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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暴风雨

在爸离开家的日子里,一切都显得那么平淡、乏味。罗兰和玛丽甚至连爸还有多久才能回来都不会算了。她们只想得起爸穿着那双打了补丁的皮靴越走越远的情景。

杰克现在也变得安静沉稳了,它的鼻子开始变成灰色。它经常望着爸离开时走过的那条空荡荡的小路,叹口气,又趴下继续呆呆地望着远方,但它并不真的抱着爸会回来的希望。

在炎热的天空下,光秃秃的死寂的草原显得异常单调乏味,不时有一阵风卷起沙尘盘旋而过。大草原的尽头似乎有条蛇在爬行,妈说这是因为空气中的热浪造成的。

唯一的阴凉的地方就是屋里。屋外的柳树和梅树都没有了叶子,梅溪也干得见了底,只有深水潭里还有点儿水。井也干了,过去土屋那边的水泉也只剩下几滴水。妈在晚上会放一只桶在那儿接点儿水。早上妈把水桶拎回来,白天又把另一个桶留在那儿接水。

早上的活儿干完后,妈和玛丽、罗兰、琳琳就在家里坐着。灼热的风在呼呼地吹,饥饿的牛群在不停地叫。

斑斑瘦了。它臀部的关节明显地凸了出来,肋骨也清晰可见,眼睛都陷了下去。它整天跟着牛群哞哞地叫,到处寻找食物。它们已经啃完了小溪岸边所有的灌木丛,吃完了所有够得着的柳树枝。斑斑的奶变苦了,奶也出得越来越少。

山姆和大卫站在马厩里。它们得到的干草也不够吃,因为干草堆里的干草必须要维持到明年春天。罗兰牵着它们走下干涸的河床,来到以前游泳的深水潭,它们望着水潭里满是浮渣的温热的水,恶心得连鼻子都皱了起来,但它们还是得喝。牛和马都不得不忍受这一切。

星期六傍晚,罗兰去了趟尼尔森先生家,看看有没有爸的来信。她沿着木板桥那边的小路走。那条蜿蜒的小路周围不再有宜人的景色了,它径直通到了尼尔森先生的家。

尼尔森先生的房子又长又矮,木板墙被刷成了白色。房子坐落在大草原上的一片斜坡下,全都矮矮地紧贴着地面,看起来就像是说挪威话的人住的。干草盖顶的泥草马厩也是又长又矮。那些房子和马厩看起来和爸盖的完全不一样。

房子里面非常干净。高高的大床上铺着蓬松的羽毛垫,放着胖胖的枕头。墙上挂着一幅美丽的蓝衣妇人画像。金色的画框很宽,外面还覆盖着一袭亮粉红色的纱罩,遮住了妇人和边框,免得苍蝇来爬。

没有爸的来信,尼尔森太太说尼尔森先生下周六会再去邮局打听。

“谢谢您,夫人。”罗兰说,接着就转身急忙沿着小路回家。随后她放慢脚步走过木板桥,越走越慢,最后爬上了小土丘。

妈说:“没关系,孩子们,下周六就会有信的。”

但下周六还是没有信。

她们不再去主日学校了。琳琳还走不了这么远,妈抱她又有些吃力。罗兰和玛丽必须爱惜靴子,如果穿着靴子去主日学校,把靴子穿坏了,那冬天就没靴子穿了,而她们又不能光着脚去主日学校。

于是每到礼拜天,她们会穿上最好的衣服,但不穿靴子,也不系蝴蝶结。玛丽和罗兰背诵《圣经》里的章节给妈听,妈给她们讲《圣经》里面的故事。

一个礼拜天,妈给她们念了很久以前发生在《圣经》里的一次蝗灾故事。妈念道:

蝗虫降临到埃及,遍及整个埃及海岸,埃及人的灾难非常深重。蝗虫覆盖了地面,土地变黑;蝗虫吃尽了雹灾之后剩下的每一片草、每一个果;树上不再有绿色的东西,地上不再有青草,整个埃及都变了样。

罗兰明白这段描写是多么的真实。当她背诵这段话的时候,她心里想的是:整个明尼苏达都变了样。

接着妈又念了上帝给好人的许诺:“要带他们走出那片土地,前往一个广阔且流着奶和蜜的好地方。”

“噢,那地方在哪儿呢,妈?”玛丽问道。罗兰也跟着问:“土地上怎么能流着奶和蜜呢?”她可不想在到处都是牛奶和黏糊糊的蜜糖的路上走。

妈把《圣经》放在膝上,想了一会儿,接着说:“嗯,你爸认为明尼苏达就是这样的地方。”

“怎么可能呢?”罗兰问。

“也许它就是,如果我们能坚持到底的话,”妈说,“好啦,罗兰,如果好的奶牛在这片土地上有草吃,就会产很多牛奶,那么这个地方不就流淌着牛奶了吗?如果这片土地上所有的野花都能吸引蜜蜂来采蜜,那么这个地方也就会流淌蜂蜜了。”

“哦,”罗兰说,“我很高兴不用在牛奶和蜜糖上面走。”

琳琳用小拳头敲打着《圣经》,叫道:“我好热!我好痒!”妈去抱起她,但她推开妈,低声哭着说:“你也好热!”

