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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第56话 最后的七魔君

铃川依然沉浸在对无法得知亡灵真实身份的沮丧中。自两人相见至今,已过去了三小时有余。明神看了看天色,时间将至夕阳西下,于是缓缓开口说道:“纱织,聊天就暂且到此为止吧。今日就不要回A.E.C.O.了,我希望今晚你能陪在我身边……”

铃川显得有些为难:“可是,先前我跑出来找你,没有向队友们打过招呼,一定让他们非常担心了。如果今晚又擅自在外留宿不回本部的话……总不太好吧。”

明神不以为然,但还是尊重铃川的意见,说道:“那通知一下吧,就跟之前提到的那个加藤队员联系——告诉他你今晚不回本部了,请他向其余人转达。至于今晚要待在什么地方,跟谁在一起之类的内容,就无需详述了。”

铃川对明神的话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未加多思,点着头答应了。明神让铃川先去临近的城市订好今晚住宿的旅店,自己尚有一些事务要处理,随后再与她汇合。望着铃川逐渐远去的背影,明神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也随之散去。

“纱织似乎到最后都没有察觉到呢。这样也好,一无所知的话反而比较安全。用不了多久时间,待我回来之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明神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树林子,大声叫道:“别再躲了,我一早就已察觉到你的到来了。”话音落下的不久之后,一个人影从一棵大树后缓缓走了出来。望着佐佐木玲香纤细的身形,明神打趣般地说道:“亏你能躲了几个小时都一动不动,恐怕现在身体都已经发僵了吧。”

然而,佐佐木却是一脸愁容地开口问道:“当七个负之核心收集齐全后,恢复成原来模样的薰先生就要离开地球,然后去见自己的父母了吧?”

“不错……”

“能与久别多年的家人团聚——这就是薰先生一直所期盼实现的愿望吧。那么今后,薰先生是不是就不会再回到地球了?”

明神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佐佐木的问题令他难以回答,或许在自己心中这个问题究竟是怎样的答案,连他自己都还弄不清楚。

“可是,就算真的见到了父母亲又能怎样呢?那悠久漫长的分别岁月难道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一笔勾销吗?他们又难道会紧紧地抱着你,热泪盈眶地将你唤作『儿子』,询问你『这么多年来究竟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吗』?不会的。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改变,就再也不可能回到最初的样子了。薰先生是聪明人,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那个光的国度,从来就不属于你;在那里,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盼望着你的归去……”

就仿佛不想再看到佐佐木的面孔一般,明神背过了身子。

“虽然纱织姐嘴上没说,但她是希望你能够留下来的;春菜婆婆、大将先生,还有太阳学园的孩子们,大家在谈到你的时候也都是满脸的欢喜,大家都在期待着你与他们的再度相见。我相信,将你唤来这颗星球的并非那个奥特之王,而是命运给了你新的机会,令你可以再次拥有曾经失去的东西。所以,明明已经能够唾手可得,为何还要放弃眼前一切,去乞求那早已远去的虚无缥缈的梦境,令自己再被伤害一次呢?”

明神薰突然开口道:“玲香,你知道吗?你说的话有时候真的很令人讨厌呐……”

“那因为薰先生冥顽不灵!”佐佐木气愤地大叫,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只留下明神薰孤独的身影伫立在风中。另一边,当铃川沙织与明神薰分别后,此前同在小树林中一直偷听两人说话的赛罗迅速追了上去。自与加利亚斯的战斗结束后,赛罗一直没有机会与铃川沙织单独交流,有千言万语想要述说,但首先必须要向她说一声“对不起”。因为自己的懦弱,被异种精神体趁虚而入,致使铃川沙织陷入到濒死的危机之中。

“那件事我已经不在意了。”铃川非常宽容地饶恕了赛罗的罪过。“即便是阿薰曾得到奥特之王的提醒有所防备,依旧未能抵挡住狡猾的异种精神体的诱惑,更何况你了。而且,在阿薰的救助下我已经平安无事,那就让这件不愉快的事情就此翻页吧。赛罗桑也不必再耿耿于怀,否则只会令自己的心被愧疚的枷锁永远地束缚住。”

“谢,谢谢……”仿佛被救赎了一般,赛罗感激地点了点头。“我现在也终于明白,加利亚斯会如此地重视你的原因了。与铃川小姐相比,我简直就像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伟大,而你自己也无需这样妄自菲薄。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赛罗桑可以答应我。”铃川停下了脚步,说道:“请赛罗桑不要再与阿薰相斗了。既然他是奉奥特之王的命令来地球完成任务的,那就请宇宙警备队不要再继续追捕他了。”

