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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盏中玄机

太后望着面前的顾澜烟缓缓地说道:“既然你已是五品女官,自然就不用在待在端王府上做丫鬟了。”

顾澜烟的嘴角泛起一丝温暖的微笑,可是心中却不由得想道:这宫中太后和皇孙的关系还真是乱呢。顾澜烟早就明白过来了,太后是在纵容端王,让他变得骄横跋扈。这一看就是不想让她那皇孙好过,故意纵容,这是最狠的一招,杀人于无形,还让人没有口实。皇帝会因为他的目中无人而疏远他,顾澜烟有理由怀疑皇子们真的全是傻子。

这件事肯定也与那劳什子韩家有关系,他们要竭尽所能的废掉皇子们。之后方便自己揽大权吗?“看来需要培养一把杀人的刀了。”既然燕帝这样信任我,那就从他身边开始吧,她这样想道。

她不由感叹,这皇室的形势还真是复杂,可是她面前的太后又说道:“哀家越看你越喜欢,不如你做我的贴身女官吧,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会安置一下你的。”

顾澜烟脸色变了变说道:“太后,小女只是一介贱民,不配做女官”她故意以退为进道。

太后望着她,懂的分寸,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是啊,当初一介贱女,谁又知道会当上一国的太后呢?如今的她是跟她多么的像啊!

“当初哀家也是一介贱民,一步步爬到了如此高位,那么如此,你也能做我的女官!”顾澜烟没想到太后是真的对她好,可是将来要让太后失望了,她们从顾澜烟手上夺走的,她会让他们用血全部给还回来!

太后派人到了皇帝那里通知了一声,不是婢女,而是女官。女官是太后身边专门陪说话的,不需要尽婢女的职责,皇帝闻言脸色变了变什么也么说。一旁的皇后却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心道:“看来以后要多多提携她一番了。”

“小女在入住之前,要回一趟端王府。”她向太后禀告。

“永宁,送送她。”她朝着太后行了一礼带着顾澜烟出门。元峦早就听说了顾澜烟被封官的消息,他在自己书房的门口迎接。

他眸光熠熠的望着眼前的她,她是如此的不平凡,她徐徐踏来,裙摆没有丝毫的飘动。一直等她走到近前,“拜见端王。”他不禁微微一笑,“如今你是五品女官了,看来我也该送你个礼物了。”随后他拍了拍手,一个丫头掀帘从后面走了出来,他对着她说道:“怎么样?给你的礼物。”

她望着端王波澜不惊的道:“端王的礼物,妾不敢不收。”他倒是从来没见过她那样子,不由得失笑。

两人一丝不苟的向端王行礼,出府而去。此时皇宫的马车早已等候在外,车帷是用五彩琉璃珠穿起来的,艳红色坐垫上绣着象征着寓意着盛世的牡丹。整个车内装饰华丽,简直就是一个艺术品,外面看起来却只是代步的青帷小油车,朴实无华,看不出丝毫奢侈的端倪。

静姝小心地将一杯早已煮好的热茶,放在了马车的黄花梨小茶几上。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自从一进马车就始终在闭目养神的她,明显的感觉到了马车中闪过的一丝丝尴尬,可是看她的模样好像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她。静姝一个人缩在马车的角落里,目光落在她如凝脂般的肌肤上,不由心中更加忐忑起来。她虽然是端王府上的丫头,她现在还没有摸清这位新小姐的性格,她乖乖的将嘴巴闭上了,不敢贸然开口……

她像是知道快要到皇宫了,她徐徐睁开眼睛,慵懒的将身子往上蹭了蹭。冲着静姝投去了一个微笑起来,这个微笑使得她的脸色一下子生动了起来,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了一般,也让一根弦紧绷着的静姝放松了下来。她轻轻闭着眼睛,其实她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早就蜕变为了冷酷极点的自私鬼。她也有了自己的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静姝跟在她的身后一路走来进去,望见皇宫地上铺的那一块块温润的白玉地砖,头顶上挂着的炫彩花灯,映的屋子里金碧辉煌,极尽奢华之能,雕工精细,令人叹为观止。

静姝不由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气。这,实在是太……奢华了!

第二天一早,顾澜烟跟着一位宫女去见太后。到了门口便随着守门的太监一起入宫,终于到了太后宫门口,她将一个袖珍袋递给了一旁的太监,他面上默不作声,笑道:“女官请,太后在里面了。”等她从身边的时候,他低声道:“宸妃刚刚从太后那里哭着出去。

她微微一怔,黛眉微皱。

那是端王的生母,她一走,太后立即召见?

