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的日子到了。
赵李吴三人各自告别了家人,骑着自己精心照料的骏马,来到邻县戚家的大门外,个个英姿飒爽。
他们当然都带着自己心爱的兵器。
无鱼和小米带的都是剑,无鱼喜欢剑的快,小米喜欢剑的帅。
少阳带的却是一把刀,少阳觉得刀最顺手也最过瘾。
那是一个快意恩仇的时代,那是一个所以少年都有大侠梦的时代。
凭着他们三人的功夫,要说行走江湖自是不在话下,至少他们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戚家的大门开了,一众人簇拥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三人觉得眼熟,仔细一看,原来就是那天郊游时看到的红衣少女,小丫鬟也还跟在身边呢。
原来要护送的人就是她啊,三人顿时来了精神,这样美丽的女子谁不喜欢呢。少阳就更不用说了,心都快跳出来。
“看什么看,你们眼睛都老实点。”突然有人在旁边说道。
三人正看着那出门的一群人呢,冷不丁有人在旁边说话,自是吓了一跳。一看,却又是那天车里的那个女子。也骑在一匹马上,正冷冷地看着他们。
少阳见是那姑娘,说道:“我说她是妖怪吧,神出鬼没的。”
无鱼说道:“少阳兄这就无礼了。”又转头对那姑娘说道:“姑娘莫怪,少阳兄就是好说笑。”
姑娘笑了:“不怪不怪,他是有趣的人,这一路有他在,咱们会开心许多的。”
无鱼听到这话,说道:“咱们?姑娘这是何意?”
姑娘道:“咱们就是我们,这趟旅程我们一起走啊。”
无鱼不解,问道:“姑娘的意思是你也同去?”
姑娘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我就把这事给三位说清楚了吧。”
无鱼:“愿闻其详。”
姑娘于是说道:“叫你们护送戚家小姐的人就是我。我呢,是奉家父之命前来迎亲的。只因路途遥远,恐生是非,家父本想委托镖局或是江湖大侠前来的。可只怕阵仗太大了,反而生事,于是派我前来处理。我到此地听到几位的故事,也暗中观察了数日,三位也算正值善良之人,手上功夫嘛也还不错,也不是江湖中人,觉得正合适担当此任。于是报于家父,邀请三位少侠同行。”
无鱼道:“姑娘家好大面子啊。你这邀请可是来头不小。”
姑娘:“家父算是医家,自然有几个朋友的”
说到这,姑娘又笑了,她确实是一个爱笑的美人。
边笑又边说道:“再说了,三位可都是不羁之人,也是怕你们不肯答应,才如此这般的。”
小米终于说话了:“原来是医家,医者仁心,失敬失敬。敢问姑娘芳名?”
姑娘答道:“本家姓侯,我们也算相识了,就叫我小名灵儿吧。”
无鱼抱拳道:“侯姑娘,这厢有礼了。”
姑娘羞涩道:“赵公子过礼了,叫我灵儿就好。”
少阳听了说道:“侯灵儿?怪不得你古灵精怪的呢,哈哈哈哈。”
侯姑娘听了,没生气,也跟着笑了。
笑了一阵,灵儿说道:“光顾着再这说话了,我们该过去接人了啊。”
无鱼赶紧说道:“对对对,我们快过去吧。”
几人来到戚家人面前,戚家小姐这时早抱住母亲哭得梨花带雨了。
无鱼带领几人来向戚家老爷见礼。
戚家老爷看着三位少年,风华正茂,英姿飒爽,似乎放心了一些。
几句谦让之后,无鱼向戚老爷仔细说明了此行的安排,很是细致。每天行到哪里,投宿哪家客栈,若有意外,采取何等应对措施,那是一应俱全。
灵儿在旁一听,没想到看似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做起事来竟如此心思缜密,看来不光是会吟诗作对啊。由此对无鱼自是多了几分仰慕之情。
