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断肠人柳巷拾烟花,我已四分五裂从此没有了家,孤魂野鬼天涯,永远也不能到达的船,就让我沉入黑夜……
朴树的《babyдосвидания(达尼亚)》
N市,黑夜里,在老城区一楼顶的手机里,这首歌已经循环了数个小时。在这漫天烟花的黑夜,满城喜庆的气氛里,唯独这里;
这已经没城里人住,都是出租给乡下来务工或者刚刚就业没多久的人们的老城区,或者说是贫民居。
这块区域,城里人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搬走了,在这里租房子的外来人在这时候都已经没人了,几天前,都已经回乡下过年了。
然而在欢庆的除夕夜,正是喜庆的跨年时,漫天烟花的下面,却还有着这么一个地方,一个只有黑暗,皆是冷风区域,在一栋楼楼顶,一个很旧的手机里却清晰的循环着这首歌。
同一首歌,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情听起来会有不同的感受!
此时,这里,循环着这首歌,加上站在旁边,消瘦、衣着单薄仿佛不感觉到冷的手机主人;主人脸上无悲无喜,有点疲态!方圆几百米,或许方圆几公里,就只有这么一个人吧!
除夕夜,跨年时,如果有人看到此景,或许会觉得悲凉,可是要是看到那无悲无喜,一脸淡漠加上疲惫不堪的脸,是否会有人心疼。
他叫炎空,一个毕业了有几年大学生,他有家却没家,他有亲人却没亲人,他有朋友却……
他有朋友吗?
炎空不断的问着自己!
也许是家庭不间断愧疚似教育,使他每天活在愧对父母的心情里,每天都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让他变成了这样;
也许是从小就每每放学、放假回家被灌输着母亲身体不好,不久就要死了的谎言,以此来让他要善待父母的言论,一年没有50次也有30次,三五岁开始就一直被灌输着,灌输了十几年,直到谎言不攻自破。
可惜,害怕失去母亲的阴影已经在童年就种下了,还被培养了十几年,他已经变得和别人都不一样了,思维、性格……一切这种教育方式毁掉了,才变成这样的;
也许可能是,亲人的不信任、否定让他变成了这样。每次家里丢东西了,不是怀疑家里近贼了,而是怀疑是不是他偷的;考试成绩好得到不是夸奖,而是怀疑是不是作弊或者是自己改分数的,平均每个月还被问着不下10次的是不是花高价上的学,这还在义务教育阶段,花高价上学???
后来上高中了,被问的就更多了。可惜炎空的性格已经被教育成那样了,学杂费交的不比同学多一分,每次放假回家都被关心是不是花高价上的学?怎么那么瘦是过得不好么?
记住,每个月生活费300块,洗漱用品,文具等最少也百块左右了吧,然后吃饭每餐3.5,每天两餐一个月210块,真合适,这是正常的消费,要是突然哪天买了别的东西呢,要是突然交了几十块钱班费呢?
从小就被愧疚似教育,从小就被觉得被嫌弃,从小就被被信任。炎空未曾主动开口要过一分钱。买了别的或者交班费了怎么办啊,没钱吃饭呀,那就只能借着了,借了然后下个月再还吧,那下个月又不够了,没关系,下个月每天一餐就过得去了。
高中同学也许很多人都知道,或许没人注意到他,因为炎空的性格使得他没有朋友或许没人注意到他。
每个月至少有10天以上是只吃午饭的,所谓的一日三餐,一个月有10天以上一餐,然后又差不多20天两餐,关心炎空为啥瘦的亲人们,你说他为啥每去上学就瘦了呢?
