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中取静的别院里栽满了各色的月季花,甚至有好几株开出的花是五颜六色的。不说稀有的程度,单是这种类就已经让人目不暇接。花圃中赫然修了一个洁白无瑕的亭子,那亭子的材质不是木质而是石质的,亭下的男子束着白玉冠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温润可亲。他穿着淡金色的宽袖袍子,手里捏着炭夹正在给烹茶的炉子添炭。
年轻又老练的管家张裕从远处径直走来,立在张琅月身侧禀道:“公子,成儿姑娘醒了。”张琅月夹炭的手停了下来,他看着远处一株被风吹的微微点头的淡黄色月季花说道:“把她请过来。”张裕诺了一声便转身去办了。
张裕离开后,张琅月仍旧盯着那株淡黄色的月季花,他盯得出了神,手里的炭夹也掉在桌子上,他喃喃道:“晴悦,花开了。”
成儿睁开眼时,床边立了两个年纪约莫只有十二三岁的丫鬟,一人手里端着水盆,一人手里捧着衣服。
“小姐,你醒了。”捧衣服的丫鬟上前将睡得朦胧的又搞不清发生什么了的成儿扶着坐了起来。
“小姐?我不是......这是哪里?”成儿揉了揉眼看了看四周,这里的装扮不像王府也不是旅店,她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姑娘,一时竟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小姐,让我们伺候您梳洗吧。公子在等您。”丫鬟说道,说着二人便上前将成儿搀扶到了梳妆台前。
成儿见两个丫鬟年纪虽小,但神情严肃竟也不敢多问。她坐在梳妆台前回头看了看她睡过的那张床,上面雕琢的图案和花纹是她从未见过的。这床的材质黑红的透亮竟比王爷的床还要气派些。帮她梳头的丫鬟手脚麻利,不一会儿便给她梳好了一个发髻,只是这发髻不是她平日里的装扮,她刚想说些什么,那丫鬟便拿起桌上的盒子打了开。里面的金银首饰应有尽有,丫鬟像是司空见惯了一般拿起一个金灿灿的步摇就插在了成儿的发髻上。
“这位妹妹,这个步摇......只怕是不合我的身份,还是不要戴了。”成儿说着便准备伸手去取下来。丫鬟出声道:“这些珠宝首饰和衣服都是公子给您的,他吩咐了我们要将您伺候好。还请小姐不要为难我们。”说着便双双跪了下来。
成儿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去扶她们,可这两个丫鬟一个都不愿意起来。成儿只得说道:“好吧......,只是,你们公子是谁?”
其中一个丫鬟抬头道:“小姐不必多问,先梳洗好了,我们带您过去见他。您见了便知。”成儿见她二人一脸稚嫩说话却如此循规蹈矩,心里有些发怵,她心想道:这丫鬟们这么严肃,她们口中的公子一定很可怕。
成儿干笑了几声,坐回了凳子上。两个丫鬟将衣服取了过来帮成儿穿了上,将成儿带到一面一人高的铜镜前跪着帮她整理腰带。
成儿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哪里还像一个王府的下人,这身打扮和头饰说是哪个王室家的千金也不为过。一身淡黄色的宽袖锦服,后面还有长长的拖尾,腰间的腰带还镶着玉珠和玛瑙类的宝石。就连刚刚穿上的鞋,那鞋头上也嵌着泛着光泽的珠子。
“我想问一下你们公子为什么要我穿成这样?我不过也只是清王府的下人而已。”成儿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不敢认,她干笑了几声出口道。
“小姐无需多问,我们公子自有他自己的考量。小姐随我们去见公子吧。”丫鬟说着,将一个香包拴在了成儿的腰带上。
重重的衣服让她走起路来好不自在,两个丫鬟一前一后的拥着她来到了院子口。成儿往里看了看,这院子里竟到处都是花。
“我就这样进去吗?”成儿询问道,却才发现身边的两个丫鬟已经离开了,只剩她一人站在这里。成儿四处望了望,这府里空无一人,她只得硬着头皮往院子里走。
成儿小心翼翼的走在这院里的石板路上,这齐人高的花丛让她视野里满是鲜艳,清新的味道也让她放慢了脚步,她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面前这株淡黄色的月季,那花瓣异常的大,竟和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一个颜色。成儿将鼻子凑近过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沁人心脾的淡香味让她不自觉的微微笑了起来,一时间竟不再紧张和害怕。
“成儿姑娘。”远处传来了人声,成儿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被花挡住看不见人。她听这声音很是耳熟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她稍稍的提起裙摆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问道:“是谁在哪里?”
“成儿姑娘,让张某好等。”成儿没走几步又听见这温润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是张琅月。她转过这片花丛,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亭子,那亭子下的人,正是张琅月。
“成儿姑娘,不知下人可有怠慢之处?”张琅月上前走到成儿面前柔声问道。他打量着面前盛装的成儿,眼里似乎有些东西在闪动。讶异的神情只出现了一瞬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成儿见他向自己走来,忙屈身给他请安,说道:“张公子。刚刚那两个小姑娘很好,没有怠慢。只是张公子您为何要吩咐她们把我打扮成这样?为何我醒来在这里,这里是你府上吗?王爷他在哪里?”成儿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屈身而摇摆了起来。
张琅月用扇子扶了扶她的胳膊示意她起身,他看着成儿的眼睛说道:“这里......这里是我的府邸。姑娘随我去亭下用些茶吧。”说罢便转身回了亭子。
成儿见他不回答自己,莫名觉得有些心焦。她见他兀自的坐下开始沏茶,便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迫切的希望他能立刻回答自己。
张琅月笑笑,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说道:“姑娘不妨先坐下喝一杯茶。”
成儿见他笑意盈盈的样子,又联想到他早上救了自己和王爷,猜想他应该并无恶意,便没有拒绝他而坐了下来。张琅月将沏好的茶递到了她面前示意她尝一尝。她从早上出了山一直到现在一滴水都未进,面前的茶香也在诱着她。
成儿端起茶杯浅浅的酌了一口,霎时间口腔和鼻腔芬芳四溢,淡雅的香味便顺着咽下的茶水一直流到了心里。
她瞥见自己手背上的擦伤,刚刚的疑惑便又一件件的涌了上来,于是又问道:“张公子,这茶很香。不过我还是想知道王爷他在哪里?我怎么会在你府上。你可以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