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高震派诸杭去执行任务的第三天了。
第一天,诸杭发现了白玉的日记,同时也被白玉发现了;第二天,诸杭给白玉讲了自己的人生经历,不过这个经历里的人物,除了名字跟他一样,其他的完全与诸杭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第三天,诸杭会带回来些什么情况呢?
今天是星期一,刚开完例会,高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到椅子上,点上一根烟,随手打开了电脑。
他关注的当然还是李家庄的那个裸尸案,高震把这份不知道已经看了多少遍的调查报告又看了一遍。
他靠到椅背上,把手里的烟头摁到了烟灰缸里,然后,又点上了一根,看着从嘴里吐出来的烟圈,在眼前慢慢的散去,高震的脑子里满是十七年前那个案子的回忆。
通过确认死者的身份,加上高震在现场找到的半张照片,很快将犯罪嫌疑人锁定为死者的未婚夫。
按到上级的命令,要对嫌疑人实施抓捕的时候,高震曾在脑子里想过很多犯罪嫌疑人奋力反抗或逃跑的画面,所以当高震和同事们埋伏在嫌疑人家的附近,老远看到嫌疑人手里拿着一把斧子时,高震依然保持着满腔的热血,誓将坏人捉拿归案,不过,他也意识到他有些怕了。
是的,年轻的高震害怕了,但他并不觉得丢脸。不觉得丢脸的原因,除了因为他没将他的胆怯表露于外表之外,还因为他觉得试问任何一个人,当面临一个变态杀人犯时,谁能真正的做到身心如一的镇定自若,更何况,那个变态杀人犯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斧头。
高震记得很清楚,那天风很大,温度很低,但那天的太阳很好。当风势稍小一点儿的时候,那照耀在他身上的阳光,是曾让他感觉到温暖的。
死者未婚夫的房子建在一个半山坡地上,独门独院。那在风里摇摇欲坠的瓦片土屋,还有配合着风声吱扭乱叫的木头院门,都告诉别人,这个家庭,不富裕。
高震不知道贫穷是不是嫌疑人杀死自己未婚妻的原因,高震只知道,如果再不实施抓捕的话,他就要被那漫天飞舞的杨树叶给埋上了。
他和同事们已经等的太久了,他们都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嫌疑人放下手里的斧头的机会。高震越来越不耐烦了,他窝在那棵树后面的时间已经太长了,他想要一个痛快。
高震探头探脑的不时的看带队的领导的脸色,希望能快点得到行动的暗号。
可还没等到他们行动,一位同样心急的同事就暴露了。
已经被团团围住的犯罪嫌疑人,看着他们,笑了一下,丢下了手里的斧头,尽管对他的行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大家还是抓住机会,一涌而上,将嫌疑人死死的摁在地上。
高震还记得被摁在地上的嫌疑人当时说了一句话,他说:“我等你们很久了。”他的这句话,无疑等同于认罪。
可是,高震还记得,在录口供时,嫌疑人给出了两种供词,在他的第一份供词里,嫌疑人只供认因感情纠葛而杀人的犯罪事实,对划花死者脸部的犯罪行为,是只字未提。等到同事将现场拍摄的死者脸部的特写照片,拍到他面前的桌子上时,嫌疑人看了很久,然后,苦笑了一下,摇了一下头,又点了点头,说:“对,这也是我做的。”
所以,嫌疑人又给出了第二份供词。但,杀害死者的凶器一直都没有找到,据嫌疑人供述,作案后,他将那把杀死未婚妻的匕首,放到了未婚妻的手里,连同着一起压到了河里的大石头下了。可是,高震和同事们在上游下游打捞了很多天,都没有找到。
不过,就算如此,也足以将嫌疑人定罪。
高震一直告诉自己,这么多年来,自己对这个案子念念不忘的原因是,这个案子的侦破,给自己换来的仕途的坦荡,但真正的原因,也许是那把始终没找到的匕首吧……
思绪很乱,回忆很长。
高震抽着烟,眼神缥缈,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又一天过去了,快下班的时候,高震接到了诸杭打回来的电话,诸杭在电话里说,白玉向他提到了一个叫石头的人。
高震听完诸杭的汇报,只是让他继续跟进,其他什么话都没说。
石头?真是的。
下班了,高震锁好办公室的门,就向楼下走去,有风穿过“之”字型的楼梯,吹过高震,继续呼啸着远去了,高震紧了紧衣领的拉链,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