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深秋,风也萧瑟,叶子片片飘落。
卫青已然弱冠。
他站在大漠之中,身边并无一人,任黄沙吹袭他的身体,漫天黄沙,淹没了他的身形,只留下一个淡淡的影子,这一切,显得是那么孤寂。
这已经是他第六次出征匈奴,临行前,他见着了平阳公主,他只是在远处淡淡的伫立,望着那高贵的女子,皇帝想着为他们赐婚,却被拒绝,她只说,他曾是她的护卫,奴仆,就算今日成了大司马大将军,她也依旧只当他是那个小护卫。
这婚事,便不了了之,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丝疼痛的感觉,他知道,她已经嫁过两人,她的心里,始终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她怕这样会落人话柄,让别人伤害到他,他出征匈奴五次,次次大获全胜,官职不断加进,如今已然位极人臣,可与皇帝共听朝政,皇帝固然信他,可大臣,却会嫉妒他,她本就是长公主,身份不一般,如若她再嫁与他,那么,朝政必然会乱,他,也会因此而遭人嫉恨,陷入危机之中。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亘古不变的道理,他懂,可是却无能为力,他无法去反抗,也不想去伤害,所以,注定会伤了她的心,也注定会伤了他自己。
身后有人靠近,卫青依旧不动,就站在风中,萧条。
一双柔荑轻放在他肩上,然后移向他的头部,在他太阳穴附近,按压起来。
卫青却不着痕迹的躲开,他的眼睛望向别处,不去看眼前的女子,不去看那似火一般的女子。
赤羽见卫青躲开,蹙了蹙眉,略为不开心的道:“卫青,你躲开干什么,我这么做你不舒服么?”
赤羽是公子在他第二次出征的时候送给他的,公子说,赤羽会帮他的。那时候他才知道,公子第一次出征时,并不应该出现在他那里,而应该在另一个方向,带着兵,进击匈奴,但是却因为帮了他,而让自己那方两败俱伤,皇帝不悦,所以,这第二次出征,便没了他,卫青想,这以后,怕是皇帝也不会让他出征了。
卫青淡淡的望着赤羽,眼中带着复杂的神色,他已经成年,明白当初自己对赤羽那种朦胧的感情是喜欢,但是,他们注定没有结果,只是因为他们一为人,一为灵,谈何结果?
四年,他已经把那份悸动,深埋心底。
他道:“赤羽,公孙说,你会帮我,但,你陪我出征四次,却并未多过一言,也并未做过一事,你,到底会帮我什么?”
赤羽一愣,清明的眼眸染上忧伤,神色不在轻快,她淡淡转身,迈出一步,双手接住些许沙粒,她道:“卫青,你可知晓黄帝轩辕氏?”卫青不语,他不明白赤羽为何会有如此一说。
见他不答,赤羽也不恼,她继续说道:“黄帝与蚩尤大战与逐鹿,蚩尤借助冥界鬼兵迎战黄帝部下,黄帝一方死伤无数,后应炎帝神农氏之言,黄帝招来天地镇守四方的神兽,青龙,玄武,朱雀,白虎,以及拥有天地纯正之气的麒麟,五方神兽与鬼兵大战长达一月,最后以黄帝战胜蚩尤,蚩尤自杀告终,而五方神兽元神大损,齐齐陨落,轮回转生,失去神兽镇压的天地,灵气四散,硝烟四起,随着五神兽的转世,便有了诸国,麒麟转世为皇,有了天子,玄武转世为武,便有了将领,白虎转世为儒,便有了谋臣,而青龙却转世为士,便有了隐士。四神兽以另一种方式管理着这个动荡的世界。”
卫青讶异,赤羽怎会知晓这些?他问道:“黄帝,蚩尤又是否转世?”
赤羽淡笑:“黄帝心向仁慈,不愿世界因战争而崩溃,便化做天地间游荡的灵气,护这世界周全,天下久分必合,久合必分,蚩尤与黄帝有约定,他死后便灵魂四分五散,化作诸侯,也化作各地皇族,成为顺应天下趋势的推动者。”
卫青淡淡点头,却又问道:“你告诉我这些,并没有什么用处,世界已然变化,不在是那上古时期。”
赤羽淡淡而笑,道:“你可知那朱雀最后怎样?”卫青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一直未说朱雀转世,他道:“朱雀又转世为何?”赤羽却摇头:“朱雀并未转世,她的灵魂在黄帝灵魂的滋养下,渐渐恢复,她寻找着每一个王朝更替时期,能够改变世界命运的人,认其为主,辅佐其大定天下,而我,便是朱雀。”
卫青心中一震,“你若为朱雀,那我便是你寻找之人?”
赤羽大笑,笑的凄苦,“我的主子,从来都只有一人,那便是黄帝,天地经历秦朝是的那次大统,便稳定了下来,黄帝灵魂得以凝聚转世,而他的转世,便是我寻求之人。”
卫青见着赤羽远去,心中淡淡的疼着,只听远处传来她的声音。
“世人都道黄帝为轩辕氏,可谁又知晓轩辕只为其名,不为其姓?他的姓啊……从来都只有公孙……”
“我的主子……这一世,你终于重拾这个姓氏,可,赤羽……却再也无法伴你左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