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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空山松子落 幽人应未眠

“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

历史静候了千年,象征着民族形象的古城楼,终于迎来了庄严而神圣的一句话,宣告了一个新时代的开始,恰如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降生,华夏神州迎来了共和国的第一个生日。从此,执政党开始了新的征程,几十年间,他依靠四万万人民,发扬独立自主、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医治战争创伤,恢复国民经济,建立社会制度,进行大规模的经济建设,并取得了巨大成就:一个初步繁荣昌盛的国度,呈现在世界面前。

一个民族的兴衰,从来都离不开和平的国际环境。共和国的成长太快了,人们开始意识到,他绝非只是一个婴儿那么简单。仿佛一夜之间,幕间音乐响起,前幕落下,布局和场景被重新设置,后幕拉开时,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头凶猛的睡狮在东方苏醒,一个巨人在东方崛起??历史新纪元,开始被重新书写??从此,这块广袤土地上的古老民族,结束了一百多年来被侵略、被奴役的屈辱历史,再次拥有了独立自主的权利。

开国大典前,政府尚未成立,筹备工作主要由刚成立的京城市政府承担。当时,各机关团体、各民主党派才刚刚正式集会,成立了筹委会,并公推了主任委员,但实际筹备工作早已开始。从整修会场、树立旗杆、组织群众、准备鸣放礼炮焰火,特别是训练受阅部队,以及保卫会场安全等,都要在一个多月内完成。樊沐野和方略都作为主要的组织者参与其中,各项工作安排井然有序,进行得非常顺利。

安全十分重要。那时京城刚解放不久,城内潜伏的特务难以马上肃清,而且飞机还会来袭扰。前不久,就曾从青城飞来数架轰炸机,南苑被炸,投弹几十枚,毁伤几架飞机、几百间房屋,还造成不少人员伤亡,因此,樊沐野一直十分重视防空问题。那时空军还未正式组建。军委有一个航空局,专门在南苑机场组建了一个飞行中队,担任京城防空。樊沐野考虑很细,下令万一敌机前来,在场人员一定要原地不动,不能乱跑,听从指挥;他对受阅的两千多匹战马也都作了安排。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悄然进行,保密工作非常严格,方略负责安排具体细节,如车队行驶路线,何人前去陪同等等相关事宜。

政协会议开完后,第一届全体会议选出了政府。当日,全体代表利用统计选票时间在广场参加纪念碑奠基典礼,尔后回到会场,才宣布了上述结果。之后进行了简短隆重的闭幕式,奏义勇军进行曲。主席台上第一次悬挂了五星红旗。散会时天已经很晚,但方略所在的筹备会全体,以及上上下下各组织团体、部门机构,都在夜以继日、不知疲倦的工作。

当日,委员会全体宣布就职,人民政府正式成立。同时,还宣布接受共同纲领为施政方针,并通知各外国政府只有这个政府才是唯一的合法政府,并愿与各国建立平等的外交关系。会议开完,全体乘车登楼,下午三时庆典准时开始。

京城的广场呈丁字形。丁字形一横的北面是一道河,河上并排架着五座白石桥;再北面是城墙,城墙中央高高耸起城楼。丁字形的一竖向南直伸中华门。三横一竖的交点的南面,场中挺立着一根电动旗杆。主席台设在城楼上。城楼檐下,八盏大红宫灯分挂两边。靠着城楼左右两边的石栏,八面红旗迎风招展。那时,东西三座门及南面长长的甬道,甬道两边长长的红墙、正南门,都还存在,形成了一个丁字形的封闭会场。其时,方略任筹备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樊沐野任阅兵指挥所主任。与刚解放时相比,这里可说是焕然一新,要宽广平坦得多。此外,在现在树立国旗旗杆的地方,已竖了一根当时看起来很高的旗杆,旗杆上有一个金色的顶。中华门外正阳门、前门箭楼两旁的许多建筑物上都张灯挂旗。“北平东站”、“北平西站”的大字一夜间都改成“京城东站”、“京城西站”了。

下午,秘书长宣布典礼开始,各人员就位。在群众的欢呼声中,主席向全世界发出庄严宣告,顿时,广场上欢声雷动,群情激昂。在《义勇军进行曲》的雄壮旋律中,全场肃立,向国旗行注目礼。礼炮轰鸣时,主席按动电钮,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在场群众都把红旗红灯高高举起,汇成了一片红色海洋。五十四门礼炮齐鸣二十八响。随即,主席向全世界宣读人民政府第一号公告。

54门大炮表示我们当时统计有54个民族,28响礼炮表示我们经历了28年的奋斗。这是主席先提出来的。在政协一届会议上,严初提出质疑:“在国外,最高礼仪是21响,我们为什么要鸣28响呢?”当时没有人回应。

会议休息时,主席见到负责开国大典筹备工作的方略。话题很快进入开国大典的礼炮鸣放问题,主席问方略:“你说,放28响有没有道理呢?”

