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顶上,卜婧把竹子搭在上山的一条山路上。
一头搭在厚厚的石头上,一头往出扔,看准扔出去的方向,她一个用力跃起踩在竹子上,又是凌空一跃——
她身轻如燕落在石头旁边。
虽然腿还在打颤,她镇定爬起来,继续往山上走去,竹子从她背后落入空中,不见踪影。
继续往山上前行,后山一片片桃树漫山遍野,纷纷扬扬叠在一起汇成花海,树上艳丽的桃花竞相开放。
暖风吹来,千树万树花瓣随风轻舞,吹来一山芬芳,空中刮来的风香醉迷人。
宫先生曾说过:“在北国东边往南的地方有一个叫九江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寺,叫做大林寺。”
长安白居易曾描写过大林寺的桃花——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闻诗思起大林寺的桃花,大林寺中桃花晚矣,而长恨春归。禾山深谷中冰雪消融数日,桃花便酣畅淋漓开了一座山。
沐浴着初夏的阳光,卜婧走在一池春水中,这座花山后,就是无人踏足的幽密之地。
继续往山上走去,走到连石板都望不到、桃花都开不了的地方,眼前变成了浓密的森林。
这座森林中有小溪、有落满青苔的石头,能进入这里的人不过寥寥。整个春天,她都在这里跟着秦川学习轻功。
在奇形怪状的灰色石头上动作轻盈跳跃,曾经这些湿滑的石头把她摔得鼻青脸肿,练习小有所成后,她不怕它们了。
深入密林,停在一个开阔的地方。这里也有许多树,但是这里的树又高又细,努力伸向天。
卜婧停下。
她放眼望去,满目皆绿。这里的树是绿色的,树上的小枝是绿色的,浓密的树叶是绿色的,地上的青苔也是绿色的。
从空中穿过树叶的阳光反射出一片绿光,到处都染上一层绿意,这里安静地可怕。
静谧的树下坐着一个人,卜婧走过去,见秦川以一种僵硬的姿势坐在那里,他放在一旁的手松松垮垮握在一起。
她走过去,秦川的手臂还没有松弛下来,他左脸上的疤露出发丝,清晰可见。
他一直保持着紧绷的状态,他的手臂光洁白皙,肌肉却十分结实强壮。
悄悄走到他身边,卜婧提高声音,“我来了,别装睡了!”
秦川睁开眼睛,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装作若无其事问:“来了?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卜婧撇撇嘴:“我什么时候来到,你会不知道?”
别以为她没发现从她离开比武场,他就一直跟着她。
秦川轻咳两声,倚着粗壮的树干喃喃自语:“今天跟着你的人可不是我。”
这句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的低语被卜婧收入耳中,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
“你怎么跟参加葬礼似的哭丧着脸?”秦川疑惑。
卜婧紧张道:“别这么说!”
如果赶巧的话……
果然,秦川的声音刚落下,一只拇指粗细的树枝就快速射向他的胸口。
秦川眼疾手快接住,闷闷不乐把树枝捏碎扔到一边去,摸着闷疼的胸口喊道:
“你有本事别偷袭,出来和我正大光明打一架!”
卜婧小声道:“让你胡说,看,报应来了。”
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树下,伊凌希不悦看着秦川,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秦川,我们不比打架,比别的如何?”说着,他手上的扳指划过一道奇异的光。
看着那道光,秦川乖乖闭嘴了,卸了力靠在树干上,百无聊赖坐着。
卜婧踩着枯叶走到他身边坐下,对他露出安慰的笑容,“打架不好,你们就别打了。”
秦川轻轻哼了一声,一股暖流从心他底溜过,让他心里透出几分不忍和焦躁。
“丫头,你要离开我了。”他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