后面工作了,刚刚毕业的他收入没有毕业了好几年的邻居高,过年回家又被亲人们冷嘲热讽。后面家里人来城里看病,请假了一个星期带着东奔西走,刚刚送上回家的车没到10分钟,就被来了电话一阵数落,责怪他没照顾好家里人。
又是一年的过年,腊月20多号回的家,在这年前的一个星期里,每次吃饭,炎空都会听到,如果收入XX,就不要进这个家门,如果生活XX,就不要再进这个家门,一个星期不下30次的此类话语。
终于,年过完了;
终于,炎空不辞而别;
终于,炎空决定再也不会回来了;
终于,中学时每天作恶梦的炎空,从此难以入睡,每天睡觉不超过三个小时,身体,神经逐渐崩溃;
终于,很小的时候就被教育得患有抑郁症,中学时期偶尔有几次轻生念头的炎空,现在这一年里,他几乎每天都有这个念头;
终于,这次过年,炎空再也没回去了;
终于,他独自过了一个新年;
终于,又过了两个月,炎空无法正常工作了;
终于,又过了两个月,炎空已经无法与人正常交流了;
终于,又过了几个月,炎空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此时他已经离开了家20个月了;
终于,他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着,无数的夜晚,被折磨着,行尸走肉似的孤独的挣扎着;
终于,又到了新的一年,这是炎空单独过的第二个新年;
终于,在这不可能被人发现的时候,他站在了7楼的楼顶,在这满是喜庆的夜里,悲凉的循环着这首歌;
终于,无悲无喜的炎空闭上了眼睛,流下了被折磨的以前常留但是后面习惯了再也不流的泪;
终于,炎空躺了下去,站在7楼的楼顶朝着面前什么都没有的黑夜,躺了下去,他的头带着身体,然后身体带着站在楼顶边缘的脚,下去了;
终于,他解脱了……
远处,烟花依然在放,人们依然在跨年,大江南北依然欢天喜地,家家户户依旧暖气洋洋。
只有这里,只有这楼顶依然放着这悲凉的歌,只有炎空如此的冰凉……
也许一瞬间,或许无数岁月,也有可能在同时,未曾被探测到宇宙星空的深处。一个刚刚死去的孩子醒来,迷茫、恐惧、疑惑,随后又释然,各种表情在他脸上不断的变换着。
他仅仅才10岁,他也叫炎空,同样是刚刚过年的那一瞬间,一样是从高处坠落,只不过是意外坠落而已。
炎空复杂表情渐渐释然,然而也变得很陌生,10岁的孩子本该天真烂漫,比较早熟的孩子也有可能出现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然而此时,10岁的炎空却表现得很淡漠,也有点点历经沧桑的感觉,只是稚嫩的脸上无法看出,只看出了那仿佛与世隔绝的淡漠。
他不知道自己是25岁的炎空,还是这个10岁的炎空,他有着这个孩子的记忆,也有着那个地球炎空的记忆,只是他的心态确是那个25岁炎空的心态。
所以他的心理更加倾向于是那个25岁的炎空!
迷茫是因为他可能是重生了,可能是和上学时看的那些小说的主角一样,他也踏上了流行的重生之旅。
恐惧倒不是因为重生让他无法接受,而是这个孩子的经历,自两年前开始,和他有交集的人越来越少,就算有交集也尽量的远离他不与他靠近,没有任何再接触他,他的社交关系几乎和25岁的炎空一样。
直到两年后的今夜,他第一次与人有肢体接触,然而悲剧也因此产生,他发现他的母亲要杀他,然后转身逃走,失足而亡!
这两年来,他第一次接触人,这个人却是他的母亲,而他的母亲竟然要杀他,这是为何?恐惧又疑惑!
不是因为面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在接触他母亲的那一瞬间,只是仅仅的一瞬间。
他的母亲要杀他,这可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两年来再也没碰过自己的母亲,他只是个小孩,他的母亲为什么要杀他,就在那一瞬间,他为什么知道他母亲要杀他。
随后又释然了,地球的他不知道在死亡前挣扎了多少次了,现在如果真的是重生不是挺好的嘛,离开了那个地方,离开了让他厌恶痛恨的地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重活一次不也是很好吗?
他重生到了一个叫星魂大陆的地方,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可——他的母亲为什么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