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成亲的日子。
成亲之日,欧府张灯结彩,上上下下一片喜气洋洋。
欧府的小孙女欧阳凤成亲了,虽说欧家根基薄弱,但毕竟也是出了九个秀才,六个举人,算得上是一般的书香门第了,又是嫁入皇宫为东宫皇后,因此热闹无比,更是引来了无数爱看热闹的平民百姓围观在欧府大门。
“小姐,快,该起床了,要开脸了!”
一大早被红鸾叫醒后,欧阳凤抬头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窗外,就被一群宫婢请坐到了镜子面前。
她刚端正了身子,就见耿嬷嬷带着一个满头银发,气势贵重的老妇人走了进来,只见她微微从盘子上拿过一条金黄色的丝线,两头系在一块打了个结,又绕了几个交叉,那模样看起来像个拉扯的剪刀。
随后老妇人对着线上中下弹了三下,嘴里念叨着:“上敬天地父母,中祝皇上皇后情瑟和鸣,下弹子孙聪明康健。”
随后又左中右弹了三下,念叨着:“左弹早生贵子,中弹夫妻恩爱,右弹白头到老。”
欧阳凤一直乖巧的坐着,直到老妇人一脸严肃用牙咬着线的一端,贴着她的脸狠狠一绞时,她才感觉有点僵硬的脸上带起了丝丝疼痛,但能忍受。
欧阳凤就像一个木头人似的坐在妆台前,任由宫婢们摆弄着,主院那边的小欧氏带着蓝屏指派着院子里的丫鬟们打点着嫁妆等,因此一切都用不着欧阳凤操心。
“凤儿,好了没?”欧氏带着官媒走了进来,朝着耿嬷嬷笑呵呵的打了个安:“两位嬷嬷好,这宫妆可真漂亮,阿奶的心肝……不,阿奶的凤儿就是漂亮可人,这么一打扮啊,真是独一一份啊。”
“老太太,已经好了。”红娟高兴的回了欧氏一声。
“蓝心,把箱子递给凤儿看看。”欧氏拉着欧阳凤的手轻轻拍了拍,慈爱的看着她:“凤儿,这是阿爷阿奶给你添的妆,你可别跟阿奶客气,这一入宫不知道何时再见了,花钱的地方多,你可得照顾好自己。”
欧氏说着说着,眼睛就微微湿润了起来。
“阿奶,你别担心,孙女这是嫁给皇上,又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后,你别担心我,保重自个的身体。”
欧阳凤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想到小时候对她的总总疼爱之意,也湿了眼眶。
耿嬷嬷看着祖孙俩煽情的画面,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这入宫为后是天下女子人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有什么好矫情的,心里指不定怎么乐呵呢!
耿嬷嬷朝老妇人使了个眼色,老妇人微微拧了下眉,拿过盘子上的红面扇放在欧阳凤手中,对她说道:“凤小姐,这把面扇一定要拿在手中,只有进了新房之后才会由皇上来拿走。”
欧阳凤被她这么一提醒,头上戴着货真价实的凤冠已经觉得头重,凤冠两边的凤凰流苏珠,只要稍一动就晃动就会扫到脸上,也挺闹心的,手上还要举把扇子以掩新娘子的娇羞,着实累人。
她收敛情绪,乖巧的点点头。
老妇人看了欧阳凤一眼,这欧家的姑娘听说才十四岁,可着实漂亮,人也乖巧,看着倒是有几分喜欢。
粉黛画长眉,风华芙蓉面,北方有佳人,倾国又倾城。
这长相怕是在这楚夏国也挑不出几个可比的人儿,就是往年宫中被宠惯后宫的梁妃也不及此女漂亮,只是眉眼之间的清冷娇憨少了皇后的端庄华贵之气。
不过,这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的落落大方,一双水汪汪的眼眸清澈见底,加上眉目柔和,鼻梁高挺看着是个好脾气的,很让人有好感。
当红娟和红鸾一左一右的扶着欧阳凤出了院落,她一颗紧张忐忑的心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晨风吹过,带来了前堂隐隐的欢闹声,还伴随着碰酒的声音,她从廊间穿过,走向前堂,看到了父亲欧贵,母亲小欧氏,大哥以及怀孕快生的大嫂,双胞胎二哥三哥,四哥都在前堂里等她。
欧老爷子,欧氏坐在高堂之上,其他伯父伯母、堂哥堂嫂围在一旁。
刚进屋,小欧氏看她出嫁的样子,就泣不成声被婢子双双扶着,在这样的场合里,就连其他人神情似乎也有些不一样。
欧阳凤眼角也很酸涩,这一刻,她才真实的感觉到,原身就是她,她已经成为了欧家女,她来到这个时代,接受了与她所有有关系的人事物,并且还要在日后勇敢的积极的完成任务,保护好他们。
虽然她对于这次的入宫为后只是为了找到阿元哥哥,可以后她即使再回来,怕也无法如此光明正大的以欧家孙女的身份回来了吧!
