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的某一天。中午的阳光有点过于强烈,照在校园后的小树林里,透出一股腐叶的味道。小林中一条青石小道上,一群人静静的移动着。校园后方围墙一角的一扇小门此时正打开着。
穿过小门,入眼处是一座小山坡,山坡一侧有棵高大的榕树。大而密的树叶盖住了一小片土地,另一处有一块被篱笆围起的小农田,篱笆旁是一栋小瓦房。
小瓦房似乎刚被翻新不久,墙上的白色墙灰并没有因日晒雨淋而变色。右前方有一棵高大的樟树遮住了一小片阳光,让人感觉到那一片阴凉。前院种满各种花和小灌木。两棵上了年纪的小叶女贞已高过一般成年人。
院子里一老头躺在太师椅上,微眯着眼。脸上的褶皱时不时的被拉伸,似乎是想到了乐事,笑容刚下又爬了上来。
“老头,到底几个人来啊?我可告诉你,我就会炒两三道菜,其它的没试过,要是炒崩了,你可不能怨我!”
一个穿着迷彩服的飒爽女孩拿着锅铲靠在小瓦房的门旁,望着院里的老头摇了下头,又无奈的退了回去。
“得!您是主人,您歇着!不就跑去当了四年兵,你个死老头至于那样整我吗?明知道姑奶奶我最讨厌做饭,还来这出。就算是我杨双是疯子,是偏激,是混球,你也不至于要笑这么久吧?待会儿你那宝贝徒孙来了,我就撤了啊!”
声音在屋里一阵回响,太师椅上的老头完全没有在意继续神游于他的世界。
“我去!你个死老头子!煤气架都锈透了!还怎么炒菜?煤气瓶呢?这特么,你不会告诉我,四年前我一走你就没用过煤气灶啊!虽然我是你捡来的,没你这样埋汰人的。老头子,我告诉你,我不伺候了。想要我用你的柴火灶,没门!想当初那把火可把我吓得不轻。”
杨双把手中的锅铲朝着灶台一放就朝门口走去。走到院子瞪大双眼,看着这个老头悠闲地闭眼微笑就一时语塞。回过头准备离去,刚走两步,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满头白发90多岁的老头一眼,嘴角扯了两下,无奈再次开口。
“老头,我真撇了啊!”
杨双转过头,又朝门外走了两步,青筋暴起,一口白牙咬的咯咯作响。
“死老头!你狠!”
杨双说完,力气顿时全失,耷拉着脸,乖乖的又转头回去厨房。刚转头回到厨房不久,一群人就来到老头跟前。
成道领着众人来到老校长跟前,望着神游天外的老人,有点不忍打扰。又转身看了一下众人,露出尴尬的苦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咳!咳!咳!”
一个身穿迷彩服的花篮,女孩从一旁的门窜了出来。众人呆呆的望着窜出来的人,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看什么看都给姑奶奶过来帮忙。”
杨双看着呆呆的众人,气不打一处来,小跑过来就拉着李昊朝里走。成道、高仁、陈晓雪、小艾、陈向和陈大志回神也跟了进去。
李昊使劲地想抽回手,但就是抽不回来,转眼望了一眼小艾,却发现小艾正对着自己微笑,只能硬着头皮让人拉着,嘴角微微一动,问了一句这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花脸女孩。
“你是?”
“怎么?一星期前还见过,忘了!瞧把我急得!杨双,杨丹的双胞胎姐姐。”
“咳!咳!咳!”
众人刚入厨房,一阵浓烟又把他们呛了出来。
“我去,你跟老校长有仇,怎么把他厨房点了?”高仁在众人中间抱怨了一句。
“谁!谁!有种站出来说话?”杨双眼露凶光,双眼电射而去。
李昊、陈向、成道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没去理睬又转身扑向厨房。
浓烟很快就在三人互相帮助下消失于窗外。大锅灶旁陈向烧起了火,成道切起了菜,李昊则撸起袖子,把后进来杨双手中的锅铲接了过来。
一群人分工合作很快各自就进入了角色。小艾把菜又重新洗了一次,高仁与陈大志开始准备桌子椅子,而陈晓雪与杨双准备碗筷。
院中太师椅上的老头,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他没睁开眼,耳朵传入的声响却不妨碍他陶醉其中。
忙碌中的年轻人,一声声催促,一声声细语讨论,一片片笑声与桌椅发出的声响混成一片。院中很快就充满了生气,菜香气。
大半个钟后,桌子上就摆满各种菜肴。
看着准备差不多了,杨双走到老头子跟前,插着腰翻了个白眼。
“行啦,口水都滴到衣服上啦,赶紧起来吧!”
“没大没小,老头子我迟早被你气死!”老校长站了起来,也回了个白眼。
“切!就你?算不准我先被你气死!”杨双看了眼扶着老头的成道又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丫头!能给点面子不?”老校长说完拍了下成道的手。
“恶心!死老头,能别装不?每次看见你被别人扶着,我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们别看这老头子皱纹满脸。早上山跑我就没跑赢他,虽然是我让着他的。”
“什么!闪开!你让哪门子让?!”老校长一把甩开一旁的成道,脸凑上杨双跟前。
杨双脸上坏坏一笑。
“老头!露馅喽!哈!哈!哈!”
“你个疯丫头,想当年老头当兵时你还是空气呢!老子就是身体好,咋啦?吃嘛嘛香!吃饭!”
说完,老校长脸不红,气不喘地坐在椅子上,开始挟菜扒饭。
“愣着干嘛呢!别怪我没提醒哦,这老头很能吃的!喂,老头,你不地道啊,我的红烧五花肉,留点!留点!”
杨双刚提醒愣住的一群人,就发现那碗最爱的菜,如今就剩个菜汁了。赶紧坐下来,拿起筷子抢夺下一道菜。
李昊、成道、陈向、陈大志四人忙活了一阵也是饥肠辘辘,回过神来也没客气,立马坐了下来,顾不上招呼,拿起筷子也加入了战团。小艾、陈晓雪和高仁矜持了一小会,看着辛苦弄出的成果马上就要消失了,没再坚持坐下举筷,生怕错过最后一滴菜汁。
一刻钟后,老校长拿着牙签剔着牙,有点可惜的说:
“嗯!只吃个半饱!不跟你们抢了!”
众人看着眼前一桌菜汁,脑门有股东西正在往外窜。要不是老校长识趣,只留个背影给他们,估计这会众人的眼神够他这老头子死上千百回。
“还好!及时地夺下一块红烧鱼块,你这成的什么道!你跟老头子有一年了吧,咋还那傻样!天真啊!老头子是挺能装的!你就没发现端倪?额,我也吃饱喽。”杨双大个饱嗝也转身而去,任由凉飕飕后背如何大风大雨。
成道此时与众人的脸是一样的,时而黑时而红。
一群人互相望了一眼,然后又无奈的把菜汁倒了又倒。最后干脆各人一盘菜汁一碗白饭混拌,低头扒拉猛咽。
阳光洒在院中,老头又躺在太师椅上蜜意地闭起了双眼。耳旁响起脆脆的碗筷撞击声。站在椅子旁,杨双摇了一下太师椅,回头看了一眼院中的情景,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祥和,暖光洒满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