戚老爷听完,总是放下心来,说道:“三位公子都是名门之后,看来皆是青年才俊。小女就拜托几位了。”说完,深深鞠了一躬。起身时,眼一红。
戚老爷忍泪转身对夫人说道:“夫人,就让思思早些出发吧,也好早点投宿,免得天黑难行。”
夫人也是不停落泪,说道:“老爷,可否有其他办法啊,女儿怎么这么命苦。”
老爷说道:“我等小民哪有办法可想,让她去吧。过了中秋,我一定带夫人去洛阳看思思。”
现场的人看到这情景,无不动容。
少阳觉得事又蹊跷,正要说话,就听见侯姑娘已然说道:“戚伯父,戚夫人,请二老放心吧,我们侯家绝不会亏待少奶奶的,思思和我也一般大小,我们定会成为好姐妹,二老就放心吧。”
夫人听了侯姑娘的话,暂停了哭泣,说道:“这几日在家中,看姑娘和和气气,大大方方,也是有教养之人,千万不可骗我一个老妇人啊。”
灵儿说道:“夫人放宽心,有我陪着思思妹妹呢。”
戚夫人是千交接万交代,就是舍不得放手。
时间却不等人,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了。
又是一番叮咛嘱咐,赵无鱼、李小米、吴少阳和侯姑娘、戚思思及小丫鬟珠珠一行六人总算出发了。
这边且按下不表。
此时远在金陵侯府的侯慎侯老爷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屋里不停踱步。因为有两件事让他无法淡定了。
一是侯家独苗侯少爷着了魔,被关在一间屋里。今天早上服了一剂汤药,现在算是安静了下来,正躺在床上睡着了。
二是平山王府的平山王妃晋夫人,一直未能为王爷生下一儿半女,王爷命侯家炼制丹药。侯府前后炼制了五副味丹药,却尚未见效。按王府之命,十五日之后又得送新的丹药了,侯慎却一点头绪都没有,本门所有丹方均已试过,现在的侯爷是一筹莫展了。
这里我们再来说说侯家少爷的事吧。
这侯家少爷名涛字云飞,自幼体弱多病。虽经侯慎炼丹熬药,渐渐长大,但手足无力,整日嗜睡,浑浑噩噩,既不能习武也不能好好跟父亲学习本门医术和炼丹术。侯慎自然是焦虑不堪。
去年腊月里的一天,侯府来了一个江湖异人,说有一件宝物献上,只为求一味丹药救救抱病在床的老母亲。还说,这宝物也许对侯公子的病会有所帮助,但不能对外人说,否则一定大祸临头。并一再交代,除了给儿子用外,绝不可再让第二人使用,哪怕是侯慎自己也绝不可使用。而且和侯慎约定了三个月后来取此物。
侯慎虽不是很相信这样的说法,但备不住病急乱投医,也希望有什么奇迹发生。
于是他按照这人的说明,把这宝物:一盏油灯,拿到儿子的房里。
那江湖异人说过,每次只能加一炷香的灯油,且只能一个人在场,不可有任何第二人。
侯慎将儿子扶到桌旁坐下,给灯加了一点点油,对儿子说道:“这是一位世外高人给的宝物,说能人我儿精神焕发,我儿不妨一试。”
云飞说道:“孩儿让父亲操劳了。”
侯慎又交代了几句,大概就是若有不适之处就赶快停止之类的话。说完就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侯慎在心中暗暗祈祷,期待有奇迹能降临,让他侯家后继有人。
过了大约一刻钟,儿子的房门开了,一个精神抖擞的少年走了出来。
侯慎看到儿子,却是又惊又喜。
喜的是这宝物真的有神力,看来还真产生效果了。惊的是,儿子的表情木然,眼里有一股冷气冒出,不免让人害怕。
未等侯慎发话,少爷已对着老爷双手一抱拳,说道:“孩儿想出去走走。”
还没等老爷回应,少爷已迈步向大门外走去了。
侯慎赶忙吩咐身旁一个家丁,让他跟上少爷。
这家丁跟着来到侯府大门,只见少爷回过头来,冷冷说道:“滚开,不许跟着我。”
那冷冷的眼光,让家丁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能看着少爷走了出去,才敢远远地跟随。
