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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策马扬鞭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从高高的天窗射了进来,明亮的一条。

有细小的灰尘不断的扬起,在半空中轻轻的飘荡。

嚓嚓声轻轻的响起,声音很小,不仔细听还会以为是老鼠爬过草丛所发出的声响。

她靠坐在一堵墙壁上,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可是在她的背后,却有一只手在缓缓的动着,拿着小石块,在土墙上细细的打磨。

太阳升起,又缓缓落下,外面的喧嚣渐渐消退,寒冷的夜覆盖了这座繁华的帝都。

巡逻的狱卒来回看了两趟,就打着哈欠退了下去,月上中空,夜色已重,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一大块土砖就落在了草丛里。

“高扬……”

微弱的声音缓缓响起,在死寂的大牢里,显得那般清脆,顾澜烟凑过眼睛,望向旁边的牢房。

只见穿着一身白裘的高扬靠在对面的墙壁上,十分大方的伸着腿坐在肮脏的枯草里,闭着眼睛,似乎正在睡觉。

“高扬。”顾澜烟压低了声音,小心的叫道。

高扬睫毛轻颤,轻轻地睁开了眼睛,陡然看到顾澜烟那双清澈的眼睛,顿时大喜,几下就爬了过来,对着洞口笑道:“你可真聪明。”

曾几何时她的那副铁石心肠居然被他融化了!

“真是傻。小声点,别被人听见。”

“哦,”高扬学着她的样子四下望了一圈,然后转过头来,傻乎乎的一笑。

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你别害怕,李冰之那个老家伙一定会派人来救我们的,他们这帮家伙,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到了现在你还相信他吗?”顾澜烟淡淡的摇了摇头。

高扬眉头一皱:“你不相信我?”

“我哪敢?”顾澜烟吐了吐舌头,撇嘴道:“李冰之会救你,不见得会救我。我可没有这么有能耐的亲戚。”

高扬闻言一笑,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扔下你不管的,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会保护你的。”

一股暖流突然涌遍全身,看来这个以前一直躲在她身后的小男孩还是长大了呢!

她的笑容瞬间变得灿烂,点了点头:“那你出去可要请我吃好吃的,我都快饿死了。”

“没问题,”高扬一口答应:“想吃什么随便你挑,只要你说得出我就弄得到。”

不知何时,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雪,雪花从高高的天窗飘了进来,带着寒冷的风,刺骨的扫在冰冷的牢房里。

顾澜烟正要说话,突然浑身一颤,就打了一个寒战。高扬见了,连忙凑过脸来,只见她衣衫单薄,面容青白,嘴唇都已经被冻紫了,顿时紧张了起来。

“你冷吗?”

“还好。”

“你穿那么少,一定冻死了。”

高扬突然站起身来,几下就将身上的大裘脱了下来,蹲下身子就想从洞口塞过来。

可惜大裘太厚了,根本连一个袖子都送不过来,顾澜烟连忙将他的衣服推过去:“别闹了,被发现就糟糕了。”

“被发现能怎么样?”高扬冷冷一哼,“等我出去了,这些人一个也不会放过。”

“这种狠话还是等有命出去再说吧。”顾澜烟嘲讽了一句,微扬起头,很是不屑的样子。

高扬一愣,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你就等着瞧。”

夜里的牢房越发的阴冷,高扬靠在洞口边上,突然说道:“丫头,把你的手伸过来。”

“恩?”顾澜烟一愣,“你说什么?”

“你的手,”高扬一边说一边比划:“把手伸过来。”

她皱起了眉:“你要干什么?”

“别问了,”高扬不耐烦的叫:“叫你伸过来你就伸过来。”

顾澜烟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然后伸出纤细的手臂,将一只被冻的发青的玉手顺着洞口伸了过去。

在半空中虚抓了一下,晃了晃,轻声的问:“你要干什么?”

冰冷的小手顿时被人一把握住,高扬的手略大,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不断揉着还的哈着气,眼睛亮亮的,动作很是娴熟!

他边哈气边问:“好点了吗?暖和点了吗?”

夜色凄迷,冷月如霜,外面的雪花飘得越发的急,纷纷扬扬的顺着天窗飘进,落满了阴冷的大牢。

靠坐在墙角的顾澜烟顿时有些愣,她用力的点了点头,略带着鼻音的嗓子嗯了一声。她不禁怀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柔弱了?

