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易阳不知道的是,当时若非这爆炸的威力超出了意料,这石室的暗门又怎会震开,又如何使南门宇中毒。
这其实也在意料之中,原本加了水的药粉,在火中烘干之后,随着瓶子加热爆裂后四散而开,形成一团灰云,一遇到明火产生剧烈爆炸,而巨鼎几乎是密封,这使得爆炸威能更是加大了好几成,几乎将整座大殿掀塌。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天道阁的众弟子,随着蜂拥而至的几十人,才刚刚入了大殿,就纷纷中了迷魂香,至此是人事不知了。
易阳将盒子放在一旁,走到倒下的二人身旁,不仅呆了一呆,印入眼帘的祁云压在了虞牙子身上,全身如炭烤般焦黑一片,血肉模糊,而下半身更是被齐齐削断,看伤口应该是被巨力猛然撕扯断开的。
而虞牙子两只手臂如铁钳般抓住祁云双臂,外露的手背也成了焦黑色,且隐隐能见到森森白骨,看上去恐怖异常。
易阳不由猜想到当时的情形,应该虞牙子两人距离巨鼎最近,这才在爆炸的威能中受到如此重击。
手指往祁云脖颈探去,触感冰凉,脉搏更是没了反应,应该是当场被炸死的,再看向虞牙子,不由吃了一惊,其胸口微微起伏,显然还没有死去。
难道?难道当时虞牙子用祁云的身体硬抗爆炸的威能,这才变成眼下的模样,从而保住了性命?
易阳当即将匕首抽出,举过头顶,心中思绪万千,竟一时无法痛下杀手。
和虞师相遇是千纵崖,后来被他收入门下,虽然从不理会,但也不曾亏待,而且在其副堂主之位的庇护下,还从未被同门真正欺辱过。
但眼下自己修仙者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不知道整个江湖还有多少人正虎视眈眈,打算从中谋利,最后家人必定被自己牵连,只有杀了虞牙子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正当思量之时,地面一阵剧烈的咳嗽传来,易阳一惊,见虞牙子艰难将祁云的尸首一把推开在一旁,要刺下去的手却始终没有动。
虞牙子依旧全身酥麻,还是很难动弹,睁眼的瞬间,一眼就见到举着匕首正对自己的易阳,看着一脸寒意的易阳,脸孔微微一跳,细细打量了好一会,终于确定是易阳本人,立即中气十足的喝道:“易阳,你要做什么?想要欺师灭祖吗?”
这声音正义凛然,让易阳微微一怔,但随后双目一眯,还是露出决然之色道:“虞师对我知根知底,若是活着,即便我逃到天涯海角,我的家人都要被我牵连,我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说罢闭目起来,匕首朝下直直刺了下去。
“住手,你已中了我特制的毒药,你杀了我同样是必死无疑。”虞牙子惊慌之色一闪,换上了一副阴狠之色。
易阳手臂顿了顿,死死盯住虞牙子,想从其脸上看出真假来。
“不信?你试着调动下气海。”虞牙子淡淡说道。
一听此话,易阳当即运气探查起来,果然气海中有一团若有若无的红色,且侵入到各处穴位和经络中。
“什么时候......”易阳脸色惊怒异常。
“当然是昨天提前在你饭菜中下的毒,原本想对付那个家伙的,好换取解药,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让你中了毒。”虞牙子打断了易阳的话。
“那又如何?即使我中毒身亡,也要先将你这个隐患除掉。”易阳目中凶光一现,狠狠说道。
“老夫已是个将死之人,何必做鱼死网破的蠢事,不如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虞牙子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交易?”
“不错,老夫中了那个仙师的毒,这才不得已听命于他,你若是得到他的解药,只要交予老夫,老夫立刻制出解药替你解毒?”虞牙子缓缓说道。
“这个交易我是不会答应的。”
“什么?你还是要杀我?”虞牙子有些惊慌。
“为什么要杀你,你还未帮我制出解药,怎会杀你?”易阳轻笑一声。
“又不交易,还想要解药,痴人说梦。”
“实话和你说吧,那位下毒给你的仙师已经死了,而我从他的身上根本没有翻到什么解药,也许一开始,他就是抱着不留活口的目的。”易阳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虞牙子茫然了,原本还胜券在握的心态立刻崩塌,换上一副颓废之色。
“虽然不能替你解毒,但延长你的寿命我自问还是能办到的,只要之后我的秘密你不泄露分毫,我依然对你施以弟子之礼,保你寿命尽可能延长。怎么样?师父。”易阳平静的说道,眼睛却是死死盯着虞牙子。
“哈哈,这么说来,老夫的命可就掌握在你的一念之间,想得倒是很好,不过想要我答应也不是不能,我还有一个要求你必须做到,到时解药自然会替你调配出来。”虞牙子眉头紧皱,但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又舒展了开来。
“没问题,是不是武道之争上夺魁?这个要求不过分,弟子答应了。”易阳立即就点点头应予了下来。
“不错,既然你都猜到了,为师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这次天道阁的阁主身死,难免会把账算到我们头上,事不宜迟这就离开这里,免得夜长梦多。”虞牙子讶异的看了眼易阳,随即提醒道。
易阳自然也知道祁云身死的后果,当即不在迟疑,将一个瓶子打了开来,二话不说的倒入虞牙子口中。
随着虞牙子身体慢慢恢复过来,望向易阳的目光更是带着一丝惊疑,这眼前的真是自小拜入自己门下的易阳?
