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请问这里是清凉凹?”吴缘问。
“是的。你是......”这位吴缘在村寨口遇到的须发皆白的老人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我是一马的朋友。我想找一马。”吴缘对老人报以友好的微笑。
他跟一马确实是萍水相逢,但是,上次一马帮他干活的旅途上,他驱赶走大蟒,救了一马的命。所以,说是一马的朋友也不算是过分。
“一马的朋友?”老人眉头一皱,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一马是我看在眼前长大的。好像,他没有什么文明人朋友......”
生蛮自己称呼自己为“生蛮”或者“蛮人”。除了他们自己之外,他们把除了“熟蛮”之外的种族,不管是邳人夷人狄人戎人都统称为“文明人”。
吴缘心想,这个老人应该不知道自己跟一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于是笑道:“大爷,我真是一马的朋友。您就去寨子里跟他说,就说在风火渡码头请他帮忙挑行李的人来找他了......”
吴缘的话还没说完,老人脸上的表情变了。他上下看了吴缘几眼,然后说道:“哦,是你!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寨子里通报一下。”
“好,那就太谢谢大爷了!”吴缘道谢,目送老人的身影向村寨中走去。
不过,老人离开之后久久没有出现。这让吴缘等得有些心焦。但是,人家已经替自己去通报了,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等下去。
“呜”一声在耳边响起。吴缘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根用好几层布裹起来的木棍带着风,生生打在吴缘的头上。有人在背后向吴缘发起突然袭击。毫无防备的吴缘在棍子的重击之下,一阵头晕目眩,摇晃了几下身子,就此跌倒在地上。
他醒来的时候,头脑仍然剧烈地疼痛着。但他的精神是清醒的,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小广场上一株树下的地面上,双手双脚都被绑起来了。他的面前或站或坐着几个年轻人。他看到绑住自己手脚的绳索,不过是用干燥的藤蔓纤维搓成的。而且,他能感觉到自己绑在背后的双手的十根手指并未被带上专门用来限制法师施法的小竹筒,他的手指仍然可以结印。于是,他心下稍安。
他会火系法术,必要的时候可以立即施展火球术烧断绳子......
“醒了?”一个年轻人站在那里,望着吴缘的眼睛,皮笑肉不笑地问。
“醒了。”吴缘回答,将目光看向自己脚上的绳子,“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我捆起来?”
“只是把你捆起来,没杀你就算不错了!”青年恶狠狠地说。
“我跟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怎么说这种话?”吴缘头脑有些疼痛,可还是仔细在脑海中盘算了一番,确认自己与这帮蛮族年轻人真的从来没有过交集,更别谈有仇恨了。
“还在装糊涂是吧?”年轻人冷笑着,“那我提醒你。一马现在哪里?他是不是被你给害死了?”
“啊?”吴缘大吃一惊,“一马不在寨子里?我就是来找他的啊......”
“一马在哪里你不知道?你给我在这里继续装糊涂是吧?”年青人扭头对身边的另外几名青年说道,“来,先揍他一顿让他清醒清醒!”
吴缘可不想挨揍,一个小火球烧断了捆绑双手的绳索。此时,年青人们已经冲到了他的身边,或赤手空拳或挥起手中的棍棒向他的身上招呼。他赶紧用了一个“抗拒火环”的法术,呼啸的烈火声响起,小伙子们全都被吴缘身上窜出的火苗推出五米开外的距离。这烈火虽然不烧人,但推力还是很大的,有几个小伙子跌了个仰八叉。
“别怕!接着上!揍他!”那名审问吴缘的年轻人继续叫嚣着。
小伙子们又一涌而上。自然,他们再次被吴缘的抗拒火环推开。但是,在领头年轻人的命令下,小伙子们再次冲了过来。
吴缘的头疼得更厉害了。魔法能量的恢复是跟精神状态有关的。他头部刚刚受到过重击,精神不给力,魔法能量消耗得有些快。吴缘心想:这帮小伙子毫无休止一遍遍冲过来,早晚会耗尽自己的法术能量,到那个时候自己岂不是要被他们给狠揍一顿?