“那只手。”

她听话的缩回这只已经暖和的手,又伸过去另外一只。

高扬抱着她的手臂,哈了两口气,发现自己的手也凉了,索性拉开胸前的衣裳,就将她的手顺着衣服塞了进去。

“哎呀!”顾澜烟低呼一声,顿时就想往回缩。

“哈哈,”高扬哈哈一笑,紧紧的攥着就是不松手,“占大便宜了吧,心里保证偷着乐呢。”

“你!”顾澜烟哼一声,手掌紧贴着高扬的胸口,夜里那么静,她甚至能感觉的到高扬的心跳,那么有力的,一下又一下。

高扬很瘦,但是常年骑马练武,身体练的很结实,胸前都是肌理分明的肌肉,顿时脸上升起几分燥热。

高扬握着她的手,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声音温和的缓缓说道:“等这事了结了,我们回家,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情,我找人为你做了。

这世道这么乱,你能去哪呢?

遇到坏人,说不准还得受人欺负,你别看你挺凶的,那是没遇到真正的恶人,万一遇上了,又没有我在你身边护着你,你保证是要吃亏的。”

顾澜烟靠在墙上,脚下是干枯的稻草,前面是纷飞白雪,一双眼睛仿佛看了那么远。

却又似乎只局限在眼前的那一片,她想要去哪?

也许,她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或许自己的心肠实在是太硬了,这一生只对他一个人好过,可是这后果也是难以承受的!

没听到顾澜烟的回答,高扬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帮着你。

以前是你救我,现在嘛,轮到我了。”

三更的更鼓突然敲响,从遥远的街上传了过来,高扬的声音显得有些飘渺,淡淡的,悠远的:“你知道吗?

龙凤阁那里非常漂亮,可是他们总是缠着我,我……设宴款待他们,之后他们一个人也没有走出去!”

顾澜烟下意识的问道:“所以现在……”

高扬微微一笑打断了她:“从今以后,不会有龙凤阁了!”

他也不顾她惊诧的面孔继续说道:“我在大梁都城弄了一个身份,那里很少打仗。

到了夏天,到处都是幽幽的花香,尤其是他们的都城可漂亮了。”

“一到冬天,那里会下一个多月的大雪,到时候天地就只有一种颜色了!”

月光皎洁,洒下一地的清辉,高扬的脸突然变得那般温和,是顾澜烟从未见过的温暖。

“大梁可不像这里,父子兄弟姐妹夫妻全都可以成为敌人,到处都是冷箭暗算。

到处都是利欲熏心,到处都是腐烂的歌舞和饿死的百姓。

在那里的土地上,很少战乱,没有流民,人人都能吃饱,奴隶也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

在那里,我们应该可以更好的生活下去,有我保护你,再也没人能欺负你,再也没人能拿箭指着你……”

空气里那般安静,只有高扬略显低沉的话语在静静的诉说。

她的嘴角缓缓牵起,淡淡的笑,然后重重的点头,轻声的说:“那个都城是叫秣陵吗?”

高扬的手指轻轻一颤,似乎语气中都带着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的?”

顾澜烟笑了笑没有答话,当初花丛中的那个高扬终究还是长大了,“尧让天下,洗耳于颖水。”当初的玩笑话……

长夜漫漫,冰冷潮湿的邺城天牢里,两个高扬隔着一堵墙靠坐在牢房里,他们的手穿透了阻隔的禁制,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我们会大梁,我给我自己搞了一个身份,我们一定会逃出去。

长夜和风暴都渐渐过去了,天色微微透亮。

沉重的脚步声惊醒了睡梦中的高扬,两只手迅速的缩回,在还没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就堵上了那个被撬开的洞口。

黑绒的棉靴踏在布满灰尘的天牢里,一步一步,有清脆的钥匙碰撞声不断的响起。

“咔嚓”一声脆响,身穿淡青色铠甲,外罩土黄色披风的士兵就走了进来。

一行至少五十人,将不大的牢狱内内外外站的满满当当。

天牢的狱卒小心的跟在他们身后,点头哈腰的陪着小心。

顾澜烟坐在角落里,冷眼望着这些大内的禁卫,一颗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高扬坐在地上,背对着大门,眼睛都没有睁,卸去了身上的温和,用锐利的锋芒将自己一层一层的包裹武装了起来。

如老僧入定,对外来的人丝毫不予理会。

侍卫头领看了眼李轩宇,一张冷冽的面孔上却没有半点恭维和尊重。

拿出怀中的圣旨,照本宣科的念道:“陛下有令,带高扬前往足安楼。”

另一名侍卫走上前去,嘴角不屑的冷笑一声:“公子,请吧。”

高扬缓缓睁开眼睛,眼内锋芒涌动,只是用眼梢轻轻的一瞥,就让那侍卫不自禁的脊背发凉。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却仍旧保持着脸上的高傲之气,倔强的站起身来,当先就向大牢门外走去。

一众大内侍卫拿着准备好的枷锁,想了半晌,还是放在身后,左右使了个眼色,就齐齐的围上前去。

雪白的大裘扫过不知多高扬没打扫过的帝都天牢的地面,肮脏的尘土轻飘飘的飞起。

落在高扬洁白的靴子上,那上面,有御赐的五爪金龙暗线纹绣。

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光鲜耀眼,哪怕是在这样落魄的环境里,也是那般的卓尔不群。

似乎在用这样的方式提醒着众人,曾几何时,李府也是位极人臣!

