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心中大骇,环顾四周,佯装平静的低下头,看向一直深锁眉头的俊美男人,“张大人的意思是——”
张小棠没有应话,“如果诸位愿意,请让我回刑部看一下陈大人的尸首。”
“当然愿意。”刘义最先开口道,随后的是曹文和葛修。陈大伟不满的在众人间来回的看,良久开口,“诸位,我当然想尽早破案,缉拿凶手,可是刑部办案也要有刑部办案的规矩,张大人前段时间还被在题一案中牵扯,明日就要离京上任,今日夜里不明不白的说有什么赤**尸,现在女尸没见着,我叔父却又离奇被杀。不说张大人能否帮助办案,张大人自身的嫌疑也不小吧?”
远方的马蹄声引起众人的重视,深夜里的每一个陌生人的出现都值得怀疑。“张小棠!”
看清来人原来是傅奇瑞,他滚身下马,“找了你大半夜。”傅奇瑞道,他找张小棠许久不见,到纸条上的地方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张小棠真的会听信上的话来赴约。
傅奇瑞有些谨慎的看着围在一起的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
“陈守业陈大人死了。”张小棠陈述道。
“死了?”傅奇瑞一惊,可好在片刻就恢复了平静,“张小棠,这跟你没关系,别乱插手!”他贴耳小声道。
正当时,快马传来消息,报信人习惯性的走向张小棠可忽然间想起,又转到了刘义的对面。“大人。”那人附耳几句,过后,刘义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这眼神跟之前的态度有很大的变化。
刘义对他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曹文,“曹大人对今晚的事怎么看?”
“脚印。”曹文指着雪地说道,此刻风雪已骤,脚印都很清楚的印在这大片洁白的画卷之中。“案件疑点很多,我们跟陈大人来现场的时间半个时辰不到,在这半个时辰里同时杀掉陈大人又处理女尸,这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况且最诡异的事情是,没有脚印。”
没有脚印。
众人被这一句提醒吓得冷然一惊,漫天的雪地里也只能见到一排从刑部方向到这颗槐花树的脚印,其余地方空旷干净,也没有可以容人的地方。
“我有一个疑问。”陈大伟开口。“陈大人有话直说就好。”刘义道。
“这女尸除了张大人可还有别人见过?”几人面面相觑。
傅奇瑞疑惑的看着他,“什么女尸?”
刘义摇头道“我们来时女尸已经被转移了。”
陈大伟道“既然除了张大人没有任何人见过,那这所谓的女尸会不会张大人凭空捏造出来的?”
“陈大人请慎言!”刘义开口道。
“慎言?”陈大伟挑眉看着张小棠“张大人是在哪里见到女尸的?”
张小棠知道马上就会开始没完没了的嘴皮子上无用的斗争,他看向坑处淡道,“那里。”
陈大伟好笑的看着他,“张大人在开什么玩笑?那里什么也没有,如果开始有尸体在那的话应该会在雪地里留下痕迹,可现在什么也没有。”
“雪是在我得知陈大人死讯的时候停下的,如果有人提前转移了尸体,按照之前下雪的速度和大小是可以将尸体原先放置的地方完全覆盖住。”张小棠缓缓解释道,没有丝毫被人质疑的慌张。
反而此刻傅奇瑞十分的不安,他总觉得这是一个陷阱,一个专门为张小棠而设的陷阱。他此刻只能在心里暗骂张小棠的愚笨,看着人家专门挖好了的坑还眼巴巴的往里面跳。
陈大伟撇嘴,似乎带着某种自信,道“那你怎么解释女尸没了?就算有人带离的现场,那总该要留下痕迹吧,这里什么也没有。还有我想问,张大人为何会在深夜路过此处发现这女尸,又为何匆忙赶回?”
陈大伟句句逼人,张小棠凝眉不语,那样子被人看在眼里就好似罪名坐实,无话可说的样子。
“张小棠。”傅奇瑞推了推他,又小声道“说话啊,不然别人还以为咱们心虚呢。”
陈大伟冷笑,“张大人既然不想说,那就由我来替张大人说,你深知我叔父办案心切,总是喜欢先人一步带仵作去现场勘察,于是便在今夜以女尸之由诱我叔父前来,你离开刑部后并没有回府,而是先我叔父一步来到了守望楼,在这颗槐花树下等我叔父并且——杀了他!”
“胡说什么呢陈大伟!”
“诸位在场的说我是不是胡说?种种迹象哪一个不指向张大人?无缘无故消失的女尸和这雪地里的脚印都该如何解释?”刘义和葛修都低头不语,因陈大伟的一番猜测在他们看来完全合理。只有曹文面色深锁,看着女尸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
“陈大人!办案可不是贫你一张嘴信口雌黄的乱说一气的,你说小棠杀人你可有证据?”傅奇瑞问道。
陈大伟气焰减了几分,“张大人心思缜密,聪慧过人——若是他想杀人又怎会给我们留下证据。”
傅奇瑞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听你这话是在夸我们家小棠啊?算你识相,既然你知道若是他想杀人必然会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又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拙劣的凶杀案呢?”
“如此这女尸便成了关键之处,刘大人不知可否从刑部牵来猎犬来寻找这女尸到底去了哪里?”他声音温厚切浅,却是带了一份不怒自威的气势。
“对,猎犬,这冬天雪地的确实只有请咱们的好伙伴才好办事,来人,去刑部把雪狼牵来。”
“等等——”陈大伟咽了口口水,道“猎犬一出必然会吵醒街边百姓,等到明日雪渐渐融化再办案也不迟。”
张小棠好看的嘴角轻挑,“怕是等明日积雪融化就不好办案了。”
“张大人的意思是?”