“我是奉命前来追捕加利亚斯的,本来不该答应你的请求。但是在听了刚才加利亚斯的故事后,有一个奇怪的地方令我始终无法释怀。”赛罗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要我来追捕加利亚斯除了是警备队大队长奥特之父的命令外,奥王大人也是这么要求的。”

“唉,奥特之王也命令你来追捕阿薰?!”铃川有些惊讶。

“很奇怪对不对?既然是奥王大人要求加利亚斯来地球完成任务的,又为何要命我来追捕他,并且还允许我可以将他当场击杀?再者,既然奥王大人知晓加利亚斯的下落,又为何不告知于我,却让我漫无目标地找了大半个宇宙?”

“确实有点奇怪呐……”

“而且在任务出发前,我从警备队前辈那儿听到了一些东西,是关于加利亚斯越狱事件的一些推测……”

赛罗回忆起了出发前从爱迪那里听到的推论。爱迪认为加利亚斯的越狱是某人精心策划的阴谋,是为了让加利亚斯去完成某项工作。然而现在从当事人口中得知,令加利亚斯来到地球完成某件任务的人竟是奥特之王,不禁令赛罗大惑不解。前辈的推测,再加上奥王前后不一的行为,令整件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是前辈的推理出了错,还是在某个环节上出了问题呢?

“所以,在我把事情完全搞清楚前,追捕加利亚斯的任务就暂时搁置一旁吧。况且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把那个叫作亡灵的负能量怪兽给找出来。就像加利亚斯说的,他是个邪恶的家伙,如今更有六个核心被它掌握了。若是让他聚齐了七个,后果会不堪设想。”

“我当然也想尽快将他找出来,可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只能像阿薰说的,等着对方找上门来了。”铃川显得有些懊恼地说道,“难道我们每次都只能靠加利亚斯奥特曼的帮忙才能击败怪兽吗?虽然阿薰的目的是收集负之核心,但他依旧为我们地球人做了很多益事。哪怕一次,希望能够为他做些什么……”

“绝对不能让亡灵先找到加利亚斯,否则第七个核心一定会被夺走的!”赛罗突然如此断言道。——A.E.C.O.总部·射击训练场内——

这是一个巨大的矩形空间,是A.E.C.O.专门给强袭队配建的射击训练场地。房间的高度在25米以上,在15米处沿着墙壁建造有一圈宽约5米的走廊,并在墙壁上开设了八个通向基地其他区域的通道。此刻,铃川沙织正与同队的另一人在场内进行着射击的练习。

铃川一边举着训练用枪瞄准射击,一边与另一人说道:“想来,自你入队之后,我还是第一次与你相互切磋呢。”

那人道:“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呀。我也是吓了一跳呢,突然地把我叫出来,说要跟我比试比试。其实,为什么不把其他人一起叫来呢?同队的大家一起相互切磋,才比较有意思呢。”

“我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心血来潮。而且,我也不希望有其他人在场。万一不小心输给了你,岂不是太丢脸了!”铃川以一种调皮的语气说道。

“哈哈,原来如此呀!”那人也以一种玩笑般地口吻回应着。

铃川偷偷地瞥了一眼身旁之人,似乎自己的说辞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一轮比试过后,射击板缓缓移动至两人面前。依据弹孔的分布情况,胜负的结果显而易见了。

“是我输了呐。”铃川泄气地说道,“真不愧是被人称为『被神眷顾的少年』啊,你的射击水平恐怕连横山桑都会自愧不如吧。”

“铃川前辈真是过誉了,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只是偶尔一次的侥幸获胜,再比一次的话说不定我就要败下阵来了。”

铃川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比了。我们归队去吧。”

铃川佯装把训练用枪放回武器箱内,顺势接过对方手上的枪械。就在这时,从训练场上方的通道内传来了多人奔跑的声响。片刻后,一大群手持重型武器的特殊士兵从八个通道内蜂拥而出,以居高临下之势瞬间将场内的两人团团围住。这些人是A.E.C.O.中有别于强袭队的另一类作战部队。

那人未及反应,只见身旁的铃川沙织忽地一闪窜至身后,枪口已顶在了对方的后脑门上,保险也被重新拉开。虽说是训练用枪,但其中装的也是实弹。那人条件反射般地举起了双臂,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铃川前辈。如果这是开玩笑,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动用了如此之大的阵势,怎么可能会是开玩笑呢?”这时,一位老者从特殊部队的人群后方走了出来,正是许久不见的A.E.C.O.总督——秋元真雄。

“秋元总督,这一切莫非是你安排的?”那人惊讶地叫着。“是针对我的吗?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何原因你自己应该心知肚明。”射击训练场的门被推开,强袭队队长高桥弘行举着枪走了进来。“我们只想确定一件事——你,究竟是我们的同伴,还是我们的敌人?”

