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林急忙推开苏雯的房门，找到开关，打亮了室灯。
于是梦境里的苏雯经历一场瞬间的变化，镜头非常之快地划过一切事物。那两个人在霎那消失得无影无踪，灯光扫遍了台下，随着一声：“看看台下的人，他们曾经都是你的至亲。”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面孔，都一一地显露在苏雯的视线里——楚廉杰与那个女人坐在观众的首席位置上，小时候的攸舞与攸林坐在他们中间，接下去：卡芯、小安、刘董……镜头在瞬间咔嚓了，世界又陷入一片黑暗。
“妈。”攸林站到苏雯的床边，只见苏雯整个人都在冒着冷汗，她这才意识到刚才在外面听到的声音都是苏雯的梦话。苏雯的眼皮徐徐摊开，在模糊中看到了攸林的模样，“攸林，你怎么在这里。”
攸林想，她刚才听到话绝对不能告诉苏雯，她要自己追查明白：“我，我想和你一起睡，咦，你怎么睡出了一身汗啊。”
“呵呵。”苏雯尴尬地笑笑，“没事，我经常这样，睡着睡着就出汗了。”攸林狐疑地看着苏雯，“经常这样？你是不是老是做噩梦啊？”
苏雯顿时被卡住：“没，没有，你上来睡吧，我去洗个澡再来。”
“恩。”……
黎明已经到来，攸林离开了这座小区，她在公路旁拦下一辆出租车，示意他往楚家的方向开。“爸爸，爸爸！姐姐！爸爸！开门啊！”
楚廉杰昨天彻夜未眠，早上四点多就起来了，他在屋子里老远地听到攸林的声音，就去开了门，果然见到了攸林：“你回来了。”
“爸爸，姐姐呢？”攸林皱着眉头问，看上去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应该还在睡觉吧。”楚廉杰答。攸林匆忙地跑进攸舞的寝室，却不见攸舞的人影。楚廉杰在攸林的后面，“咦，奇怪，起得比我还早，可能出去了吧，你找攸舞，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爸，妈妈太奇怪了！”攸林连忙回头对楚廉杰解释，“妈妈说她老是做噩梦，根本就不是这个房间的问题，而是她自己心里在作祟。”明眼人一听硫酸与杀手，就能联系到攸舞妈妈的那张脸。
“呵呵，我早就知道了，她怕攸舞她们会回来，把我抢走，她就又成一个人了。”
“不是的！我跟你说，我跟你说我昨天听到的。”攸林的语言几乎扭曲了，“你昨天听到什么了？”楚廉杰知道攸林昨天去找了苏雯，攸林接下来要说的话，应该是跟苏雯有关系的。
在一个小乐园里，五彩泡沫飞扬在天空之上，渲染了这些孩子们的童真容颜，他们洋溢在童年的快乐之中。吹泡泡，躲猫猫，红绿灯，是他们每天必不可少的游戏。
这时，一个吹着泡泡的小女生到处乱跑，撞上了一位姐姐，她深感抱歉，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怎样的处罚，毕竟她把别人的衣服弄脏了：“对不起。”明明是自己把泡泡水撞到别人身上，小女生还倒先委屈起来了。
攸舞徐徐地蹲下来，捋了捋女孩的额发，她感觉这个女孩真像自己的小时候：“走路都不看前面，要是你撞到的不是人，是石头怎么办？”
女孩被攸舞看呆掉了，前几秒钟吹出的泡泡一齐向她们俩纷飞而来，在女孩的眼中，攸舞住进了仙境，就像一个美丽的天使，飘扬着干净的金色额发，看上去清爽极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里是孤儿院，老师教这些孩子，千万不能得罪一个人，因为他们无权无势，所以只有让自己变得乖一点，才能低调地保护好自己。关键的时候是没有人去救他们的，他们便只能靠自己的乖乖容颜获救。
“我没怪你。”
“呵呵，姐姐真好，我以后不会这样到处乱跑了，你不要和我老师说，好不好。”孤儿院里的孩子还知道，有一些人就是前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无论谁都不能相信太多的人，这还是因为他们无权无势，不能使更多的人信服自己。万一自己触犯了别人的哪里，别人就可以随便把她当成球踢，当成冬瓜叫她滚。
“你很怕我？”攸舞分明从女孩的眼睛里找出了赤裸裸的恐惧，她对自己没有半分信任，攸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温和问。女孩抓着手中装泡泡的小瓶子，像做错了什么事般，静静地看着攸舞，不敢再说话。
“你在孤儿院，过得还好吗？”
“好。”女孩点头，轻声说。“没有人欺负你吗？”
“有。”
“那你还说你过得好。”攸舞调皮地捏捏小女孩的脸，小女孩像受惊了般迅速躲开攸舞。孤儿院里的孩子还从老师那里知道，一些人故意来靠近自己，充其量只是想玩玩他们，因为别人不能从他们这里得到半点而的好处。只要还有一点利用价值，废物也是东西，而自己，什么利用价值都没有，自然而然的，逻辑学他们连废物都不如。
所以他们要充分接触一个人，才能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然后被动地，被别人改变一点。苟延残喘地从别人那里博得一份同情，就是孤儿院里的这群孩子最大的荣耀。
“对不起，可能是我打扰到你了，撞一下人没什么的，你回去玩吧。”
“你真的不会去告诉我的老师？”小女孩微微地皱着眉头，她想起前几天一个女孩也是因为撞到了一个人，结果被撞的人揪着那个女孩的头发，把她拉到老师那里去。
至于老师当场是怎么处罚她的，大家都不知道，只知道后来那个女孩被关到了禁地，三天没有吃饭，出来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动，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接近邋遢的她，同情她，只有嘲笑她。
孤儿院里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与社会的真面目接触了，人的野性就是占有欲，他们恰恰当了虾米。
“放心吧，我不会的，我告诉你的老师，我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啊。”
“不，你可以用钱、用势，取得我老师的要求，然后随便欺负我，这样，老师就能得到更多的钱来供养更多的孤儿。再把他们训练成外表乖巧的小孩，吸引来一些家长，最后获取领养利润。”
“连孤儿院都变得这么黑暗。”攸舞嘲讽地说。
“不是孤儿院黑暗，我的老师也是情不得已的，要是老师不肯，他们就要告到院长那里，然后，老师就得被辞职。”
“那是不是只要你们穿上新的衣裳，别人就不会这样对你了呢？”攸林盯着小女孩脏兮兮的破棉袄衣服，心疼地问。“应该吧，你看，那些穿上新衣服的人，都非常洋气的。”小女孩指着小乐园的一处，那里站着几个小男孩和小女孩，同伴们把他们围在中间，喊他们王子和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