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子年过六旬,虽然身体健康,但是能不能生出孩子,真是难说的事情。再则他是一个出家的道士,孜然一身多年,平日里对妇人都是敬而远之,如何再与她们亲近是很困难的事情。总不能用强吧?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又觉得似乎不是不行!
他开始烦恼的时候,孙玉林已经走进了扬子山庄的小木门,沿着湖中的石头小径,直到湖对岸的石亭子。亭子正对着湖面,孙玉林看到亭中几人的时候,他们也看见了他。
孙玉林第一次见到了李见微,后者今天穿着一身蓝底白纹的锦缎,手持羽扇,束发。他年纪虽小,身高已然不矮,和崔景持平,再过几年身高当超过六尺,只是还有些瘦弱。(按现在的计量,一尺将近33cm,七尺男儿应现在计数实在太高了,李见微不是打NBA的。)
孙玉林上岸,李见微坐着,前者面色暗沉,神情肃穆,后者则是淡笑着,带着一种欣赏一切的态度,下位者和上位者都扮演的很到位。
“草民孙玉林见过王爷。”他躬身拜了。
李见微道:“先生不必多礼,本王久仰大名了,请坐下吧。”
孙玉林一下就注意到了,宋启鹏、崔景都是坐着的,亭子外面还有两个站着的护卫,而亭中,只有王爷是站着的。他也顺从的坐在凳子上,和宋、崔二人呈“品”字型。宋启鹏身材魁梧,站起来给他斟了一杯茶,然后坐下。
“多谢将军。”孙玉林微微躬身。
李见微等他喝了一口,口齿轻快的说道:“今天请先生来呢,主要是想请先生帮些个忙,难度不小,可是这川州的地界,也只有你了。”
孙玉林感觉到李见微是个深海般的存在,这种感觉他只在那位公主身上体验过,所以很害怕!这是一种知天命之年的人常见的直觉。他站起来躬身揖手:“王爷只管吩咐,草民一定尽心尽力。”
“坐下吧,”王爷抬了抬手,言辞间极具老气,想避免自己的少年稚嫩,但是又不能老气横生,他想尽量把握儒雅、随和、明诚的分寸,“先生是川州的老人了,认识的人多,消息也要灵通,应该知道本王这次是代陛下来蜀山祭天的。”
“是。”
“可是川州衙门才刚刚成立,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这次祭天,东西都是从外地运来,他们的运输情况,不容乐观。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孙玉林点头:“是,前些天崔大人和草民说过这个事情。”
“因为祭天大典而发生这么多事情,尤其是还导致了死人的情况,本王深表遗憾。但是祭天是关乎国家气运的大事,宣告天上地下人间,本朝乃是承天命而统治的正朔,轻易放弃不得。孙先生神通广大,可有什么办法能够补足我们傜役不足的问题?”
孙玉林正要说话,李见微堵住了他的嘴:“我看聚义山庄周围还有一万多的闲人,他们的吃饭问题可是大问题。我的刺史张大人和锦城太守陆大人,本来是想送些饭菜过去的,可是语言不通,也不知道他们的口味,就不敢冒昧。你是他们的熟人了,不如带他们到我们这边来,帮帮我们运东西,我们给他们做吃的。”
“否则你就是再有钱,也会被他们吃穷的,这可是一万人呐!”
孙玉林知道,这是李见微看上那些年富力强、精力旺盛的人了。现在折冲府陷入瘫痪,这一万人要是闹起事来,会变得非常不好收拾!如果能够把这一万人编入傜役,那么就解决了军事冲突的可能,折冲府的两万兵马也可以卸甲归田,解决农忙的问题。一切的一切都解决了。
可是对于孙玉林来说,这一万人是他最锋利的刀子,拿出去可就收不回来了,无异于束手就擒、听候发落。而且前朝余孽已经联系了他,除了他在川州黑白两道拥有的巨大威望之外,也旨在这一万人迅速成为一只军队,然后振臂高呼,希望天下云集响应!
如果这一万人没了,孙玉林就没有了防范川州府衙的最坚不可摧的盾牌,前朝余孽尤其是那位公主,也会瞬间将他撕成碎片!
“殿下,这正是草民要跟你诉苦的地方啊,那些人根本不是什么闲人,而是一帮强盗啊!他们每天都跟我要吃要喝的,我都快被他吃的自己没吃的了!王爷,您可得想想办法啊!”孙玉林叫苦连天。
王爷的眼睛微微的眯起,然后又笑了笑,忽然坐在栏杆上,拂了拂靴子上没有尘埃的头部,假装它有尘埃。这是一个举动失败了的反应。宋启鹏有些想发作,骂孙玉林不识时务!
“孙先生,现在国内一统,天下承平,您对川州太平的贡献,在此地的威望,陛下都是看得到的。一直想给你加官进爵,本王离京的时候,他还说要给一个郡公的爵位,这可是正二品的爵位,希望您继续为国效力。您是我的老前辈了,傜役的事情务必想想办法,我想祭天之后,您就可以和我一起进京领取封号了。”李见微看着他,只字不提他刚刚说的问题,因为这根本不是问题,谁都知道他在胡说八道!这是李见微给他面子,希望他端正态度,不要一错再错!
孙玉林又站了起来:“皇帝陛下竟然知道小的贱名,又如此天恩厚重,小民诚惶诚恐。只是如此激动之时,却有强盗叩我山庄,令王爷烦恼,川州亦属多事之秋,小民山野村夫,也不能不担忧,不敢轻易离家。”
李见微笑了笑:“孙先生的外交辞令倒是有一手,外面都说你是江湖豪侠,文采不通,看来是你过份谦虚导致的。依本王看,也不在崔景之下。”
崔景闻言眉头微皱:“先生不要以文辞戏人,王爷天纵奇才,还请庄重。”
“老东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宋启鹏的威胁,军人脾气火爆,这是典型!
孙玉林神情不变,语气却软了:“小民绝计不敢,是真的难度太大。王爷,小民就算在川州有些名头,但又如何比得上那些朝廷命官?那些强盗冒着杀头的危险,哪里会听我的?”
他顿了顿,然后咬牙说:“好,既然王爷如此吩咐,小民一定尽力、不,是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