“居然连队长也……可是我不明白你们的意思。我是A.E.C.O.强袭队的一员,当然是大家的同伴啊!是我做了什么让大家误会的事情吗?为什么大家会认为我是敌人呢?”

这时,从上方的部队人群中又出现一位年轻少年,直接纵身一跳翻越过走廊的围栏从15米的空中落至射击场中央。那少年以锐利的目光直视对方,气势汹汹地叫道:“不用再装蒜了,亡灵。不,应该称呼你为——神谷志郎,才对。”神谷志郎回视对面的少年,原本惊慌的神色渐渐消失,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与讥讽,说道:“赛罗奥特曼,原来你已经与A.E.C.O.进行了直接接触啊,这倒是挺令我意外的。这么说来……”神谷抬头环视上方的人群,“加利亚斯奥特曼也来了吗?”

此话一出,不禁令全场之人骇然失色。能认得赛罗人间体模样的地球人除了铃川、佐佐木、总督与高桥队长外(此前赛罗已经由铃川引荐跟总督和队长见了面),便只剩下曾与赛罗有过直接交手的亡灵本尊了。神谷的此番话语即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赛罗大吼:“你这是承认了?!你这家伙果然就是亡灵?!”

神谷坦然地回答道:“不错,我就是注册代号为『亡灵』的负能量怪兽。既然已被你们识破,那就没有再继续伪装下去的必要了。”

“真的是你吗……”铃川喃喃地自语道。直到最后一刻,铃川的心中依旧存着一丝期望,祈求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错误,亡灵本尊会是其他的陌生人。那么至少在对敌之时,自己的心不会因此而感到刺痛或产生动摇。

神谷举着代表投降的双臂笑盈盈地说道:“很难以置信吧,铃川前辈。一直生死与共的队友竟是可怕的敌人。这种通常只会发生在小说故事里的事情竟会活生生地发生在自己身边。那么,在我被你们带走之前,有一个问题我希望能够得知答案——是谁第一个发现了我的身份呢?”

“是我。”铃川答道。

“哦,真令人意外啊。以铃川前辈的智商居然能够觉察到我的身份。”神谷带着近似侮辱般嘲讽说道,“我看,你应该是从加利亚斯奥特曼那里得到了某些启发才推断出来的吧——就在你从重伤中恢复,离开A.E.C.O.后消失的那几小时里。”

“你怎么知道的?!”铃川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反问。

“呵,被我猜中了。也就是说,加利亚斯奥特曼尚未发现我的身份,否则他是绝不会让前辈你回到A.E.C.O.的。换言之,他现在也不在这里了。目前的状况只是A.E.C.O.联合了赛罗奥特曼策划的一个劫持我的计划而已,我也因一时疏忽中了你们的圈套。那么接下来你们准备怎样处置我呢?将我就地杀死,还是关押起来?”

高桥队长低声对身旁的铃川说道:“这里就交给我们和赛罗奥特曼处理吧。铃川,你先返回强袭队指挥室。关于神谷志郎的事情暂时不要向其他队员透露,之后由我来跟他们说明。”

“请等一下!”神谷突然开口叫住了准备离去的铃川。“如果铃川前辈现在离开了,等一会儿又要我费些力气再把你找回来,实在太麻烦了。”

“什么意思?!”赛罗警觉地发问。

“就是这个意思!”说话间,神谷志郎忽然极速转身,身法之快犹如瞬闪的鬼魅。未及众人反应,其掌已击中身后的高桥队长。高桥腹部中招,整个人立时被掌力击飞,径直撞向后方的墙壁,竟将墙身震得裂缝顿生。

“队长!!”铃川一声惊喝,遂见神谷志郎猛地朝自己冲来,惶恐之间急忙抬枪射击。谁料神谷只微微侧身而避,子弹擦过其脸颊打空了目标。待铃川再欲开枪之时,却见神谷已行至面前,一把抓住了枪头。随即,手枪如同融化的雪糕一般被对方捏成了烂泥。