风,从绵长幽暗的甬道缓缓吹来,带来外面清新的空气,却也有外面寒冷刺骨的寒冷。

一只手,突然从牢房的围栏里伸了出来,苍白纤细,好似上好的瓷器。

她一把抓住了高扬的小腿,紧紧的抓住他的裤脚,倔强的不肯放开。

“你干什么?活腻歪了吗?”一名禁军大怒,踏前一步怒声喝道。

高扬眉梢一挑,回头冷冷的看在那名禁军的脸上,目光冷冽。

登时就将那名大兵后面的话逼退了回去。

高扬缓缓地蹲下身子,握住了顾澜烟的玉葱般的手指,轻轻地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

“这一回一定要露脸啊!”

推木枕的军士说,“燕帝在上面看着,可别不漂亮。”

刽子手掂了掂手中的鬼头大刀:“你就看着吧!”

全场霎时安静,默默地看着高台的那位。

一阵急促的鼓点响了起来,越来越急,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

高扬被两个军士死死地摁住臂膀,可是他却拼命要站起来。

立即有人上前,照着他猛踹了一脚,将他压在了木枕上。

他还是在尽力挣扎,像是一只被人捏住翅膀的蝴蝶,任凭他如何的挣扎还是被牢牢地摁在上面!

这些人要看着自己死?足安楼?呵呵,是一个好地方!

深冬刺眼的暖阳晃在刀锋上,显得无比的耀眼,他看不清,只觉得人海人山。

他想象着那一双双眼睛带着无辜的好奇,像是看一场登台大戏。他的心就一阵阵的恶寒、战栗。

他开始随着越来越急的鼓点颤抖。

他就要死了?

他只是在想最后看那双如同墨一般的眸子一眼。

只要他想到她,心里忽然变得很乱很乱。

他发觉自己有一丝渺茫的期待,顾澜烟会不会来救他?

那个女孩跃马破了重重刀枪,就如同……就如同天际的闪电一般。

他的心狠狠地揪住了,摁在自己肩膀的两只手仿佛是有无尽的力量。

像是这个天空在压制他,他觉得自己快要挣扎不动了!

一直被他选择遗忘的绝望缓缓升腾而起,他知道没有人会来救他!

今天,必死之局!

丫头?画姐姐?她从进府就一直照顾他,不,从今以后我长大了,永远的长大了……

他最后一声鼓点之前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随着最后一声落下,像是天际的雷鸣。高扬倏然睁开了血红的双眼,忽的用力攥拳,他还留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明白这是他一生的最后时刻。

他决定要用最后一丝力气来保留他心中唯一的一份美好,那个她……

大刀举了起来……

高扬攥紧了双拳,居然头微微抬起了一丝,他望着众人呼喊:“澜……”

澜——

他听见了自己心里的回声。

他狂喜,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有一种气息直冲出去,全身微微一颤。

那种撕裂空气的声音他不可能忘记!

他哆嗦了一下,那是箭鸣!

这是他最熟悉的东西,是带着尖啸的响箭!

他觉得一滴一滴,又温热的液体喷在他的脖颈上。

可是大刀却没有落下,他仰起头,看见刽子手狰狞的神情僵死在脸上。

他的手缓缓落下,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双手颤抖着去拔洞穿他喉咙的箭。

顾澜烟身后的九人一把扯下了自己的身上黑色大氅,飞扬在泠白的雪水里。

身上披着生硬的铁甲,手里提着沉重的铁弓。

顾澜烟也是如此,腰间左右捆着箭囊,狼皮马鞍上捆着两把长刀。

“怎么会是她?公主?”吴宣不顾体面,惊恐的大喊。

“左营,后队上前,拦住他们!拦住!”樊近亲自指挥。

“啊!”围观群众顿时就炸了锅了。

高扬看着他,就像第一次他睁眼睛的时候。

隔着重重的人流两个人对上的目光,似乎依旧是那日屋中香气缭绕的样子。

顾澜烟说:“居然找我做靠山!”

她的语气很安静,像是无数次她的算无遗策。

顾澜烟?为什么要来,高扬的脑中一下子被这个问题塞满了。

不顾一切地吼了起来,“快走!快走!没用的!别管我了!走!”

可惜,不知道多少军士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一声箭鸣,紧接着两声低沉的号角……

高扬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是顾澜烟连环箭的速度,比那些号角声还要快,仿佛一切都沦为了背景,只有一个女子那张弓搭箭!