但是,他是来找一马帮忙的。这帮年轻人之所以对自己如此不友好,是因为一马失踪了,而且他们怀疑自己跟一马的失踪有关。所以,这中间肯定存在某种误会。有误会,只要把误会解释清楚就行了。故而自己不能打伤他们,否则的话,那就真的跟他们结下了梁子。
“你们再冲过来我就不客气了!”吴缘再次用抗拒火环将小伙子们击退之后,嘴里发出警告。
同时,他对着头顶的大树施展了火球术。一颗人头大小的火球从他掌中飞出,将树冠上一根碗口粗的鲜树枝在几秒钟的时间内生生烧断。
断掉的树枝落到了地下,年轻人能看到被烧得漆黑的断口。
但是,小伙子们好像并不怕,仍然冲了上来。这下,吴缘心里犯愁了:要不要用火球术杀伤他们?
“你们这帮蛮小子,都给我住手!”一个声音响起。
吴缘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循声望去,却不是一马,而是一个年岁比较大的人。这人继续冲小伙子们说道:“你们没发现,这位客官一直手下留情吗?如果他们对你们下狠手,你们早就被火球烧死了!”
他的话起了作用,年轻人果然都停住了。
那名指挥小伙子的青年略带委屈的声音向年岁较大的人说道:“古麻叔叔,您不是说,我姐夫就是跟这个人走了之后,再无音讯的吗?我就是想问问他,我姐夫到底在哪里?”
吴缘听得小伙子的称呼,记起来这人原来是当初在码头上与一马一起拉活的那位古麻。
“平头,向客官问你姐夫下落,这个没有问题。但是,你怎么把人家捆起来了呀?”古麻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向吴缘道歉,“年轻人莽撞不懂事,客官您大人大量,别跟他们一般计较。”
那位年轻人头发很长,竟然名字叫平头!
平头为自己辩解道:“古麻叔叔,我把他捆起来当然是有原因的。万一我姐夫被他给害死了,我就能直接杀了他为我姐夫报仇!”
吴缘没工夫理会平头,而是问古麻:“怎么,一马自从那天与我一起走,至今没有回来?”
古麻道:“可不是嘛!那天跟你走后,再也没人见过一马了。寨子里失去了一个大活人,还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们肯定要想办法搞清楚他的下落。我只能把我知道的关于一马最后行踪的消息说给大家。他最后的确是跟你走的......”
“一马最后是跟我走的,这不假。但是,我们后来又分手了。”吴缘就把当初的情形向众人说了一遍。
“你说,他去绿藤峡了?”听得吴缘交代一马最后的行踪,古麻的脸上显出惊讶的神色,说话的声音也在微微颤抖。
吴缘点点头。
“他......他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古麻在地上用力跺脚,发出恨恨的声音。
“绿藤峡,有什么不对吗?”吴缘问。
“绿藤峡本来也不是什么让人谈之色变的地方。后来,你们文明人来了,那里就变成了对我们蛮人来讲有去无回的地方。”古麻深吸了一口气,“听说,文明人在那里挖矿。除了他们自己人,外人是不可以去那里的......别说进入绿藤峡了,听说只要接近那里,就会被文明人抓走,送入矿井挖矿,直到累死也没有出来的机会......一马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吴缘宽慰道:“一马这次去绿藤峡应该没事。他是去替一个临死之前的文明人送信的。那封信,至少从外包装看,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信件。一马这次去,可以说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他们感谢一马还来不及呢......另外,我得给你们说明。你们不要把我和他们混为一谈,统称为文明人,把他们的账记到我头上!他们是东夷人,我是邳人,不一样的......”
古麻没说话,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平头却忽然插话了:“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凭什么相信你?”
吴缘一时语塞,苦笑道:“你真的不相信我说的,那我也没办法。我确实也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我的话......”
古麻看了吴缘一眼:“客官既然与我们相遇,也是缘分一场。现在先不说一马的事情了,您这次来清凉凹,听说还是来找一马的,找他有什么事情啊?”
“我想让他再次带我去赤焰峡谷那里。跟我同来的那位姑娘,您还有印象吧?”看到古麻点头,吴缘接着说道,“她此刻在赤焰峡谷那里,就是凤凰涅槃的那座巨大悬崖的背面,生死未卜。我想去看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