神谷本欲就此钳制住铃川,哪料此刻突然有三道激光从身后射来,才不得已地停手防御。他单手一挥,将激光悉数挡开,忽见一人从上方翻身而过,同时又有五道激光从头顶自上而下射来。神谷立即后退回避,对方却趁此时机落至铃川身前。

“铃川小姐,现在绝对不要离开我身旁!”赛罗护住身后的铃川,举起手中已变换为手枪形态的变身器,朝着神谷志郎再度扣动扳机。此刻的神谷早已稳定了身形,举起右手竟从臂上射出一道柱状光线。那手枪的威力岂能与之相比,几道弱小的激光瞬间被瓦解殆尽,光线又继续径直朝两人射来。赛罗惊诧不已,心中更是愧疚难当。在通常情况下,待在地球的奥特曼们会将自己高大的身形变化成微小的人形,以此减少不必要的能量消耗,但原本的力量也会受到相应的限制。如此推测,受到负之核心能量辐射而进化的神谷志郎也应该是相似的情况,故而赛罗与A.E.C.O.合谋设下了这次的圈套,将神谷引诱至此处宽敞且易于狙击之地,再加上自己的协助,想来必定可以一举将对方擒获。

然而,神谷志郎人间形态的力量却完全超出了赛罗的预想。对方一系列的反击动作令赛罗无暇反应,不仅令高桥队长遭受重伤,同时也让铃川纱织陷入到危险之中。由于神谷与铃川之间的距离过于接近,又使得特殊部队有所顾忌而无法立时发动攻击。而赛罗更因为化身成人形反而限制自身原有力量的发挥。可以说,一切的状况都与他所设想的截然相反。

届于要保护身后的铃川纱织,赛罗只得释放防御屏障以抵挡光线的攻击。然而仅一接触的瞬间,光线中携带的负能量便已轻易地将屏障侵蚀。眼见片刻之间即将粉碎,此时骤然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神谷志郎的后脑斜下自上射来,顿时射穿了他的头颅,光线也在同一时间消散无踪。

神谷志郎宛如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在子弹的冲击力下向前踉跄了几步。赛罗不明情形,只道机不可失,立即转身抱起铃川向房间的角落迅速扑跳而去。秋元总督一声令下,特殊部队霎时火力全开,数十把枪械自上而下瞄准着场地中央的神谷开始疯狂射击。重型武器的威力,一颗子弹便足以将人体打得四分五裂。在无数弹火的扫射下,神谷志郎的身躯转眼间支离破碎。肉块粘连着碎断的筋骨溅得四处飞扬,血雾顿起,一阵阵腥臭之气随之扑面而来。扫射持续了足有半分多钟方才停止。

铃川从赛罗的怀中挣扎而出,急忙跑向倒在房间另一处角落里的高桥队长身旁。她看得真切无比:那颗击中了神谷志郎后脑,逆转局势的子弹正是从队长的手枪中射出的。此时的高桥双目微睁,气若游丝,似是昏迷了一般,依靠着墙壁才能勉强支撑着早已瘫软的身子不让倒下。不知队长伤势如何,铃川不敢随意触碰他的身体,只能在旁不断呼喊对方的名字。

或许是听到了铃川的呼声,高桥的双眸恢复了些许神光,握着枪的手微微地抬了起来,被铃川紧紧地握住。接触之下才察觉到,队长此刻已用尽毕生力气,那只手正不由自主地打着颤抖,犹如在狂风暴雨中摇曳的残叶,仿佛随时都会凋零。这时,秋元总督也赶了过来。

“坚持住,弘行。我已命人叫了医护队,他们很快就会赶到。你不会有事的……”

高桥队长望向秋元总督,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下一刻身体突然一阵抖动,猛地从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神谷志郎打出的那一掌蕴含了莫大的力量,完全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想法,以普通人类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在被击中的瞬间,高桥队长的脏腑便已被掌力震得粉碎。他究竟忍受了怎样的痛楚,凭借难以想象的毅力强撑住最后一口气,趁着神谷与赛罗交手无暇分心的刹那,射出了致胜的一枪。而现在,高桥的身体临至极限,已然回天乏术。

握着枪的手渐渐松开,最终无力地落在地上,只将那把枪遗留在铃川的手中。高桥弘行,死了。

“队长!!”铃川难以抑制心中的悲痛,将队长的配枪紧紧地攥在手中。入队还不到一年时间的她已数度经历了同伴的死亡。石田胜一副队长、谷口英明博士、高桥弘行队长,这些人是否能被称作称职优秀的长官,铃川并不知道。但他们均都牺牲在自己的战场上,绝对是值得尊敬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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