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个时候捉黄鳝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白天钓,一种是晚上夹。如果说白天钓黄鳝充满乐趣,那么晚上夹黄鳝就辛苦和危险的多!
有一天晚上,勇娃和小军邀约我去夹黄鳝。说实话,就算他们不来喊我,我也会去找他们。毕竟半夜出门,人多好壮胆!
“东西都带齐了吗?怎么没有带夹子。”眼瞅两人肩上挎着笆笼,腰上别着电筒,但却忘了最重要的工具——黄鳝夹。
“嗯,那个,我们的夹子弄丢了,所以打算找你再借一把。”勇娃一脸谄媚,吞吞吐吐地说。
“啥子?丢了!赶紧给我滚,再也不想看到你们两个胎神!”居然把我精心制作的斑竹夹弄丢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胖哥,别这样,我们也不会白借你东西。如果今晚夹了黄鳝,选一条最大的送你嘛。”小军见势不妙,赶紧讨好卖乖起来。
我转头看了勇娃一眼,他也点头表示附和。
“还算有良心!看在俩黄鳝面上,我就勉为其难再借给你们一次,如果再弄丢,就当这辈子我们不认识!”
“好好,只要借夹子给我们,怎么办都行!”勇娃和小军咧开嘴笑了。
我拿出了自己珍藏版黄鳝夹,勇娃和小军眼睛都看绿了。夹子浑身金黄,主体由两块老斑竹制成,脖子上铆了一颗螺丝钉,夹子底部用刀刻了二十个锯齿,非常的好用。
“看你俩这饿怂样,真还有点不放心!”我笑着将斑竹夹分发出去,三个人就兴奋地出发了。
五月的夜晚,月淡星稀,蛙叫虫鸣,显得舒适而宁静。隐约可见一片片黑乎乎的秧苗,伴随着晚风轻轻摇摆,倾吐着内心的孤寂。
我们可没心情欣赏风景!想到这里,我赶紧收敛心神,迅速把任务分解下去。
“来,勇娃走大弯田,小军走中弯田,我走小弯田,咱们分头行动好不?”
“我的眼睛近视,晚上看不太清楚,让我走小弯田吧?”小军立马提出了异议。
“这样也行!反正就是一块田一块田搜,要把周边的几块秧田走个遍。”
“没问题!”三人商量妥当,立马行动起来。
我们那时没有筒靴,基本上都是光脚板。所以,走夜路的时候会格外小心,一边仔细搜寻水面,一边留意脚下的田埂,生怕被荆棘扎脚。
突然,我发现了一条黄鳝,大约一尺多长,躺在水里一动不动,好像正在歇凉呢!
我轻轻跳进秧田,一手拿电筒照着它,不让它脱离视线,一手握紧竹夹,慢慢向它靠近。
它对临近的危险毫无察觉!待看准了时机,我猛地一扬手,敏捷地将黄鳝夹住了。
虽然它不停地挣扎,但是有锯齿卡着,越挣扎越紧,根本不用担心它逃脱。
随后,我熟练地打开笆笼,将黄鳝丢了进去,盖上盖子。然后继续前行……
这个时候的黄鳝特别呆萌,居然躺在水里一动不动,与其说是夹,更像是捡。所以,一块田还没有走到头,我都夹了五条了!
抽空看下勇娃和小军,发现他们也正忙碌着,看来收获不小!
后来,我们又跑了几块秧田,笆笼渐渐满了。跑了一夜,三人都累的脚趴手软,眼看天边渐渐发白,几个打着哈欠准备回家!
“胖哥,你的腿!”小军突然死死盯着我的小腿,双眼瞪的滚圆!
“有啥子大惊小怪的,不就是几只蚊子么?刚才是有点疼,但这又算啥子呢!”
“不是,不是,是蚂蝗!你的腿上有两只大蚂蝗。”这时勇娃也惊叫起来。
“啥子?蚂蝗!”我低头一看,果然在小腿上吊着两只胀鼓鼓的蚂蝗,看来已经吃的差不多了!难怪刚才痒痒的,原来就是这货在害我!