她缓缓地步入太后的宫中,可是这一回,她面目凝重。太后端坐在她面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中间香气缭绕,忽然她开口道:“澜烟,我知道你非常懂事,但是凡事需要把握一个方寸。”她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你顾澜烟,太嚣张了!敢勾引端王。”她虽然才刚刚认识太后,但是她很还是听清了太后的言外之意。

她十分无语,在宫中没招谁,没惹谁,平白无故被告了一状,但太后可是北燕名誉上最尊贵的人,她要罚她,顾澜烟也无话可说。

太后像是在聊着天般的说道:“哀家素常喜欢佛经典籍,也喜欢焚香祷告。”

她垂首,轻应了一声:“是。”顾澜烟像是知道佛堂在哪里,随着太后缓缓起身,扶着她向后面的佛堂走去。

她跟静姝使了一个眼色,她连忙快步跟了上去。到了佛堂,太后径自念起佛经来,她则是走到了旁边的大红桌案上,上面是早已摆好了的笔墨纸砚和一本厚厚的经书。静姝就站在她的旁边一动不动,望着自己的主子抄写经书。

隔着重重的帘幕,她的嘴角似乎泛起了一抹冷笑,就这几件事她把太后完完全全的看穿了。

五个时辰之后,她仍旧对着经书,一丝不苟的抄写着。佛经上的字体很小,就是常人时间长了看了都会眼花,更别说抄了。如若是换了旁人,五个时辰过后早就腰酸背痛了。

她如同一尊静谧的雕塑,在那里站着抄写经书,她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手中奋笔疾书。可是无论她如何平心静气的写,她写的字有的时候还是歪歪扭扭的。可太后却看不到她的字,只是这样望着她,心中喜欢上了这个聪明的小姑娘,她是个婢女又怎样?自己当初也是婢女,宸妃说她身份低贱配不上元峦,那么我把她的身份抬高,不就行了吗?

这次就权当磨砺一下她的心性吧。太后心中这样想着,不断地捻着手中的佛珠。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还好进宫之前她用过了早膳,期间她已经错过了两次用膳的时间,虽然她饥肠辘辘,静姝看着她,连手都没有抖一下。静姝在一旁站的双腿发麻,可是她就是一个倔强的性子,愣是一动不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小姐没抄完她就不动!

久而久之,太后都放下了手中的佛珠,定定的望着她,她在心中感叹道:“自己在她这个年龄之时,自诩做不到她的样子。”她的心中,终于对这个坚毅的小姑娘有了一丝佩服。终于,她停下了手中的毛笔,这时候,外面刚刚入夜。她虔诚的将佛经供在佛前,行了一礼,然后才起身离开。

一旁有一位老的宫女佩服道:“她真能做到心平气和啊,很久以前燕帝被太后娘娘罚抄写经书的时候,可是差不多将整个佛堂掀了一个底朝天呢!她倒好,从头到尾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由于燕帝当年被罚了一下,如今他在全国范围之内下令灭佛!

那位太后的贴身婢女叹道:“当年太后也是一介婢女,应是看了顾澜烟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吧。”看最后太后娘娘的脸色,好像改变了注意。不过在这个动不动就会吃人的宫中,只要攀附上太后这根高枝,太后娘娘一定会给她一个好前程,可若是他不听话……”她说到一半,不再往下说了,但是人人都明白,但她只是凝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

顾澜烟虽然没有抱怨,但是她从心中不喜欢这个皇室,因为太后根本就没有管她的饭,:“既然如此,那么我要把这里搅一个天翻地覆!”她暗暗道。一旁的静姝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顾澜烟一把将她扶住,搀扶着回了屋子。

两人狼吞虎咽的用了晚膳,她的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刚来到这里,应该在这附近逛一逛,她想道。

她着一身淡紫色衣裙,一头墨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只是斜插一只淡紫色步摇。略带着几分随意但又不失幽静。未施粉黛,与静姝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花园边,此时夏日快要结束,空中飘着花瓣,她却坐了下来。后花园中,桃花树下尽是被将要入秋的风摇下的落红,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喟叹一声,她本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只是情到深处,有感而发罢了。她轻轻嗅了嗅满地落花,浅浅闻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沁人心脾。

旁边一侍女匆匆跑来,道是长公主来了,顾澜烟微微一笑,缓缓起身,淡淡道:“请她们进来罢”话音未落,长公主便径直跑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是两个端着托盘的婢女。

“烟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么快就成五品女官啦!”长公主的声音在微凉的夜色中传出去很远,尽管她只是轻声的说着。

她缓缓起身,淡然一笑,向着公主行了一礼。她的侍女走了出来,将两盏清茶放置在了她们眼前。长公主早就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之上,花园快要入秋了,长公主替顾澜烟斟了一杯茶,同时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她们寒暄着,长公主缠着她把她所有的经历当做故事讲给她听,也许在这深宫之中寂寞太久了,当长公主端起茶盏,浅抿小口时,眉头微蹙,这茶,早凉了啊……她讲故事早就讲的口干舌燥了,将面前的茶水饮了一干二净,可是喝完后突然感觉喉咙很难受,像是喘不过气来,她双眸微微一瞪,吐出了半口茶水。可还是慢慢的倒了下去……一旁的静姝吓得面色苍白,还是下意识的将她扶住。

