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下雪了。
早上刚起床,就看到窗外面的天阴沉的厉害。
这阴沉的天色一直到我们几个吃完早饭都没有任何改变,所以监室里亮了一晚上的灯,没有被管教关掉。
这样的天色是令人备感压抑的,何大姐低着头在监室转圈时,她那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更甚于前几天了。
李丽从一大早起来,就没怎么说话,这会儿正专心致志的抠着昨天急慌慌剪过的指甲,大有一幅不让它们把相互之间磨的平整,就誓不罢休的劲头。
我觉得就连自己发呆时,那些在空空的脑袋里,平时总是一闪而过的念头,都变得慢了下来。
只有白玉还和平时一样,蹲在墙角,嘴角含笑的看着我们三个。只是从窗户透来的阴沉,经过灯光的折射,照在白玉的右半边脸上,这让白玉的笑看起来有了一丝阴险的味道。
笼罩在我们监室的沉闷,终于在上午十点钟左右消散了。
这沉闷消散的很突然,也很及时,如果再这样下去,我都有点儿担心何大姐会将她的心事公之于众,从而变成大家的心事;李丽会把自己的十个手指甲都抠没了;我空空的脑袋里,会突然驻进一个念头,想赶都赶不走;而白玉的整张脸都会融进窗外的光和灯光交杂出来的阴影里。
消散的方式是这样的:一直在抠指甲的李丽,偶然间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然后大声说了一句“外面下雪了”。
李丽的这句话,把整个监室的氛围调动起来了,大家一个个的面露喜色,一下子变得活跃了许多。
我们停止了自己的动作或思绪,齐刷刷的看向窗外,只见棉絮般的雪花,不段的从上面落下。
这句话的作用一直维持到下午两三点钟,这时的雪可能停了。
“可能”是因为我们从那装着栅栏的窗户望出去,看不到有雪飘下来了,但很多时候看不到,不等于没有或停止,也许只是变小了。
在雪可能停了的半个小时后,监室的铁栅栏门打开了,我们连忙排成一排站好,结果管教并没有进来,而是把何大姐叫了以去。
门又关上了,放松下来的我,忍不住好奇的问李丽:“管教把何大姐叫出去干嘛去了?”
“可能是谈话吧。”
“谈话?谈什么?”
李丽想了一下,说:“平时可能会问监室里有没有什么情况,今天可能是问她有没有困难吧。何大姐明天要出监了,管教可能还会问她出监后有什么打算吧。”
“何大姐要出监了?明天?”我一脸惊讶与兴奋的问道。
“嗯。”李丽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好奇的问道:“她为什么进来的?她在这儿待多久了?”
李丽答道:“她犯了什么罪,我也不太清楚,你知道的,她人比较严肃,平时话也不多。”我点点头表示认同,她继续说道:“应该不是什么大罪,因为她告诉我说,自己被判了十个月。”
我这才刚来七天,就已经无聊到底了,十个月呀!她是怎么过来的呢?
正当我在心里暗自佩服她的忍耐时,铁栅栏门响了,何大姐回来了,脸上笑眯眯的,她那总是摆在脸上的心事,好像随着这场谈话的结束而被放回了心里。
而且,我还发现她对我比之前任何一天都要热情。
这热情一直持续到晚上铺好被褥,大家都坐在被窝里看电视的时候。
今天晚上,本来我是要值第二个班的,但何大姐主动要求跟我换班。虽然搞不清楚何大姐的用意,但我却是乐意之极的,因为她今天值第一个班。
值完第一个班后,我就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了,真是想想都让我觉得兴奋。
十二点了,何大姐和李丽已经睡下了,没多大一会儿,俩人却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看来是睡熟了。
白玉还没睡,跟我一样坐在被窝里。今天晚上的她有些奇怪,没有直接接着昨天的故事讲下去,而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会儿心情不错的我,问她道:“你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说:“我还是继续给你讲故事吧。”
我说:“好。”
然后,习惯性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