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刚才距离死亡那么近……
背过身抓紧被单,卜婧对自己说:“不能哭……最起码不能在这里。”
心里荡起浓重的悲伤,毫无征兆的,她想起了曾经嫁到蜀地的堂姐。
堂姐千里迢迢嫁过去之前,曾在姐妹面前们说:“我们都要嫁出去,不能空守这里,总要见一见世面。”
但是嫁过去没几年,堂姐就因为重病离世了。
她在离世前给祖母写了一封信,那是很长的一封信,她已不记得里面说了什么遗言,却记得信中的最后一句话——
“孙女万万没想到,自己有离乡之日,却再无归乡之期。”
姐妹们读到这句话时,都很悲伤,却无法切身体会。现在身体虚弱躺在这里,她突然想到了堂姐遗言中的这句话。
人生难测,若是不知不觉死在这里,值当吗?
想着,她躺不住了,勉强坐起来才找到呼吸。
抬眼瞧四周,关的严实的窗前油纸露出了一条小缝,外面的光线泛着血淋淋的红光,像是日薄西山的光景。
守宫拿着一碗透明的水走到床边,在卜婧眼中,这却是一碗血淋淋的血,是鳖身上的。
接过碗,卜婧一仰头,艰难地将碗中的血喝了下去。
火辣辣的血,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路向下,沿着喉咙将身体每一处都烧起来。
“咳咳!”
卜婧猛烈地咳嗽起来,同时一种温暖的感觉从小腹中升起,滋养她冰冷的身体。
掀开被子坐起来,守宫递来外衣,卜婧穿上后站起来,在迈步的瞬间轰然倒地。
守宫一惊:“您还好吗?”
旁边配置药剂的医女走过来蹲下去,伸手轻轻按在卜婧身上的穴位,很快,卜婧醒来。
“我睡了多久?”
守宫脸色苍白,“一炷香。”
卜婧站起来,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吩咐道:“我们出去一趟,记得带上银钱。”
守宫一愣,随后叹了口气,沉沉答道:“好。”
在伊公瑾这件事上,卜婧与伊凌希有相同的认知。
与大人们微微惩戒的想法不同,卜婧与伊凌希都明白,伊二夫人所谓的道歉,只是为了息事宁人之后赶紧离开,其实内心很本不认错。
想让她轻易原谅伊公瑾,得到一个安慰?
呸!
要是不能让伊公瑾后悔,她绝不会离开洛阳!
离开相府前,卜婧拐到伊远月住的独院前。这里挂了许多幅画,每一幅都明晃晃挂在长廊下面,供来往的人观赏。
走在长廊中,卜婧边走边打量他们,眼中划过思量。
“小姐,远月小姐为何在这里挂如此多的画?”守宫问道。
卜婧淡定道:“你看这些画所画内容,一定是为了过几日京城举行的花会。”
“那这些是……”
守宫略一思索,很快想到了答案。
阳唐时兴以画为引,在花会上选择最好的一幅评出头彩,同时送给乐意接受的一位公子或是小姐,成就一对佳缘。
伊远月现在在她的小院隐蔽地挂出这些画,其心可见。
“呵呵。”
卜婧冷笑一声。
“出府吧。”
正门还有宾客,卜婧与守宫选择了小门,出去后叫了一辆车直往城北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