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缘等五人被带走，很快送到了一处矿洞门口。他们看到有三名矿工正沿着铁轨把一部矿车推出来，矿车里面是大小不一的石头。每个矿工的脸上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只露出两只眼睛。这两只眼睛看起来是呆滞无比的，自然显得整个人毫无生气，像一具行尸走肉。有一名矿工推着矿车，看起来举步维艰，没走两步就要咳嗽几声。
“没有口罩，没有任何防护装置。从矿工脸上蒙着的灰尘看，这一天得吸入多少粉尘呐？干不了多久就会得矽肺病了......”吴缘在心里想。
清凉凹的四个人不知道这种工作环境将会给他们的身体带来的危害，脸上并未显出害怕的表情。
“快！把矿石转运到这个小车里来！”穿着黑衣手持皮鞭的监工厉声呵斥着三名推车矿工。
三人赶紧将轨道矿车上的矿石倒入一辆独轮手推车。在作业过程中，那名时不时咳嗽的矿工忽然剧烈咳嗽几下，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妈的！起来干活！别装死！”监工气急败坏地走到他身边，踢了他两脚，嘴里骂骂咧咧。
倒下的人纹丝不动。
监工甩起手臂，鞭子如雨点般抽打在倒地矿工身上。但矿工也就发出一阵抽搐，再也起不来了。倒地者的两名同伴神情木然，继续干着将矿石转移到独轮车上的活，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麻木。
鞭子仍然没有停，倒是押送吴缘等人的呼延豹说话了：“黑狗！人已经死了你还看不出来吗？拖到矿洞里找个僻静地方扔了吧！再打他也起不来了，纯粹是浪费你的时间和体力，耽误完成任务！今天你的人挖了多少矿石了？能完成任务吗？”
黑狗停止了鞭笞，但还是恨恨地踹了倒地者一脚，然后有些胆怯地向呼延豹说：“离完成今天的任务还差不少。不过我的人并没有偷懒......”
“你的人是没有偷懒！恰恰相反，你管理的矿工是工作强度最大的！每个人的单位产出是最高的！”呼延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不过，你也不能太狠了！人都被你打死了，还怎么干活？”
黑狗点头陪着笑：“是是是！您说得是！我以后注意着点儿！”
“我又给你送来五个人！”呼延豹用手一指吴缘一行五人。
黑狗笑得更灿烂了：“谢谢，谢谢！”
呼延豹继续说道：“不过这人手多了，任务也得加一点。今天的任务量再加百分之五十，不算过分吧？”
本来正高兴的黑狗，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但他知道自己是没资格惹呼延豹不高兴的，苦笑道：“不过分！不过分！”
“那人交给你！我走了！”呼延豹交割了人，向黑狗告辞。
呼延豹的身影还在大家的视野里，黑狗的皮鞭已经接二连三地抽到了众人身上。这是要来个下马威。
“愣着干什么！赶紧干活！先帮他们俩转移矿石！”黑狗挨个儿往每个人身上打鞭子，连受了刑的一马都不放过。
可就在他鞭子打到一马身上的时候，平头一伸手把鞭稍抓住了。黑狗恶狠狠地看向平头，平头也用同样凶狠的眼神看着他。
“他伤成这样，你还打？”平头维护着自己的姐夫。
黑狗脸上肌肉抽搐，忽然想到这几个人是初来乍到的，不知道自己的厉害手段，这“初生牛犊不怕虎”，万一做出有损自己面子的事情就不好了，就将手指弯曲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不远处，一名挎着腰刀的东夷人武士立刻来到了黑狗这里。
“还敢反抗？”武士冷笑着走**头，忽然一记重拳打在平头脸上。
武士的出拳速度很快，平头根本看不出对方是如何出拳的，更谈不上躲避了。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平头的人中处，鼻子里鲜血喷出，两颗上门牙也从嘴里跳了出来。
平头怒气冲冲的目光看着武士，心里显然还是不服。
武士脸上露出狞笑，又是一拳打在平头脸上。武士再打下一拳的时候，平头伸手去格挡。可他真的在格斗方面与武士差距很大。他格挡的那只手的食指立即被武士抓住了。武士紧抓那根手指用力弯折，痛得平头咬牙咧嘴，“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武士松开平头的手指，从腰上拔出弯刀。一刀下去，寒光一闪，平头带血的左耳落到了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武士收刀入鞘，同时一脚将平头踢翻在地。这一切说来复杂，但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气呵成。
平头痛得如杀猪一般嚎叫起来，手捂着左耳的部位，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
“下次再不服从监工的命令，我就杀了你！”武士对平头撂下一句话，然后转向黑狗，“割了他一只耳朵以示警醒，不影响干活！”
“好！就该让他见识到厉害！下次再不服，也别先杀他，就把另一只耳朵也割了去吧。反正也不影响干活......”黑狗说。
武士离开。
黑狗上前，雨点般的鞭子落到平头身上，嘴里骂道：“老子现在又打你了！你不是挺能的吗？再来抓老子的鞭子啊？”
一马咳嗽两声，艰难地说道：“我看你也是我们蛮人。就不要再打了吧......”
“我打人，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你插什么嘴？”黑狗说着话，舍弃了平头，赶来抽打起一马来。
一马本就受过伤，性格也不像平头那样刚硬，遭受鞭打，痛苦地叫出声来。
黑狗很得意，一边鞭打一马一边向平头挑衅道：“你不是看不得老子打他吗？老子就要打！”
这次，平头没敢再动。
吴缘也没有任何言语和动作。他信奉“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眼下，黑狗他是惹不起的，而黑狗现在并未来打他，他犯不着管闲事给自己招惹麻烦。
蛇牙倒说话了。他是笑着请示黑狗的：“头儿，刚才那人说，咱们今天的任务又加了。那咱们得抓紧干活了！我是今天刚来的，啥都不懂。怎么干，还得您指示！这个人您也别打了吧。万一打死或者打残了，干活的人手少了一个，咱完成任务就更难了......”
黑狗停下了鞭打，向蛇牙说道：“都像你这样懂事儿，这活儿就好干多了！”
不过，他好像也懒得指导大家如何干活，只是指着五个人向刚完成转移矿石任务的两人说道：“大壮，虎子，这五个人交给你们了！进矿洞之后教他们怎么干活！要是教不会他们，或者干活慢了，哼哼，我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
两人刚转移完矿石，已经累成狗。听着黑狗的吩咐，机械地点点头。
“快进去干活！”黑狗挥了挥手掌催促道。
一直表情麻木的两名矿工竟然同时露出讨好的笑容，向黑狗请求道：“头儿，给我们两片叶子......不然，就算打死我们，也实在干不动了......”
黑狗点点头，转身走到一个放东西的角落，三翻两找之后，拿出七片叶子递给七个人，每人一片。两名矿工将叶子接过，忙不迭地放在嘴里。四名新来的生蛮也接过了叶子，但并没有往嘴里放。吴缘当然也不敢拒绝黑狗递来的叶子，但也肯定不敢往嘴里放，而是向黑狗道了谢之后将叶子收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