只见侯家少爷,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已是寒冬腊月,一片萧索。
侯府不在闹市中,所以附近街上也少有行人。
侯少爷来到一棵树下,叶子早已落尽。一阵寒风吹来,一小段枯枝从树上落下。只见侯少爷一抬手,“啪”一下,竟把这枯枝夹在指尖,又随手一挥,这枯枝如离弦之箭,“咄”一声,就钉入了树干中。
这已非常人所能及了。家丁在远处是看得目瞪口呆。
这时一个行人走了过来,远远地看到侯少爷,似乎要打个招呼,可这侯少爷却显得很是紧张,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来人,这行人被看的心慌,赶紧低头从墙边快速走了过去。
侯少爷还跟着行人转头看着,一下看到跟在后边家丁,刚要开口,竟突然身子一软,摊到在地上。
家丁见到,赶紧上前,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侯少爷抗回侯府去。
又过了半个月。这天一大早,侯老爷就赶紧来到儿子的房里,看看儿子今天状态如何。
他进得屋来,儿子还在睡觉。听那呼吸吐纳,似乎已经比从前好了很多了。
侯老爷自语道:“谢谢老天爷,谢谢老天爷。”
边说就边退出房,来到门口时,看见儿子床角好像立着一个什么东西。
他赶紧走上前去看,那是一把长刀,看那刃可是锋利得很呐。可这刀是从哪里来的呢?家里从没有过这样的兵刃呢。
侯慎想拿起这刀来细看,却发现这刀十分沉重,能使这样的刀的人,那力量可是了得。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听到门外有人轻声禀报:“老爷,老爷,平山王爷在堂屋等老爷呢。”
侯慎心想,又是来催丹药的事了。也不敢怠慢,放下那刀,赶紧赶往堂屋去。
来到大堂,见到王爷,赶紧下拜,王爷见到侯慎,急不可待地说:“不必多礼,本王有要事商量。”
侯慎赶紧走到王爷跟前,就听王爷说道:“昨天夜里府里出来大事,不便对外宣张,所以来找你商量。”
侯慎道:“听王爷吩咐。”
王爷道:“是这样的,昨夜府里居然闯进一伙身份不明的歹徒,有四个人,武功极高,府里百十人的守卫竟不能抵挡,他们看来是冲我而来。”
侯慎听到,吓了一跳:“竟有这样的事,幸好王爷安好。”
王爷到:“很是蹊跷啊。就在他们将要攻入我房间时,墙外突然跳进一位大侠,只从地上拣起一把护卫的刀,就出手相助。此人的功夫更是深部可测,眨眼之间,那四个歹徒就倒地不起了。等我出门查看时,那大侠已去无踪影。”
侯慎说道:“这是王爷福大,有天人相佑啊。”
王爷继续说道:“不说这虚头八脑的。我出来见那四人,有三人早已毙命,只有一人尚有一息之气,只可惜什么话也没问出来就死了。看来这大侠出手也是及狠。”
侯慎道:“那王爷现在可知缘由?”
王爷道:“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在朝中并无敌人,也从不问江湖之事,这四人是什么来头呢?二来,此事蹊跷,目前不明就里,我府中的人不便行动。故来找你,用你的江湖关系暗中调查一下,必须小心谨慎。若有结果,绝不可向外透露。”
侯慎有些明白了,说道:“小人明白王爷的意思。王爷放心,我会安排妥当。”
侯慎当然明白了,王爷不怕什么江湖恩怨,官场相斗,怕的是这若是当今皇上的意思就头大了。
王爷又吩咐随从,把昨晚府里的凶是兵器抬进来,对侯慎说道:“这是那四人的兵器,你看看是否识得?”
侯慎看到放在地上的兵刃,是三把刀,竟和儿子房里的几乎一模一样。强压惊呀,说道:“怎么只有三件,不是四个人吗?”
