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乐闲来无事,在山祠中乱逛,因是结灵婚之故,所以乡民在摆满塑像的房中布置了些新婚用的饰品,如此一来看上去救有些不伦不类。
到了夜里,月光投射进门,红烛同月光相映一照,房舍内亮堂了很多。
唐乐躺在床上,心觉无聊,只要女神不是个妖怪把自己生吞活剥了那就怎样也好。
他正在迟疑间,庙宇内破了一个小洞,一只通体发白的小狐狸钻了进来,凑到唐乐跟前。
唐乐见这白狐有些灵性,从供奉的地方拿了些盘子放到地上,那白狐嗅了嗅,摇摇头。
唐乐笑了,这小家伙摇头晃脑的模样跟人可真像,他伸手一抓,将白狐抱到祭台上,双手合十道:“女神啊女神,我是你的未婚夫,您为人大气,这些贡品给小狐狸吃您不介意吧。”
塑像自然不会说话,唐乐便堂而皇之将白狐放在祭台上任之取用。
谁知这白狐似乎对贡品没有什么心思,只是盯着他看。这么一对视,反而把唐乐吓了大跳。
这白狐狸太通人性了吧。
他还没做什么举动,忽然听到外面阿爹痛彻的呼叫声。
“阿爹!”
陆希夷推开门来,庭院之中,赵天枢凌元还有一个老者扣住阿爹,面色不善地望着唐乐。
“你们这是做什么?”
“要你帮我做点事。”
“做事就做事,扣押我爹干什么?”
凌元屈指一弹,一枚丹药弹到唐乐手上,赵维臣道:“吃了那药,跟我们走。”
“你们放了我爹我就走!”
“今夜要你做的事不止这一件,你先服下药,跟我们走,事成之后我放你们父子俩离开,还会给你们一大笔钱度日。”
赵维臣和凌元两人变脸如同变戏法一般,唐乐可不相信这句承诺。
见他迟疑,赵维臣手上发力,骨骼响动的声音在阿爹身上传来,阿爹颤呼声立时又起。
“吃,我吃。”唐乐心想,来到这世上,也就阿爹最疼自己,虽然相处不足一月,但他真真切切将之认作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他牺牲也无妨。
丹药入口,唐乐自觉四肢百骸通畅了许多,只有舒畅之感,并未有任何痛楚。
“这是什么药?”
“自然不是毒药,走吧,想要你爹活命,只有听我们的命令!”
唐乐别无他法,只得跟两人走。
众人越走越冷,到了洞窟之外,陆希夷如同披上一层冰霜,哆哆嗦嗦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给我阿爹和我披一件衣裳。”
“给你阿爹可以,你就不必了。你需要在这里坐上三个时辰,我教你调息的法门,到时你将洞窟内的阴寒之气吸入体内。”
“为什么?”
“哪里有这么多话,你记住,这阴寒之气一次不可吸取太多,否则封住你的筋脉,那就前功尽弃了。”
“好,我答应你,不过事成之后,你必定得放了我阿爹。现下你们退开些,我有句话单独跟我阿爹讲。”
赵维臣和凌元对视一眼,赵维臣将唐乐阿爹推进洞窟前。虽然披上一件衣裳,阿爹还是冻得哆哆嗦嗦,几乎说不出话来。
唐乐凑到他面前道:“阿爹,他们是坏人,下山之后你就跑,别回云阳城,到运州去。”
“儿...儿子,你,你呢。”
“到时候我去找你,你好生保重。”虽然这么说,但唐乐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记住,他们一放走你就抓紧跑,别留恋,这些人凶神恶煞,不会心慈手软。”阿爹点点头,唐乐忽然抱住了他,道:“阿爹,你好好的,在这个世上我可只你一个亲人。”
“儿子,你也是阿爹唯一的亲人。”
他怕阴寒之气太盛,给阿爹身体造成隐患,忙催促他走开。
见他退到后面,唐乐才道:“好了,你教我调息的法门吧。”
凌元把他叫到一边,说道:“这法门是吸收天地灵气的基础,各门各派大同小异,我就教你个简单的。盘身坐下,双目闭合,双手或是放置于双腿之间,或是合十,或是叠放于身前。轻吸两口气,催动心神逐步引至丹田,旋即排出浊气。记住,你现在没有任何的修行根基,轻吸重呼,这步完成再催动心神,将丹田吸取的灵气运至全身,再复返丹田,这时能量最为精纯,是为真气。”
唐乐听个大概,原来这是一个修行的世界,看来赵维臣和凌元也是修士。
“这法门颇为简单,可吸收灵气极少,所以紧紧依靠这个法门,就算是修行,也与常人相差不大,甚至比的了比不了体力健壮的正常人还是两说。但要你吸收阴寒之气淬炼身体足够了!”
