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山大会的变故也出乎了众位圣人的意料,通天教主捻了捻身旁的渔鼓,连道奇怪:“这金乌的因果竟然一片模糊,全不可查。这金钟我等已使用数千年,从未察觉其中有异,莫非归墟之力已然来临,混沌了天机?”
元始天尊道:“想来必是如此,归墟之内,因果尽消,才会有连我等也无法察觉之事。只是不知在此杀劫之中,你我弟子,会有几人证道,几人道消?”
太上老君淡然道:“归墟既是危机,也是机缘,能否抓住这次机缘,全在个人的造化。二位师弟不必纠结。如今金钟已碎,拜山事毕,还是先择弟子为好。”
二圣点头称是,通天教主随手写成一枚灵符,交与多宝道人。多宝道人来到广场前,挥手祭起灵符,灵符化作一道光芒,融入到太极金榜之中。
秘境中的众人只觉得一道光芒撕破了眼前的黑暗,片刻之间,便不由自主地从太极金榜中飞出,金榜随即收拢,向殿内飞去。
多宝道人悬在半空,看着广场上的众仙人,朗声道:“金钟已响,众弟子列队噤声,等候拜山。”众人闻言,皆屏气敛息,列队站好。申公豹偷眼望去,四周一时竟见不到熟悉的面孔,数千仙人一语不发,广场上落针可闻。
寂静之中,忽见半空中有云雾如龙如凤,在空中铺出一条紫色的光带,引出三位混沌未分、天地玄黄外诞生的圣人——太上老君骑青牛,执扁拐,双目半睁半闭;元始天尊乘九龙沉香辇,两旁天花飘落,通天教主座下奎牛,左右金童随侍,缓缓而来。女娲与准提道人随后,众仙皆躬身施礼,见过众位圣人。
通天教主温和道:“人教、阐教、截教在人间传法已有数万年,想必各位对我等挑选弟子的标准已经很明确了。金仙以上,可直接拜入圣人门下,众位可凭心意,自主选择,我与两位师兄自然决定是否收入门下。金仙以下,静待各派挑选,修行一事讲究缘分,若是不能拜入山门,也不必强求。众弟子,择教拜山吧。”
众人闻言,一时议论纷纷,虽然早就对三教有所了解,但此时到了决定之时,心中也不免有些踌躇。三位圣人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都各自闭目养神,并不多言。
正在此时,有几人排众而出,毫不犹豫地各自站在了三教对应的位置上。广成子跪在元始天尊面前,赵公明跪在通天教主面前,而涂山灵竟然跪在了太上老君面前,不由得议论纷纷。广成子本就是阐教门下,下场比试后回归本教复命大家都不意外,但众人皆知太上老君甚少收徒,谁也想不到涂山灵竟会做如此选择。
元始天尊看向广成子,面露赞许之色:“广成子,你本已在我阐教门下,此次下场比试,又成为击金钟首仙,资质根骨自不待言,机缘也是相当了得,本座本次有意从亲传弟子中选择十二名天资卓绝者,成十二金仙之位,你可为十二金仙之首。”广成子大喜,拜谢道:“弟子定不负元始老师厚望!”
通天教主则看着面前的赵公明,说道:“你资质非凡,想必已从你那二十四颗定海珠中有所领悟,修行一道本无定法,你与定海珠有缘,若能潜心参悟,日后成就不小。我能教导你的并不多,且入我门下,需斩除三尸,对自身实力影响不小,你可要想清楚。”赵公明肃然道:“弟子心中早有定夺,此生若不能入截教门墙,即是修为超绝又能如何?还望通天老师成全。”通天教主微笑着点了点头,赵公明心中一喜,走到通天教主身侧侍立。
太上老君看着面前的涂山灵,平静道:“你与我人教无缘,退下吧。”涂山灵面色平静,似是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弟子一直很仰慕老师的‘无为’之道,此行并不奢望能拜入山门,只要能够得老师指点一二,就心满意足了。”太上老君双目微闭,并不答言。涂山灵见状,默默无语,继续跪在那里,纹丝不动。
有了几人带头,众人也都纷纷行动了起来。申公豹纵目看去,不出意外的,三霄、孔宣等人尽皆选择了截教,而慈航道人、太乙真人等人则站到了阐教一侧,至于人教之处,则除了跪在地上的涂山灵外空无一人,想来是大家都不想到太上老君那里去碰钉子。
随着众多大罗金仙、金仙拜山入门,广场上的人渐渐的稀少了起来,只余一些仙人境的弟子尚在等待。而涂山灵竟一直跪在太上老君面前,一动不动,众圣人见状,都有些感叹。
通天教主道:“大师兄,如此天资悟性你都毫不动心,莫非这一届拜山大会你依然不准备收任何弟子吗?人教如今如此凋零,你竟毫不在意吗?”
太上老君漠然道:“道常无为,顺自然也。缘法未到,何必急于一时,师弟修行多年,还看不开吗?”通天教主闻言一笑,知道劝不动自己的这位师兄,便不再说话。
女娲看着执拗的涂山灵,突然开口道:“九尾一族的丫头,你可认得涂山女娇?”涂山灵惊愕道:“正是家母,不知娘娘为何…”女娲叹息一声:“果然如此。你可想知道你父亲是谁?还有你母亲究竟去了哪里?若你拜入我娲皇宫,我可一解你心中疑惑。”涂山灵闻言,面露挣扎之色,母亲的去向对她来说无比重要,女娲的话对她来说吸引力太大了。片刻之后,她对太上老君深深地拜了三拜,起身走到女娲身旁。
正在此时,忽见正南方祥云万道,瑞气千条,异香袭袭,一道者手执竹杖缓缓走来。通天教主见状,慌忙起身,快步走上前,躬身问候:“老师。”太上老君与元始天尊也慌忙站起肃立。
女娲心知,来者必是鸿钧道人了,也忙与准提一同起身行礼。这位圣人之师一向行踪缥缈,隐世不出,如今竟突然现身,看来定有大事。
鸿钧道人微笑着看了看通天教主,温和地说道:“通天,这些日子你的修行倒是大有进益,很不错。”通天教主谦逊道:“都是老师教导有方,借助诛仙四剑,弟子方才小有所成。”
鸿钧道人点点头,并不再言,转头看了看太上老君,突然开口道:“李耳,何为道?”
太上老君面色不动:“道者,不可道。可道者,非常道。”
“何为圣人之道?”
“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
“何解?”
“道者,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
鸿钧道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假以时日,你我可为道友。”说着,缓步向前,目光在女娲和准提二人身上移过,却并不开口,只是看向身旁的通天教主,声音低沉而有力:“通天,通知大罗金仙以上弟子入碧游宫,为师有要事宣布。”
通天教主领了师命,吩咐多宝道人去通知众仙,广场上的大罗金仙闻言纷纷起身。
准提见鸿钧道人唯独与元始天尊没有任何交流,心思急转,将这一细节记在了心里。元始天尊却面色如常,看不出有任何不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