“公主,可能是茶里有毒。”静姝冷冷的望着长公主道,她知道,在深宫之中,顾澜烟是她唯一的依靠。这把长公主吓了一大跳,一下子从石凳上跳了下来,她连忙要去召御医给她看病。

“公主,此时没有御医。”她的话冷冷的不含一丝感情,随即又轻叹了一声:“只能听天由命了!”静姝的骨子里和现在的顾澜烟是一类人。长公主不禁又颓然坐了下去,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茶水里会有毒呢?自己也喝了一杯,为什么自己没有事呢?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顾澜烟放置在了床榻之上,长公主本来想要解释,可是静姝一句话就顶了回去:“公主想要解释什么,跟陛下说吧。”

午夜,床榻之上,顾澜烟挣扎的醒了过来,抓着静姝的手,想笑,但是用力扯了扯嘴角,也没笑出来,随即又睡了过去。可把静姝吓得不轻,期间太医院的太医来过一趟,“女官,当时茶里的毒被她吐出来一大半,剩下的只写精心调养即可。”静姝听了之后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翌日,终于醒了过来,她随即想说:“渴……”但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可是她的喉咙中一阵剧痛,气流在口腔里回旋,就是说不出话来。静姝握着她的手:“公主不要急,御医早已来过了,那毒药大多都被你吐了出来,剩下的只需慢慢调理自然就好了……”静姝像是知道从床头捧上了一盏清茶,她将顾澜烟扶了起来,亲自喂给我。那甘芳的气息与属于深井中微凉的味道,让她觉得舒适了些许。她大口吞咽着……

她冷静下来之后,顿时有些慌乱,连忙跑到书案前,蘸饱了墨汁,可是她突然在下笔的时候顿住了。

写什么呢?

写谁毒害了我?还有公主是什么意思?

由于是那猛地一顿,笔端的墨汁“嗒”一声洒落在宣纸上,顿时溅出一个个小黑点。

太后也听闻了长公主下毒一事,反正她是不会相信,就连燕帝也不信,这其中肯定是有人构陷,燕帝随即要补偿一下受惊的女官。

太后微微一笑,她不想知道是谁下的毒,但是这可是一个好机会:“这是自然,哀家夺走了人家的女儿,当然要给她一点补偿了。”她下了一道懿旨:“收顾澜烟为养孙女,封德宁郡主。”所以,她现在不是五品女官了,而是德宁公主。”

懿旨一下,燕帝吓了一跳,这小丫头是给太后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收她做养孙女!”

外封的公主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上上的殊荣,不过她们也有限制。这样虽然算是皇帝的女儿了,可是她们毕竟不是皇室骨血,还是会有很大的一层隔阂。她们不能想一般的郡主、公主一样住进皇宫,而是自己挑选一座二品以上的大臣家里,住进他们的家里,由皇帝下诏让他们代为抚养。

顾澜烟又被静姝强拉着躺回了床榻之上,她的目光在名单之上扫来扫去,每扫过一个都沉吟一会儿,静姝则是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仔细地想了一想,似乎入太师府不错……

“长公主在外面拜见。”外面守门的侍女说道,顾澜烟微微抬头,其实她也在疑惑,“以前教会了她弓马,为什么要害我呢?居然用下毒这么不入流的手段?”

“烟姐姐……”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面响起,随即一道身影跑了进来。

“姝儿,斟茶。”她支开了侍女。

顾澜烟定定的望着她:“我知道,那毒不是你下的。”

长公主眼睛一亮,:“烟姐姐你知道呀!”

顾澜烟一看长公主的神情中只有欣喜,不由断定下毒的是另有其人,“我只要你回想一下,当时你来我这里之前,还有谁来找过你。”

她认真的想了一下,若有所思道:“宸妃,不过不可能吧,你是端王的侍女那时候是五品女官,她又没见过你,为什么要害你?”

她的眸中闪过阵阵寒光,看来北燕皇室还是过得太安宁啊。

“因为,利益!”她一字一顿的对着长公主说道。

“因为端王要争皇位,至少她宸妃要他争皇位!”她解释清楚了原因。

长公主突然想到了思细级恐的一点:“端王从来在别人面前不显山,不露水,他居然要争皇位!”

“公主,你要明白,就是我这次的册封说不定也是端王策划的。”她凝视着长公主的眼神道。

“不可能吧,在所有的兄弟姊妹中,父皇曾骂过,端王是最不学无术的。”长公主见顾澜烟笑着摇了摇头:“端王越是这样,别人就越不会视他为威胁。”

长公主这才明白过来,她这个哥哥是有多么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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