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进要去自家养羊的院子里看一下。
羊已经卖的剩下两只母羊和五只半大的小羊羔了。所以他不是去看羊,或者说他主要去看的不是羊,而是为他放了十几年羊的羊倌——柴老憨。
快过年了,一直期盼着过年的似乎不只是忙碌了一年的人们,还有此时一阵紧似一阵的寒风,好像它吹的越烈,年就能来的越快一样。
一直在迎风向前的白进,有点犹豫,他真想立马掉头,就顺着风被它送回家算了。不过,他的脚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仍固执的带着白进向前走着。
养羊的院子在村子北面的水稻田地边,孤零零的与整个村子对视着,像一个被主流人群抛弃的边缘人。那个给自己放了十几年羊的羊倌柴老憨,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不是像,他就是被边缘的人。
白进走走停停,又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想道:可能要下雪了吧。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后,又想道:可能自己对柴老憨还是有点儿感情的吧。
终于走过了麦田,在离院子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柴老憨的小黄狗就夹着尾巴,哼哼唧唧的迎了上来。
小黄狗是柴老憨养的没错,但白进打心底认为它应该是属于自己的。这解释起来有些复杂,要非得让他把这个事情理顺了的话,就是这样的:羊是他的;圈羊的院子是他盖的,当然也是他的;放羊的羊倌的吃喝用度,也是由他提供,羊倌柴老憨的身上,已经被无形中打上了他的印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羊倌也是他的;所以,羊倌养的狗,就应该是属于他白进的。
尽管别人提起这只小黄狗时,土的论是柴老憨家的,但白进却不这么认为,他相信此时在他脚边一步不离的小黄狗也不这么认为。俨然,现在的白进就是它心目中的唯一的主人。
在脚边的小黄狗的一步一绊下,走到院门口的白进,看着挂上了锁的大门,突然有些不自在。
这种不自在主要是与柴老憨有关,在院门外来来回回转悠了近两分钟后,白进从口袋掏出钥匙,他要进去看看。拿钥匙的手有点儿发颤,白进不禁低声咒骂了一句:这个鬼天气。
对了三次后,白进终于把钥匙插进了锁眼里。之后,转动钥匙、开门,这些动作,白进完全是在本能反应下完成的。
推开大门那一刻,白进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刚才还缠在脚边的小黄狗,却有些颤抖的蜷伏在门口,嘴里发出吟吟呜呜的声音,就是不肯进来,难道连它也发现有什么异常?
白进只向院子跨进了一步,然后拿眼睛把整个院子扫了一遍。
发现柴老憨时,是他观察第二遍时才看到的。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也导致了白进足足盯着柴老憨看了将近五分钟。
他脑子有点儿懵,不过他还没到不知该干什么的地步。他带着点儿手忙脚乱的感觉,开始在身上从上到下摸自己的手机,等把全身都摸了个遍,才发现手机一直被攥在手里。
他退出院子,镇定的在手机上按下了110后拨打三个键。
在等待电话接通的那一会儿,白进之前慌乱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
“喂,你好,这里110报警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急切的女声。
“哦,喂,你好,我要报警。”白进慢吞吞的说道。
“好,请问是什么事?”接警员的急切中好似又带了些愤怒。白进觉得接警员真正想说,却没说出口的那句话,应该是“打110不就是为了报警吗?”
“有一个人死了。”白过仍然不紧不慢的说道。
“您能说详细点儿吗?什么人?在哪里?怎么死的?”接警员到了要崩溃的边缘。
“是一个老人,”白进试探性的继续说道:“地址是回望乡李家庄,死在了他住的院里。”他没说是怎么死的。
“现在帮您把警情转接到辖区派出所,稍后会有辖区民警跟您联系,请注意接听电话。对了,先生,请问您贵姓?”
白进过了一会儿才把电话那头儿接警员的话,全部听到。他很“我姓白。”
“白先生,请注意接听电话。”然后就急切的挂断了电话。
白进对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中,说了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