张小棠瞥向那颗槐花树,示意了傅奇瑞。傅奇瑞领会,飞身到槐花树干下,使劲的摇晃,不到几回便见一赤**子降落在一片洁白的雪地里。那女子赤裸的身体没有因受到冰雪冷冻的原因,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手臂内侧和腰部有几处错落不均的淤血。“哎呀!非礼勿视。”傅奇瑞捂着眼睛,将自己的披风脱下盖住女子的躯体。
“若是等到积雪融化,这姑娘的尸体可就藏不住了。”张小棠道。
“这——这是!”谁也没想到尸体竟然会藏在槐花树的积雪里,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没有其他的脚印了。
几人上前观察,“五指细腻,不是个做粗活的人,眼眶、耳孔等天然孔均有出血,死因有两种急病发作或者毒发身亡。五指发黑,指甲缝隙里有血迹,可见是毒发身亡,并且死亡过程极其痛苦。”张小棠微微掀起脖子下方一点,盖上尸体中部,露出腰的部位。“肩膀右侧和腰部左侧各有一处紫黑伤口,因死后人的血液不能循环,此时一旦收到重力压迫便会出现此种类似的伤口。”
“看来凶手肯定是有武功的人。”刘义开口道。
陈大伟此刻有些慌张,显然这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张大人是什么时候发现尸体被藏在树上的?”曹文最先发问。
“这颗树下中心处的脚印最深,虽有大雪覆盖却还比其他的地方要浅一些,所以必然承受过一人以上的重量。况且凶手要在很短的时间里完成杀人及藏尸,因此他只能把尸体留在更近的地方,一个可以随时看的到的地方。”张小棠缓慢的解释,眼睛有意无意的看着陈大伟脸上的表情。
“原来如此,这样简单明了的东西我竟然——。”曹文此刻像是被一瞬间点醒般的激动。
陈大伟冷冷一笑,这笑意做的比之前更明显些。“玩的一手好把戏,人是你藏的,你自然知道在哪里,要在人前怎么显摆全靠你一张嘴!”
“你这胖子胡说什么呢?张小棠,要不要我替你打他!”傅奇瑞叫道。张小棠倒是不在意陈大伟的话,而是抓了一把地上的雪净手。“陈大人今晚总是针对我?”
“陈大人,这次不是我说你,说话是要讲真凭实据的,可不能信口开河的胡说啊。”这一次是刘义出口提醒道。
曹文倒是不在意这些辩驳,他更迫切的想要知道杀人凶手的身份,破开这些让他痴迷的迷局。“张大人,既然女尸找到了那现在立马去刑部找线索吧。”
“不用了。”张小棠狭长俊美的眼睛望向陈大伟,陈大伟没有抬头对上那好似能看穿一切的目光。“陈大人,尸体是你放的吧。”
张小棠一句话吓的在场的都不敢再应话。
“啊?”陈大伟下意识的出声,反而让人感觉到他此刻非常心虚。“不是我?怎么会是我?我最后到的,根本没见过什么女尸!”
张小棠自顾走到陈大伟身边,拿起他的双手,果然他猜想的不错,陈大伟的左手茧明显的要比右手的更厚一些,“陈大人惯用左手?”
“陈大人是武将出身,双手都能耍剑,不过我记得好像左手是比右手更灵敏一些。”刘义说道。
陈大伟怪刘义此刻多嘴,给了个十分不满的表情。
“我先前说死者的肩膀右侧和腰部左侧有死后造成的伤痕,请大家看。”张小棠拉过傅奇瑞,在他的身体上比划着。“干什么张小棠!”
“通常人会左手扶肩膀右手拦腰用力,可死者的身上却是恰恰相反可见带隐藏尸体的人左手的力气要比右手大,又或者更习惯用左手。”
示例完毕傅奇瑞连忙逃离张小棠的魔爪,他看着陈大伟没了方才的气焰便上前道“原来是你干的!你快说,陈大人是不是也是你杀的!”
“胡乱说什么!他是我叔父我怎么可能会对他动手!我也根本没见过什么女尸,况且用左手就代表是我藏的吗?在场的只有我一个人用左手吗?”陈大伟一连串的说道。
刘义上前面色带难,“是啊张大人,如果只凭这点未免太牵强了一些。”
“这就是了,刘大人你说张大人这是不是就是想要将罪名硬扯到我身上然后给他做替死鬼?”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刘义又道。
“我第一次看到陈大人的时候最先注意到的便是陈大人的这双手,带有水渍且有受过雪后冷冻的红肿,陈大人是最后赶来的人,时间上比除了我以外的在场的人都要充足,况且在我说要找雪狼来找尸体的时候陈大人是最先开口制止的,死去的陈大人是你的亲叔父,于情于理你都不应该阻止。”
“我——”陈大伟面部涨红的厉害,像是一只被煮红的虾子。
“陈大人先别急,这最后一件让我确定的是陈大人这手上淡淡的香,说来惭愧,这香是在下特制的龙涏香,我见这姑娘无衣避体因此留下了自己的披风,我想这香正是陈大人取下这姑娘身上的披风时留下的。”
陈大伟自知无法狡辩,面带垂丧。
傅奇瑞死劲的拍了一下张小棠的肩膀,“真有你的!连你这骚包的爱香癖好也能办案了!”
刘义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大伟,“那陈大人他——也是你杀的?”
陈大伟扑通跪地,“不要再问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