二人从密室中走出,见到满地的天道阁弟子,也是微微吃惊,不过这时不是再查探什么的时候,当即大腿一迈,从天道阁的高墙上一跃而出,消失在冀州城的街道上。
一片茂密的树林,蔚蓝天色下更是显得生机勃勃,一辆马车在密林中急赶,将停靠在树上的群鸟惊散于密林上空。
车中坐着的是一位六十左右,头发半白的宽脸老者,赶着马车的一人却是年纪十八左右的青年,身材高大,一身崭新的青袍,浓眉下双目隐隐泛着英气。
正是赶路的虞牙子和易阳二人,二人此时都是在奔驰的车上闭口不言。
先前听虞牙子所说,那浸泡的血红汤药是应南门宇的要求,和祁云一起收集而来的,好像有惊魂的效用,需要浸泡十五天才能发挥最大效果,而修炼什么的不过是一个说辞。
难怪当时被南门宇一击之下,三魂六魄会震荡离体,不过总算捡回了小命。
除此之外,易阳可还有太多的疑问想问清楚虞牙子,而两人此时反倒是心照不宣,易阳自然没什么顾忌,于是开口询问道:“师父,那真元心法真是你好友的遗物?”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虞牙子不客气的回道。
“当初把脉之时,你老可是刚刚探查就断定我是修仙者,随后就离开了清风堂,这本真元心法应该是修仙者的功法吧?”易阳淡淡一笑,也不恼怒的接着问道。
“什么探查?不过是走走过场做做样子罢了,实际是在老夫身上的天硫金起了反应,这才确定你修仙者的身份,至于那本真元心法,原名并非是叫真元心法,也是老夫为了掩人耳目擅自更改的名字,至于是不是修仙者的功法,不过是打着试上一试的心态。”虞牙子轻哼了一声道。
“原来如此,师父当真心思缜密,不过这真元心法的原本在哪?又是怎么得到的,还请师父说个清楚,不然不明不白的修炼下去,出什么问题弟子也丝毫不能保证。”易阳心中先是暗骂了对方一句,但嘴上却是恭敬的赞了句,随后用半威胁的语气说道。
虞牙子叹了口气,望向车窗外,脸色不由变得沉重起来,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随着虞牙子缓缓开口,原来这真元心法还真不是他好友的遗物,而是在一个邪教的密室中发现的。当年虞牙子四十不到便升为副堂主,意气风发,再一个小镇中得知一个邪教组织以生祭幼童的手段笼络人心,将附近几个小镇几乎全部控制住,俨然变成手握生杀大权的土皇帝。
而就是这样的邪教,杀人更是毫不手软,犯下的滔天大罪数不胜数,之后昇龙门得到这个消息,派出了各地堂主和众弟子,外加各门各派的精锐全部出击围剿此邪教。
双方在‘荆霞山’大战了三天三夜,最后几乎双方同归于尽,死的尸体几乎堆满了整座山头,而当初的清风堂堂主就是死在虞牙子眼前,直到最后赶来的增援这才将最后的邪教之徒全部清除。
在探查邪教总坛的密室,其中一间密室中摆着的正是这本心法,上面的字全部是古文,虞牙子本来以为是什么邪功,刚想一把火烧掉,却不知什么原因保留了下来,这才能让易阳真正的修炼这真元心法。
说到前任堂主死在自己眼前的事,虞牙子一脸黯然之色,苍老的脸色露出悲痛,似是不愿多想的样子,易阳虽然还有不少想问的,见此情形,也就不便再开口了。
马车一路急奔下,总算是到了龙台镇,易阳望着半月多不见的此镇,似乎过了好几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