凌元声音冷酷,唐乐不知道他说要自己吸收阴寒之气为了什么,但不敢不照办,两人回到洞窟前。
赵维臣喝道:“想让你阿爹全须全尾的活着,必须挨够时间,若是中途死了,我便毙杀了你阿爹。”
唐乐没再说什么,走进洞窟里去,只觉洞窟后面有一股阴风浸射其体,他赶忙盘腿坐下,闭上双眼,按凌元交给他的法门吸收阴寒之气。
也许是之前吞服的丹药奏效了,寒气拍打在他身上有如寒冰在火上融化一般迅速的减弱了威力,但余威仍烈,唐乐哆哆嗦嗦,慢慢吸收阴寒之气。
见他这般听话,赵维臣神色激动,他图谋多年的事终于要渐渐成功了。
一个时辰之后,唐乐身上覆盖了一层浅显的冰霜,赵维臣生恐他死在里面,道:“这小子若是死在里面又当如何?能不能找些有根基的人让他们吸取灵气,这样对天枢不是更好吗?”
“有根基的人死后,灵气未散,会排斥天枢的残魂,何况若是那人魂魄未消,反吞噬天枢的残魂,更加不好。”
赵维臣一听也是,天枢那点残魂,若是真出变故,那就回天乏术了。
又过一个时辰,冰霜覆盖,唐乐身上有如披上一层厚厚的甲胄。
唐乐身上的经脉有如被冰封一般,吸收的阴寒之气流动的愈发缓慢,冰霜反裹住他,让他渐渐失去意识。
“小子,若想让你阿爹活着,就给我拼尽力气再支撑一个时辰。”
唐乐本来待死,听得这句恫吓顿时又有了气力,忙强自支撑着吸收洞窟内的阴寒之气。他凭着全身坚毅之气,竟然强自破开了经脉内和身上的许些冰霜。
“这小子倒有些意思,赵兄,你瞧他身上的冰霜化开了些。”
“看来这小子骨骼很适合给天枢占据,凌兄,这么多年,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天枢未复活,说这些总归是早了些!这小子再过一个时辰差不多就可以了,到时候取出仙阳芝来,冰棺差人抬了吗?”
“山路崎岖,不过再过两个时辰应该就能上山来。”
“到时候破开冰棺,仙阳芝一分为二,一半放入这小子口中,一半放入天枢口中,其余各类草药也一分为二,喂两个人吃下。天枢是残魂,加上死前给人以至阳武学所伤,不能够维持许久,所以需要那小子的阴寒之气疗补伤势。等那小子吸取了足够的阴寒之气,天枢残魂在仙阳芝等各类药草养护片刻之后,我以渡魂之法将他放进那人身体。到时候让他吞噬了那人的灵魂,直接夺舍!”
“可那小子灵魂极为完整,天枢不过是残魂,会否对他不利?”
“天枢毕竟的修炼过的,我注意过那小子,并无根基,纵容是残魂也足以将他灵魂吞噬。之所以要让这小子来吸取阴寒之气,一是这小子不会反过来制住天枢,二是这小子体内并无真气,阴寒之气不需要提炼便能快速中和天枢残魂上的伤势。”
“所以天枢这具躯体不能再用吗?”
“可以以渡魂之法再将修补好的灵魂放进他身体里,可我觉得这样本身就增加了风险,而且天枢躯体一直还留有旧伤,不若新寻一具躯体。”
“那他容貌?”
“短期还是那小子的样子,时日久了会慢慢变过来。听这动静,天枢的冰棺来了。”
赵维臣望着冰棺,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心想再不足一个时辰,便能让独子重见天日,这实是一等一的大喜事。
“他身上冰霜又聚,吸收到足够修复天枢残魂的阴寒之气后,这小子也差不多该冻结了,到时候动手,到时放入天枢残魂,令他们单以灵魂之力相斗,他想跑也跑不了。”
过了一会儿,天色将要晴明,唐乐哆哆嗦嗦牙关交打的声音渐渐的寂静,凌元见他尚未冻毙,忙道:“破开冰棺,分开仙阳芝和各色草药,给两人分食!”
赵维臣手掌一按,一道极强真气从手臂上传至四处,冰棺轰然而散。
赵天枢的眼上嘴上立时有些发灰。赵维臣分开草药,一道放入唐乐口中,一道放入赵天枢口中。
唐乐周身的麻痹之感立刻好了许多,但还是无法随意动弹,他不知道凌元等人意欲何为,后者见到赵天枢的尸身上慢慢又有了生机,他手上有个圆环——器环飞出一个有如药炉般的东西。
那药炉内散发出蓝色荧光,贴近赵天枢的身体,内里一道虚化的身影立时飞到药炉之上,凌元伸手一招,又将之放到唐乐身边。药炉浮在唐乐头顶,蓝色的荧光朝唐乐一照,仿佛形成一个通道。
“天枢,钻进去,一切靠你自己。”
虚化的身影立时会意,钻进唐乐身上。
唐乐的头好像炸裂一般,痛感在全身蔓延。
持续了一炷香时间,这种痛感才慢慢消散,但唐乐很快发觉大事不妙,有一种外力朝他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