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不知何时,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雨。每一颗雨滴都晶莹剔透,却又那么污浊。
渚四身旁雷光微动,一丝丝水汽便在身边飘起,隐约中只剩下冷冽的狼瞳。
书箫微抬眼眸,冷漠地望向半空中英俊却罄竹难书的男人。
身出名门正派,妄称一代天骄,却为了获得更多的力量,竟然偷偷改修邪功。
为了更好更快的获得力量,少沐白在凡间创邪宗“天轮”,将洗脑的邪章教予他们,教唆他们杀人获得血气之力,或者自焚,将自身的所有生命力提供给少沐白,以获得下辈子的幸福。
心思何止恶毒,简直无可救药。这种人的尊重,书箫只觉得恶心。
没有尝试去扑灭村中无法熄灭的噬灵真火,书箫在心中下定了决心——他将以自身的一切作为筹码,将这个手中罪恶无数的邪修斩杀于此。
没有向少沐白回礼,书箫微垂的眼眸猛然睁开,深渊般的眼神没有一丝情感。
他略苍白的嘴唇微动道:“小四,助我一臂之力。”
“吼!”
渚四闻言,顿时全身雷光大作,右后爪在地上猛的一蹬,便化作了一道蓝紫色残影,掠向了半空中的少沐白。
对于书箫的不理睬,少沐白习以为常,但是当他看到渚四掠来的速度时,他顿时心中一惊。
“雷狼王的速度竟然相比当年更快了几分,没想到它居然修为又有精进了吗?”
虽心中思绪急转,但少沐白手中速度却不敢有分毫的迟疑。他身形爆退,手中印法一动。
“轰!”
少沐白方才站立的半空,瞬间狂雷紫电肆虐开来,爆出巨大的灵力气息,就连虚空都有呗撕裂的迹象。
少沐白脸色凝重,手中术印终于掐定。
“血影噬!”
一道血红色人影从少沐白的影子中掠出,扑向了渚四。
渚四冷漠的狼瞳一眯,却不管不顾地继续冲向少沐白,竟丝毫不在乎此术一般。
“这……难道??!!!”
少沐白看见这不寻常的一幕,心中突然想到了一个传言,瞬间,他心中出现了浓郁的危机感!
“破。”
一道淡然的声音自渚四身后传来,却只见那狰狞的血影突然发出凄厉的嘶吼,然后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最后“砰”的一声在空中炸成了一团血花。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真的修成了真言古术!”少沐白见到自己的神通被如此轻易的打破,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渚四见状,眼神一动,它抖了抖银色的狼毛,再次化成了一道贯世雷霆,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因为震惊而动作一滞的少沐白。
在他们这种层次,一个小小的破绽,便会对战局产生无比巨大的影响。
渚四转瞬间来到少沐白的面前,右前爪带着无比庞大的雷灵力对着他的天灵盖拍去。
少沐白好歹也是有天骄之称的,即使在这种千钧一发之刻,他依然及时做出了反应。
他右手向前一挥,一个紫红色的古朴妖邪小盾便出现在了他的头顶,散发着古朴却又怪异的阴冷气息。
“轰!”
渚四的狼爪与小盾猛烈地撞击在了一起,激发出万钧光芒。光芒消散后,只见少沐白依然在原地,只是脸色明显苍白了几分。
而渚四则是被击退了数十步,身上的雷电虚弱了几分。它很快稳住身形,弓着腰,有些凄凉地看着那个怪异的小盾,发出一声悲婉的狼嚎。
“就连万兽盾也被你血祭了吗?”
书箫看见此宝,紧握双拳,亦流露出悲凉之情。
少沐白不语,只是又取出来了几个气息怪异的法宝,而它们的气息,竟都不逊于那万兽盾。
“畜生,死不足惜!”
看见这一个个熟悉的法宝,书箫只觉心中的悲凉全化作了愤怒。
他眼神逐渐坚定了下来。他从袖中取出一把小刀,竟反手在自己眉心一刺!
“呜!”
