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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问答

南宫月此刻终于弄明白这几天的许多事情:山洞中如何杀了老虎;大街上自己是怎么打败龙少那伙人的;林婉儿一家又为何称自己为救命恩人。他挠了挠后脑勺,思考了一会,想到一事,问道:“在巷子里的时候,你提到过摇光门,那不是千年多以前追捕你的那伙门派吗?难道现在还存在吗?”

琉璃正色道:“不错,门派名字可以有假,但武功路数却是一脉传承的。从在街上那嚣张少爷使的拳法,到巷中打斗的时候,那师徒二人使用的剑法,我全然可以确定,他们就是摇光门的后人。唯一不同的是,想不到过了千百年,后世流传下来的武功竟然变弱了这许多,虽然基本路数差不多,但用法和威力与我生前之时却是大相径庭了。”

南宫月忽然一笑,喜道:“所以你既是帮我教训了他们一顿,同时也算是替你自己报了当年的仇了,嘻嘻。”说罢,他又挠挠头,有些害羞地转过脸去。

琉璃不想南宫月竟然如此心细,立时便体会到了自己的心思,他沉寂于璇玑剑中经年难算,如今终于得见天日,又遇上这么一个能设身处地为自己考虑的男子,原本因着对她大师兄的仇恨而冰封的心,此刻不由地感到一丝淡淡的温暖。虽然这温暖是不经意间产生的,甚至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但到底已经在开始融化她心中的冰山了。

琉璃轻轻地点了点头,沉默不语。她玉立着,眼光望向窗外,又自出了神,好似一湖秋水,平静无波,清澈怡人。

琉璃目光一转开,南宫月便又回过头来,他凝视着琉璃的侧脸,心生怜惜,大脑快速地搜索着各种词汇语句,想要打破眼下尴尬的局面,一眼瞥见那把璇玑剑,终于想到话头,问道:“琉……琉璃姑娘,这把璇玑剑究竟有什么玄机,为什么那五大派想要夺取它呢?难道有什么武林秘籍藏在剑身里面,又或者说它是什么神兵利器?”

琉璃摇摇头,亦是不解地说:“我也不甚清楚。我只知道璇玑剑是我璇玑门的掌门信物,剑身之中并无什么物事藏匿,不过此剑乃是上古陨铁所铸,虽然不能削铁如泥,但较之普通兵刃却是锋利得多的。另外,使用璇玑剑对练功精进亦是有很大帮助;别人需要十年才能练到的功力,用此剑,资质再差的人也只需要五年而已。我想,也许那些人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千方百计想要得到他吧,毕竟武学之道无穷无尽,而人生百年终有尽头,能有这样的捷径可走,谁又不想要呢。”

琉璃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只是,我也曾听人说,这把剑还有着别的秘密。江湖上以讹传讹,人云亦云,虽然大家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秘密,但人心哪里抵挡得住秘密的诱惑呢?我璇玑门虽然执掌此剑经年历久,却亦是无人知晓其中玄机。”

南宫月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他从来都是喜欢这些武林轶事的,往日只是在书本上看到,如今亲耳听人说来,颇觉有趣,心里也是有些小小的激动。他见琉璃说完,接口道:“想不到这把剑竟然有这么大的用处,无怪乎被人觊觎呢。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江湖的争斗总是如此,人们终究是躲不过造化的捉弄啊。”

他感叹人生际遇,今古何尝有别,不禁一声长吁,眼见琉璃神情抑郁,顿时心有不忍,情之所至,忙寻个话题,问道:“琉……琉璃姑娘,那现在我们做什么呢?”

琉璃回眸疑惑地望着南宫月,有些不明其意。

南宫月猛然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改口道:“不,我是说,现在你既然回到了人世,对于接下来的日子,你有什么打算呢?”

琉璃闭目沉思,片刻,睁开眼来,在狭小的房内一边踱着小步,一边缓缓说道:“我想,去找璇玑门后人。对,既然现世还有摇光门在,璇玑门一定也还在,我要找到它,重新振兴我派。”她忽而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南宫月,黛眉轻颦,将信将疑地问:“你……可愿意帮我?”

南宫月自来这明月镇便是孤身一人,了无牵挂,此时得遇佳人,原就喜不自胜,佳人又有所求,他焉有拒绝之理,当即回道:“当然愿意!姑娘有所吩咐,小生焉敢不从。”他读书入迷,高兴时更是忘乎所以,眼见琉璃是个古风丽人,居然就跟带着打起古书小说中书呆子的腔调来。但见他略一迟疑,续道:“只是张老伯受伤未愈……待此间事了,小生便同姑娘一道去寻找。”

琉璃虽然是个古代女子,但他身处江湖,多为任侠之事,也是受不得这文绉绉的说辞的,当下见南宫月既已答应,便宛然笑道:“我对此间事物不甚了解,你来安排便是了。不过,你别姑娘姑娘的叫我了,听着怪难受的,便直接叫我名字,琉璃好了。我也听你的,唤你……南宫?”

交流往往是治疗心病最好的方式,他二人聊了这许久,逐渐放松了起来。琉璃本来还拘着,此时竟越发说得轻松,说完又自微微一笑,这笑容可把南宫月看得更痴了。

他晃晃神,连忙回道:“哦,对对,没错,呵呵呵……”

琉璃欣然转身,见天上明月已经斜而西去,悠悠叹道:“经过了千年,月还是那样的月。只是我……夜深了,睡吧……”一阵轻风过后,琉璃蓦然消失不见了,幽暗的小屋之中又只剩下南宫月一人。

不过南宫月并不感到失落,也不感到慌张,因为他知道,她还会出现的。

突的一阵雷鸣,南宫月只觉腹中饥饿,原来连连发生大事,自午间至现在他还没吃什么东西呢。他拆开常备的饼干包装,随手塞了几个饼干在嘴里,找了换洗的衣服,便进了洗漱间,关上门,畅畅快快地洗了个澡。

这一晚,他睡得很香,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

同样的小屋里,现在多了一个灵魂,一个温暖的灵魂。

夜空中偶然划过一颗流星,那是入了谁的梦呢,是有人梦见了它吧,美好而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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