我们这里有个说法,就是蚂蝗即使化成灰也会继续咬人!而看我腿上的大蚂蝗,头已经钻进肉里,根本不敢强行弄出来!
看着那半袋子血,我吓得冷汗直冒!“怎么办?怎么办?再不处理,完全钻进肉里就麻烦了。”
“赶紧吐口水!赶紧吐口水!”勇娃的智商终于上线了!“我爸说过,遇到蚂蝗就吐口水,它们怕咸的!”
原来如此!我赶紧把腿平放在地,然后望着他俩,“憨货,你们还愣着干啥子?只管朝这里吐便是!”
勇娃和小军连忙朝蚂蝗吐口水!“呸,呸,呸!”两人虽然很卖力但好像并不管用,蚂蝗受到刺激咬的更凶了,痛的我龇牙咧嘴。
“快想想,该怎么办!你爸还说过啥子办法?”我疼的大汗冒,心中恐惧不已。
“嗯,对了,除了口水还可以屙尿,蚂蝗也怕尿!”勇娃似乎后知后觉。
“那还愣着干啥子!赶紧尿啊。”我狠狠瞪了勇娃一眼,感觉这家伙彻底没救了!
勇娃和小军对视一下,就掏出鸡鸡对着腿杆尿起来!
“哇,好骚的味,你们是不是吃了大蒜!”
“呵呵,胖哥真是厉害,就像我们肚里的蛔虫!哈哈。”
“俩二货,滚一边去!”
蚂蝗经受不住尿酸的味道,慢慢退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掉在了地上!再回头看看小腿,还有颗颗鲜血渗透出来!
看着地上丑陋的肉虫,我气的火冒三丈,找来两块青釉硄石,将两只蚂蝗碾成了肉泥!
收拾了蚂蝗,我们准备回家。小军似乎想起啥子,他熟练地打开笆笼盖子,准备兑现自己的承诺!
说时迟,那是快!就在小军伸手那一刻,一条乌黑的身影探出头来,猛地咬了他手臂一口。
“妈呀!”小军受到惊吓,猛地将笆笼扔在地上,使劲捂住伤口。黑影趁机逃出笆笼,快速向水田游去!
看到小军手臂的牙齿印,我顿时明白过来,这哪是黄鳝,分明就是条水蛇!看来这个呆货蛇鳝不分,一股脑收了!
“我被蛇咬了,哎呦,哎呦,救救我!”小军又惊又怕,开始哭天嚎地起来。
“我来帮你把毒吸出来!”勇娃一向很讲义气,可为朋友两肋插刀。
他的话音刚落,就被我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不要命了!你连是不是毒蛇都不知,就敢乱吸嗦?还是乖乖听我的吧。”他见我说的有理,也就不再争辩。
我仔细查验了小军的伤口,初步判断是一条乌梢蛇,“蛇没有毒,只需尽快清除伤口瘀血就行。”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我帮他清洗了伤口,然后用细绳捆住手臂,防止血流过快!
“你看,手臂都肿了,怎么把淤血弄出来啊?”勇娃着急了。
“如果不用嘴吸的话,就必须拔火罐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拿出装蚯蚓的瓶子,将其清洗干净,随后从兜里掏出火柴,点燃一团卫生纸放进玻璃瓶,待充分燃烧后迅速将玻璃瓶倒扣在小军手臂上。
“你忍一忍,有点儿疼!”
“没事,我受得了!”小军咬紧牙关!
在气压作用下,玻璃瓶越收越紧,几分钟后,小军手臂上的瘀血慢慢渗出来,手臂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为了保险起见,我又找了一些治疗蛇毒的草药,放在嘴里嚼碎后敷在了伤口上!
“好了,应该没问题了!”做好这一切,天已经快亮了!!!
“谢谢胖哥!”小军眼含泪水地点点头。
“芝麻大个事,你也忒见外了,走咱们回家吧。”
迎着明媚的朝霞,三人斜挎着沉甸甸的笆笼,昂首挺胸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