可怜的小琳琳皮肤上已经热出红红的痱子了。罗兰和玛丽身上裹着胸衣、内裤、衬裙、长袖高领和束腰的衣服,她们也热得汗流浃背,脖子后面拖着辫子,闷得难受极了。

琳琳想喝水,但她又推开杯子,哭丧着脸说:“好难喝!”

“你最好把它喝了,”妈说,“我也想喝凉水,但哪儿有呢?”

“我真希望能喝口井水。”罗兰说。

“我希望有根冰棍儿。”玛丽说。

罗兰又说:“我希望我是印第安人,就不用穿衣服了。”

“罗兰!”妈有点生气,“今天是礼拜天!”

罗兰心想:嗯,我真的想不穿衣服!房子里木板的气味都是热烘烘的,木板上褐色的地方滴着黏糊糊的松脂,干了以后就变成一个个硬硬的黄色珠子。热风一直在刮,牛群一直在叫:“哞——呜——哞——呜。”杰克翻了个身,长长地叹了口气。

妈也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愿意付出一切来换一口清新的空气。”

就在这时,一阵凉风吹进了屋里,琳琳不再哭闹了,杰克也抬起了头。妈说:“孩子们,你们是不是……”接着又有一股凉风吹了进来。

妈穿过斜顶小披屋走出去,走到屋后的阴凉处。罗兰跟着妈在后面跑,玛丽牵着琳琳也走出来。屋子外就像一个烤箱,火辣辣的热空气炙烤着罗兰的脸。

西北边的天上出现了一片云,在广阔无垠的黄铜色的天空中,那片云显得是那么渺小。但就是那一小片云已经给草原蒙上了一小块阴影。阴影似乎还在慢慢移动,那也许只是热浪在波动而已。不,它真的离这儿越来越近了。

“噢,求求你,求求你!”罗兰用全副身心默默祈祷着。她们都用手遮在眼睛上方,注视着那片移动的云和它的阴影。

云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变成笼罩在草原上空的一块又厚又黑的东西。它的边缘开始翻滚,膨胀,形成一个个鼓胀的云团。一阵阵强劲的凉风刮过来,风里还混杂着一股股更强的热流。

在整个草原上,升腾起一个个狂野、邪恶的沙尘魔王,挥舞着沙尘飞扬的手臂。灼热的太阳仍然炙烤着屋子和马厩,还有那龟裂的、满是坑洞的大地。乌云的阴影离这儿还远。

突然,一道锯齿形的白色火光闪过天际,灰色的雨幕从云端倾泻而下,并一直挂在云端,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终于下雨了,接着是一阵轰隆隆的雷声。

“云还是太远了,孩子们,”妈说,“我想雨恐怕不会下到我们这儿来。但是,不管怎样,还是凉快些了。”

一股雨水的气息在热风中夹着凉意袭面而来。

“妈,也许雨要下到我们这儿的,应该会的!”罗兰说。她们于是一起祈祷:“求求你,求求你!”

风越来越凉了。慢慢地,慢慢地,云影也变得越来越大,乌云已经布满天空了。突然,一团乌黑的云影冲过平坦的土地,冲向小土丘上空,紧跟着就是一阵大雨,雨点就像千百万只小脚重重地踏在小土丘上。倾盆大雨淋在屋顶上,也淋在妈、玛丽、罗兰和琳琳身上。

“快进屋去!”妈喊道。

斜顶小披屋的屋顶上响起了嘈杂的雨点声,凉风从这儿吹进了闷热的屋里。妈打开前门,系好窗帘,又把每一扇窗户打开。

地面上冒起一阵令人作呕的气味,但倾泻而下的雨水很快就把这种气味驱散了。雨点像打鼓一样落在屋顶上,雨水从屋檐上直冲下来。雨水把空气洗净了,呼吸起来感到很舒服。甜美的空气猛吹着穿过屋子,它吹掉了压在罗兰心中的郁闷,吹得她浑身皮肤清清爽爽。

一股股泥浆水飞快地流过坚硬的地面,把地上的裂缝都填满。泥水打着漩儿流过蝗虫卵坑,在那儿留下光滑的淤泥。闪电在头顶上闪耀,轰隆隆的雷声劈向地面。

琳琳边拍手边叫喊;玛丽和罗兰又唱又跳。杰克摇着尾巴跳来跳去,它透过一扇扇窗户朝外张望,一旦有雷声炸响,它就朝着窗户狂吠,好像在说:“没人怕你!”

“我相信暴雨会一直下到日落的时候。”妈说。

就在太阳落下之前,雨移走了。雨跨过梅溪,越过大草原,向东边移去,阳光下只剩几滴晶莹的水珠从空中落下来。接着乌云变成了紫色和红色,在晴朗的天空中翻卷起金色的边缘。太阳落下去了,星星升起来了。空气非常凉爽,大地湿漉漉的,像是充满了感激。

罗兰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爸能在这儿。

第二天,初升的太阳依然燃烧得像火焰。天空是黄铜色的,热风吹在身上像火烤。天黑之前,细小的草尖纷纷从地下探出头来。

没过几天,黄褐色的大草原上就出现了一条绿带子似的草地。雨水落下的地方小草冒了出来,饥饿的牛群就在那儿吃草。每天早上,罗兰把山姆和大卫牵出来拴在木桩上,这样它们也可以吃到青草了。

牛群不再哀号,斑斑的身体也逐渐丰满起来,能产更多的又甜又香的奶水了。小土丘也重新披上了绿装,柳树和梅树也长出了细小的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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