王爷带来的一个随从答道:“另一件与这三件一样,也是一柄长刀,是领头的那人使用的,我和他交过一下手,那刀比这三柄要重上许多。”
王爷说道:“这三把刀是唯一线索,就劳烦你暗中替我打探出点东西来,我这也才多少知道该怎样应对。”
侯慎战战兢兢应了下来,已是一身冷汗。此事若与当今天子有关,侯家绝没什么好果子吃啊。
王爷走后,侯慎赶忙又来到儿子房中,飞云此时已醒,只见他双手不停捶打头部。侯慎问道:“云飞,怎么了?是头痛吗?”
云飞见到的父亲到来,从床上坐起身,说道:“父亲安康。孩儿昨夜应该是做了恶梦了,今早醒来,只觉头疼得厉害。”
侯慎说道:“我儿能否记起昨夜梦中的情景?”
云飞细细回忆了一下,说道:“能记起一些。”
“快说,快说,越仔细越好。”
云飞于是从床上起来,走到桌旁坐下。看着桌上的那盏灯,说道:“昨夜里孩儿觉得难受,起来点上这灯,仔细看看灯火,看着看着,这火苗就慢慢幻化出一个女子的身影,身材曼妙,舞姿婀娜。再看就觉着这身影越来越大,进而在这身影后出现了一些奇异的景物,孩儿不由自主就走了进去。”
云飞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孩儿进到那奇异的景色里,就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和父亲一样人,只觉得身子很轻,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甚至感觉自己无所不能。”
侯慎听得甚是惊诧,追问到:“后来呢?”
云飞道:“我只觉得自己来到了一座大宅院的外面,墙外有一棵大树,我只轻轻一跳,就跳到了树上,这时觉得有人走到树下,我往下看,只见是几个妖魔鬼怪,手里拿着大刀。我怕他们看到我就不敢出声,却见他们不知怎的就翻过了高墙。才一小会儿功夫,里面就打杀起来,这几个妖怪心狠手辣,见人就杀。我就觉着整个头就像要炸了一样,就跳了进去,我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我像是睡醒了一样,睁开眼时,我还坐在桌子前,只是灯已经熄灭。”
侯慎又问道:“后来呢?还能记起什么来?”
云飞道:“梦就记得这些。后来醒了,天还没亮,孩儿就上床睡觉了,直到父亲进来前醒过了。”
现在侯慎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云飞这是着了那奇怪的灯的魔道了。幸好目前看来,身体倒比从前好了很多。但侯爷知道这魔力绝不会被人轻易控制住,一旦入魔太深,必成祸害啊。所以绝对不敢再让儿子使用了。
大侠之事,在王府那边倒也容易蒙混过关,毕竟没有人真在乎什么大侠的。
于是对云飞说道:“云飞啊,你坐的恶梦我细细想想再给你解,但千万不可与其他人说起。我儿切记。哪怕是你的母亲。”
云飞不解,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只是没有了灯,这侯公子是整日烦闹,暴躁不已,身体反而一天不如一天,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一样。
侯爷是万般无奈,着实心疼不已,又实在不敢再拿出那灯具来,只好下了几副安眠药丸,让云飞能静下了,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侯爷如今最后的希望就是小女灵儿能顺利地把戚家小姐接回来,早日与云飞完婚。
冲喜之法古已有之,也是多有灵验的。
这是侯爷酝酿已久的一件事。
除了为儿子冲喜,他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为炼王爷夫人的丹药,查遍了家传资料,一直没有结果,却在一弃方中发现一条线索,就是用新婚女子的初夜之血入方,再加上侯门功法相佐,必有奇效。(在此作个注:在对事物尚无科学认知的古代,中医,也包括炼丹术中,确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现在看来非常可笑,但在那时却也是古人探索前进的该有之路,其中也有更多的探索是极具价值的,望各位看官能理解。)
再过半月,戚家小姐就能到了,这是救命的稻草,可千万不可出什么意外啊。
再说赵无鱼一行人马,也行了几日了,他们的经历是否更离奇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