想到这儿欧阳凤眼眸划过一丝哀伤,轻轻闭了下眼,再睁开眼已经平静无波。
拜别亲人,她坐上花轿,带着红娟、红鸾一路吹吹打打走向了宫门。
十里红妆,普天同乐。
此时花娇已经饶着京城走了一圈,临近黄昏,终于来到了皇宫的正午门。
红鸾的声音从外面断断续续的传来:“皇宫正门在......你们怎么往......等等。”
合着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听不真切。
欧阳凤翻开了轿子侧的窗帷一角,看到了街上行人都注目在她的送嫁队上,姑娘们的目光都充满了羡慕,十几个小孩子还追在她轿子周围喊着“新娘子,新娘子!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很是热闹,原本跟在轿子边上的红鸾却不见了,正当她奇怪时,就见花娇停了下来。
随即红娟一脸生气的从前头走了回来,抬头见到欧阳凤居然掀起了轿帷,惊呼一声:“小姐,这样不吉利的,你快放下来。”
说着她赶紧将帷子盖住,还偷偷朝四周看了一眼。
欧阳凤顿时无语:“......”
她只得隔着轿帷问道:“红娟,你去做什么了?红鸾呢?”
“方才宫里的人跑来说,皇宫的正门被昨天太皇太后的车鸾撞坏了,不吉利!让小姐走西侧门进,说就算是走西侧门,这十二抬大轿也勉勉强强是可以通过的,奴婢觉得,天底下娶东宫皇后哪有这样的道理啊。”红娟气愤的猩红了眼。
她含着哭腔焦急道:“再说,那正门怎么就如此凑巧的被太皇太后的车鸾撞坏了,就算是坏了,也不影响小姐走午门啊!所以红鸾就让前面的人停了下来,这要是影响了吉晨,会不会砍头啊?”
普天同庆的皇帝大婚之日,皇宫正午门坏了?还是在昨个被太皇太后的车鸾撞坏了?
欧阳凤当然相信这是真的,毕竟早上耿嬷嬷那一脸喜色的神情,她就觉得奇怪,想着一路上如此平静,还以为太皇太后是妥协了………
呵呵,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就算坏了她也能从皇宫正门走啊,又不是塌了不成,连走都不能走了?
欧阳凤眼中闪着讥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刚想开口。
“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忽听轿外一片的高呼声,顿时响彻整个宫门口。
“朕的子民,众亲平身吧!”楚寒君淡漠的声音响起,他抬头看向了前方的花娇,淡淡道:“今日是朕娶皇后的大喜之日,朕亲自选的皇后,自然要亲自来迎接,朕同皇后一起走这正宫之门!”
一阵细碎有力的脚步身渐渐传入欧阳凤的耳朵,她甚至能听清楚他微微急促的喘息声。
咚,咚,咚!!!
三声踢轿门的声。
这是楚寒君来了,他这是应付完太皇太后,提起内功匆匆赶来的?就欧阳凤根据灵力判断楚寒君的体内活跃点,以及各种可能时。
“起轿,奏乐!”轿外一声高过一声的尖锐之声响了起来。
欧阳凤的轿子重新抬了起来,朝正门口行去,身后街上行人欢呼声,小孩子讨糖的声音,还有周围那道喜的声音,杂乱无章的传进欧阳凤的耳朵里。
隐约中她仿佛听到了阿元哥哥那一声声“凤儿,凤儿………”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被宫门外侍卫拦在拥挤的人群之中,有一位满头银发的俊雅男子正撕心裂肺的喊着:凤儿,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