房间，掌柜在听完柳生的安排后离开，太阳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跑到了柳生的头顶。

“少爷，该用饭了。”小珏在旁怯生生的说道。

虽然柳生说过自己将来有求于她，但小珏在最初的时候反而是陷入了恐慌，现在稍微定了定心神，不过相比之前，貌似还胆小了些。

看着小珏，柳生不由想到了那个云澈在意的“房雪姑娘”。

在七虹阁里，房雪是高高在上的“雪姑娘”，小珏只是个年岁尚小，还未彻底长开，连接待客人资格都没有的一个下人。

而在同一天被赎身的她们两人，背后都有着连她们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然而一个被云澈算计着，今后凄惨的结果已是定局，另一个却是可以在自己的宅子里悠哉悠哉的生活。

七虹阁里，一个天一个地。

七虹阁外，又是一个天一个地。

造成这幅局面的柳生很清楚两人背后所隐藏的事情，心中不由的感慨了声。

……

当掌柜从柳宅里出来，回到江南居的时候，不用多考虑，掌柜很果断的让小二们闭了门，就连仅有的几位客人也被客客气气的请了出去，领走前他们每人手中都有个重量不轻的钱袋。

接下来的几日，闭了门的江南居中不断传来“砰砰砰”的声音，不少柳家别处店铺的下人通过江南居后门不停的进进出出。

得益于江南居之前的名气，江南居附近颇有些生意不错的铺子，这些天“砰砰砰”的声音不断，惹得人是心烦意乱，不免都抱怨了几声。

但还没过半天，便有人从江南居中走出，客客气气的说是要见他们的掌柜，见到人之后便是一袋银钱奉上，希望他们能多多体谅。

看在银钱的份上，掌柜们在得知这样的情形再过几日便会结束，于是也就没多说些什么。

真要计较起来，像他们这些同样做生意的，柳家伸出个小拇指就能把他们按得死死的。

就这样，五日过去了，江南居中有人出来将悬挂了好些年的“江南居”牌匾摘了，换上了一块盖着红丝绸的牌，也不掀开，任谁都不知道新的牌匾上写的是什么。

江南居的名气确实有一些，而且对于阴暗大多隐在幕后的金陵来说，一个放在明面上的人命案还是很值得他们在空闲时谈起的。

更何况一个是天下第一富的商贾之家，一个是在楚国接近顶层的世家，光是脑补两者的碰撞就足以让那些生活缺乏乐趣的人感到刺激。

江南居撤了牌匾，这足以让不少人浮想联翩了。

在坊间的议论下，闭了六日门的江南居在第七日，开门了。

……

没有静悄悄、无声无息的重新开门，毕竟金陵中还是有些无所事事之徒想看看柳家笑话的。

江南居这次重新开门的动静闹得不小，江南居在第七日的大清早，便有一大帮人自江南居中蜂拥而出，四散到金陵城各处。

不过相同的是，他们手中都拿着张白纸，上面笔墨未干，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上面有着人民。

察觉到这一事的人没有好奇太久，陆陆续续的便有消息传来——江南居是去金陵城中请人了。

请什么人呢？

传闻能喝酒的人。

无论是被街坊邻居赞扬过好酒量的人，还是金陵城一小块区域中都有名的酒鬼，江南居都统统的请来了。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收集这么全的信息的。

喝酒的、看戏的客人们来了，江南居这个主人也得出面了。

但这一次从江南居中走出，站在新牌匾红丝绸下的，不是那个大家都熟悉的笑脸掌柜，而是一个还有些紧张的小姑娘。

她是小珏。

用着少爷教自己的办法，小珏不动声色的深吸两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只要看到门口乌压压的那一群人，小珏的心跳便再度加速。

“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直接把她摆在这个位置上，是不是太勉强了些。”隐在人群中的云澈有些看不懂柳生的操作，对着身旁的柳生吐槽道。

“不会，没有谁是一开始就能这样的，人都是需要去面对，去成长的。”柳生这般回道。

云澈撇撇嘴，心中却愈发对小珏感到好奇：“头一回见你对别人这么有耐心。”

“不是头一回。”柳生反驳。

“你确定？”云澈上扬了声调，脑海中不免浮现出自己过去被柳生疯狂嘲笑的画面。

“我去好看的小姑娘一向耐心都不错。”柳生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

“呕。”云澈做了个反胃的动作，但终究没有别的表示。

虽然在他看来，这个小珏长得不咋滴！

不过天晓得柳生这个家伙的品味啊……云澈无语望苍天。

曹蒹葭？

花满楼的那位玫瑰姑娘？

若是有人这么在云澈面前这么说，云澈一定很礼貌的回以“呵呵”两字。

就凭他云澈的观察，柳生这家伙在面对那两人的时候，还没和曹诗诗那个小丫头待在一块的时候放松！

……

且先不谈柳生和云澈的谈话，小珏那边在说了第一句话后，便渐渐感觉到没多少紧张了，脑海中不由的想起了柳生的话。

“你就当面前的是一个个猪头！”

猪头多恶心啊，小兔子可爱多了……有些走神的小珏一心二用，却没说错半句话。

“江南居作为一件酒楼是不合格的。”

没说两句客套话、场面话，小珏便依照柳生的意思，给江南居打了个差评，让门前的众人感到一阵的莫名其妙。

你说这在金陵颇有名气的江南居作为酒楼是不合格的？

那你这是多不给各大酒楼面子啊！

作为酒楼，江南居若是不合格，那满金陵恐怕也就井楼敢说自己合格了……

“作为酒楼，自然要以酒为核心，这些年江南居中涉及到了各种东西，它已经不纯粹了。”

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众人顿时便感觉柳家是不是想直接放弃江南居了？

认怂的这么彻底的吗？

不少想看戏的人心中升起了淡淡的失望之感。

“从今天起，江南居中只喝酒……”小珏犹豫了下，还是把柳生嘱托的话都说了出来。

“下酒菜只有花生米。”

“？？？”

“……”

脑袋中漂浮着问号的众人无语了。

柳家这是什么操作？

秀智商下限？

想关门直接关门不就完事了吗？

要知道酒楼挣钱的方式就是凭借着环境和下酒菜，若是真比起酒水来，除了那出名的几种酒，各大酒楼中常用酒无非就是那些，除了资深的酒鬼，谁喝得出酒中那细微的差别？

更何况，我们去酒楼喝酒真的是为了喝酒吗？

不都是拉扯着二三好友，在酒楼中喝着小酒，吃上两口下菜，然后肆意的谈天说地（吹13）吗？

不懂，真的看不懂。

不少人摇摇头，心中对江南居，对柳家的失望愈浓，还不免的升起了一种感觉。

就这？

柳家就这？

头摇着摇着，他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江南居大清早请来的那一帮酒鬼干嘛？！

想到这一点的他们微微细想，他们便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江南居中，真有上等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