方略不能说是文采横溢、学识渊博,但在当时历史条件下,也算是有文化的。他一下就明白了主席的用意,马上说:“主席,我起草一个关于礼炮28响的说明吧。”

主席微笑着默允了。很快,简明扼要的28响说明报告递上来了。方略找到严初,向他解释:“28响礼炮就是28年党史的赞礼,这不是极有道理吗?”严初这才理解了28响礼炮的用意,于是兴奋地说:“28响好呀,这28响实在是太棒了!它是我们全体民众的共同心声呀!”主席看到这份报告后,在上面用铅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开国大典上,礼炮一字形摆开,背倚广场,靠在一截古墙边,位置在前门附近。两分半钟之内,全部送入空中。

一阵排山倒海的掌声中,盛大的阅兵式开始了。解放军以威武雄壮的阵容展现在国人面前,为开国盛典献上了一份厚礼。大典阅兵是共和国历史上的第一次军事盛典。它既令世界瞩目,也令世界惊奇。正是这支使用万国牌武器装备的军队,打败了各路敌人,从胜利走向胜利。成为一支无愧于人民的威武之师,胜利之师。总司令身着戎装,乘阅兵车先后检阅了排列在东长安街的海军代表部队,陆军的步兵师、炮兵师、战车师和西长安街的骑兵师。随后,分列式开始,三军受阅部队的步兵、骑兵、坦克、大炮、汽车等,以连为单位,列成方阵,迈着威武雄壮的步伐,由东向西分列式通过广场。与此同时,刚刚组建的空军十四架战斗机、轰炸机,凌空掠过广场,接受检阅。首先通过广场的是年轻的海军方队。接着,步兵师以3个建制步兵团接受检阅。炮兵师以射炮的阵容出现在广场。火炮由小到大,由低到高,依次前进,均用中型卡车或十轮大卡车牵引,颇为壮观。战车师由摩托化步兵、装甲步兵和坦克兵各一个团编成。空军分别以双机、三机编队,一批批接连飞临上空,与地面的战车部队遥相呼应。骑兵师尾随战车部队行进。走在前边的是3个骑兵团方队,各梯队的军马毛色整齐划一,或全红,或全白,或全黑,三色相间;骑在马上的指战员,身着草绿色军装,手握钢枪,腰挎战刀。樊沐野和毕雄辉都在受检部队之中,他们有幸参与了共和国的第一次阅兵。检阅完毕,总司令回到主席台上宣读《总部命令》。

三十万幸运的军民见证了这个庄严的时刻。方略是工作人员,参与了活动的组织。方华、温良涌和五岁的方晓湖都在现场,参加了不同的方队,温良祝抱着当时才一岁多的方晓溪也站在群众队伍里。方晓湖和樊清是幼儿方队,由老师领着,打扮得漂漂亮亮,无比开心。那时交通工具少,离得近的群众,都是列队步行前来,远的坐火车来。温良涌当时所在的单位,临时被编为华北革大第四部,住在西苑大院。华北革大七八千人的队伍迤逦一里许,要步行到清华园车站。温良涌他们天不亮就起床,到车站已经7点,乘着装煤的黑敞篷车,走了两小时才到前门车站。经过西直门车站时还见到门头沟工人也坐着火车前来。虽然“旅途”这样艰苦,但大家情绪高涨。

温良涌带头喊:“工人同志们好!”门头沟工人们的情绪也正在如火山般酝酿,被温良涌的话瞬间点燃,有的回答说:“学生同志们好!”又感觉不对。有的便说:“知识分子同志们好!”一听似乎也不对,于是就乱嚷嚷起来。带头的是个年轻的女工人,名叫梁家雀,长得高高大大,一看就是个女汉子。她见秩序太乱,连忙说:“唉?唉?请大家注意一下活动纪律!”“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不是吗?”温良涌又说了一句,大家一听都笑了。梁家雀见他还在起哄,已然生气,伸手去拍温良涌的肩膀,温良涌是个练家子,身体马上就有反应,腰一扭,肩一缩,家雀的这一下便落了空。家雀是练过武的,说时迟那时快,见她身形摇晃,脚已经向温良涌的下盘勾去。温良涌尚未设防,吃了一惊,“唉”了一声飞身跃起,才没至于献了丑。梁家雀见他如此身手,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一抱拳,说了声:“承让!”温良涌差点儿栽了跟头,尤自慌神,见这女工人脸色微红,模样很过得去,又一副镇定表情,心中早暗自窃喜。家雀见温良涌迟疑,瞪了他一眼,一种不得不服的眼神,温良涌这才报拳回礼,不敢再造次了。

到了集合地点,大家都在前门席地而坐,等到下午两点才安排进入会场,午饭是馒头凉水,每人领到三块糖、两个梨,是节日优待。温良涌拿了糖,乘机上前与梁家雀搭讪,本来家雀看不上他,可今天的心情实在太好,也就与他聊了一会儿,还留了联系方式。最后,他俩个还真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缘。在那个年代,这样的好事儿可不多见,可偏偏就让温良涌给赶上了,都是沾了开国大典的光。

阅兵式持续近三小时,此时天色已晚,长安街华灯齐放,在全场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声中,群众游行开始了。游行队伍分东西两个方向出发,一队一队按照次序走,走过白石桥前,他们高举红旗和红灯,纵情欢呼,“万岁!”“万岁!”的口号声响彻云霄。城楼上,主席探身栏杆外,不停地向广场上的群众挥手致意,情不自禁地在扩音机前大声高呼:“同志们万岁!”“人民万岁!”广场上,人们热情洋溢,载歌载舞,万众欢腾,尽情地欢度新世界的第一个夜晚,节日的首都沉浸在幸福、喜悦和欢欣鼓舞中。这一天,在全国已经解放的各大城市,都举行了隆重热烈的庆祝活动。一批批群众队伍,无不迫切希望走到城楼前,看到衷心敬爱的主席。这时,楼上的灯光突然照亮,上面是一串红橙色的灯,下面是三道粉青色电虹灯,再加上巨大的探照灯光射向全场,灯光闪闪,好似波浪。方略指挥工作人员在现场附近燃放焰火,五彩缤纷,此起彼落。群众手里举的纸灯、纱灯也都点亮了,广场上形成了灯的海洋。一万支礼花陆续射入天空。天上五颜六色的火花结成彩,地上千千万万的灯火一片红,整个京城都变得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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