仿佛是明白了挚友的决心一般,渚四悲凉地向空中悲鸣。
自从渚星辰将自己安排到书箫身边后,它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为什么天道如此无情,一定要对渚家赶尽杀绝?
“抱歉……小四,这人,我不得不杀。”
书箫有些歉意地看着它,却依然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心。
眉间刺出的伤口,缓缓流出一滴墨色的精血,落入了书箫手中的古书法宝中。
顿时,古书腾空而起,周边亮着玄妙的金色光芒。
“真言古术的修者,自金丹期起,每期可以拥有一次真言古术的使用能力。”
书箫看着天边光华大作的古书,口中轻声喃喃道。
少沐白眼中满是惊恐,手中印法急转,目呲欲裂。
“作为化神期的真言古术使用者,我用完三次此神通后,就会因为身体无法承受改变天命而死,永世不得轮回。”
书箫的手缓缓抬了起来,戟指遥向正使用血遁激射向天边的少沐白。
“天命……岂能逃?”
书箫讥讽地笑了笑,仿佛嘲讽着少沐白,又仿佛在自嘲。
“归!”
随着书箫第一声威严的暴喝,天边的真言天书上仿佛有道音传来,而本已消失在天边的少沐白,竟然突然出现在了真言天书前。
少沐白一脸不可思议,紧咬牙关,转身催动遁法想继续逃走。
“定!”
然而书箫又怎会给他这个机会呢?真言天书中射出一道璀璨的金光,打在少沐白的身上,顿时,少沐白绝望地发现,自己除了眼睛,没有任何地方能再动一下。
看着不甘的少沐白,书箫沉默了许久。
渚四只是悲切地看着他,流下一行清泪。
良久,书箫仿佛解脱般的一笑,嘴中微吐道:
“灭!”
——————————————分界线————————————
“呼,呼,呼!”
在半山腰上,肖寒云拉着妹妹的手,正焦急地在泥泞的山路上奔跑着。
方才在学校时,肖寒云便看见了天边的一片红晕。肖寒云一惊,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
他连忙找到了妹妹,向老师们请了假,然后疯狂地向山上跑去。
“哥哥,发生什么了?”
肖寒羽一脸担忧,问道。
虽然很遗憾自己的学校之旅太过短暂,但是心中对于村庄的担忧和对父母安危的焦急,更胜一筹。
“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肖寒云柔声安慰着妹妹,又仿佛在安慰自己。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二人额身上,仿佛在催促,又好像嘲笑……
肖寒羽闭着双眼,低着头,强行支撑着麻木的双腿继续奔跑。突然间,牵扯着她奔跑的力量消失了。
仿佛有所猜测一般,她身体颤了颤,缓缓抬起了双眸。
没有想象中的荒芜万里,只有一片焦黑的土地。
没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只有一方无尽的死寂。
可是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啊!
肖寒云忍住眼泪,拉着妹妹的手,照着肉体的记忆,跑到了一片废墟前。
没有木屋,也没有母亲柔和的笑,有的只是焦黑的土。
“爹……娘……”
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肖寒云扑通一声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肖寒羽捂着嘴,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突然间,她不甘心的,飞奔向一个地方。
她不相信,发生的一切,她心中,还有一丝希冀。
“四……叔,老先生……”
现实在人濒临绝望时,总是会真实的可怕。肖寒羽眼前的,不再是那种满了茶树的小庭园,里面也没有了那巨大的书房。里面的大狼狗也不会再摇着尾巴对她笑,老人也不会再给她细心的讲解她看不懂饿书了。
肖寒羽只觉大脑仿佛被锤子击中,腿上饿力量像流水一般被抽去。
她再也没有支撑自己站着的力量,啪的一下摔坐在了地上。
明明昨天,老先生还被她欺负的哇哇叫,大狼狗还把她拥入狗肉沙发中。
明明早上,父亲还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里摸她饿脸,母亲还为了准备了热腾腾的早餐。
可是为什么,一瞬间,一切好像都变了呢?
她无力的坐着,眼中尽是麻木。
而在不远的林中,几个绿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个幸存的女孩儿……
雨还在下,不知是在哭泣,还是在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