第一箭直接贯穿了刽子手的头颅,第二箭与第三箭分射押着高扬的两个军士,那两箭的冲劲带着他们倒栽出去!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

顾澜烟冷艳的望着一地鲜血,再也没有顾忌了。

她杀人了,杀的是燕帝的亲信,今后大燕帝国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处。

可是她心中连一个这种念头都没有。

以前她失去了一切,此刻她需要他。

不能让他死去,为了这个,她可以大开杀戒!把这些人都杀了!

可是步卒们如同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把顾澜烟和行刑台之间切断,他面前有几百个人。

她丢掉了铁弓,但是拔出了长刀,端详着在寒风中愈显坚硬的刀锋。

虽然是一个女子,可是她冲入了黑压压的人群。

瞬间一条血线飞腾而起,耳畔尽是中刀后的哀嚎,飞起的断肢。

高扬像是嗅到了战场的气息,胸膛里的血滚烫。

“逆贼!逆贼!”燕帝拍着桌子怒吼,“抓活的!活的!凌迟处死!”

“陛下放心。”樊近随即召来了自己的亲兵,“传我的令,调弩手和盾牌手各一营过来。”

“笑话!”燕帝怒喝,“我们这里五百禁军,难道就挡不住他一个人?

还要另外调兵?”

“燕帝听臣一句,禁军根本是无用之军。

而这两个人亲身上过战场,亲手杀人,是不同的。还有——”

他犹豫了下,没有说下去。

“高扬,站起来啊!”顾澜烟在人群闪动的缝隙中看见高扬又被军士压在了木枕上。

她的嗓音逐渐变得嘶哑,“站起来啊!我们杀出去!!你不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吗?”

“丫头!不要!

走啊!

快走!

没用的!”高扬也是嘶哑地吼着回应。

她拔出了一柄长刀,掷了出去,长刀飞旋着扎在高扬面前不远的地方:“高扬拔刀!

拔刀啊傻子!拔刀啊!”

顾澜烟的背上传来烫伤一样的剧痛,踉踉跄跄地喊,“再不拔刀,我就死了!”

两个禁军左右扑上来抱住了他的双腿,他们得手了,禁军一拥而上,把她生生的压倒,燕帝下令要活的。

高扬觉得自己要被撕裂了,胸膛里有两颗心在搏动。

那是一股从内而外的力量,要把他撕成两半,那股力量,似曾相识。

“高扬!”顾澜烟被压在无数只手下,他动不了,“不要死啊!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顾澜烟一口咬在一个禁军的胳膊上,那人痛叫一声松开了手。

这唯一的空隙,顾澜烟将甲中的信纸狠狠地抛向高扬。

高扬看见那纸飘飘悠悠地在风里,最后落到他面前。

“李轩宇,这么久了我还是想这么叫你。

我知道我有一副铁石心肠,可是我的心意你应该一直是知道的!”

一瞬间的寂静,胸膛中要把他撕裂的两个律动合而为一了。

潜藏在心底的,带着血腥气息的甜香卷了起来。

他努力地向前爬去,奋力地爬,没有人拉得住他,所有人都傻了,他向着前方挣扎着探出了手。

他是在爬向那柄长刀!

一个人抢过去想拔走那柄刀,可是已经晚了。

高扬猛地站了起来,他双手掐住了左右两个军士的脖子,对着天空举了起来,把他们的头狠狠地撞在一起。

鲜血和脑浆淋漓在他的脸上,令这个高扬有如魔鬼。

他走到了长刀前,看着那个握着刀柄在发抖的兵士,一字一顿:“拿开你的脏手!”

军士看着他原本褐色的眸子变得一片空白,傻了。

高扬猛地拔刀,拖过那个军士的衣领,把他的脖子压在木枕上,挥刀劈落,木枕和脖子一切分成两半!

他捂着脸,低低地笑了起来,而后这种笑声变得野蛮而疯狂,他放开了手仰天狂笑!

高扬提着刀冲入了人群,长刀在他手中划出巨大的扇面,他面前的一排军士被拦腰斩成了两节。

他每踏一步就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没有一个人能对抗他的刀锋。

铁甲,刀剑,身躯,每一样挡在刀锋前的东西都被斩为两段,这种力量根本不是一个人能拥有的。

高扬手里的长刀已经裂开,紧急调来的盾营战士手持铜皮锻打的圆盾,结成一线向他推进。

他从一具尸体上拾到了厚重的铜剑,他将长刀扔下。

人们看见他露出了笑容,也许是龙凤阁之人天生神力?

反正他手中长剑疾挥,盾阵顿时四分五裂!

“废物!都是废物!骑兵!”燕帝咆哮。

“顾澜烟!”高扬忽然转身大喊,他跑到了她所在的地方,两个军士还愣愣地压着顾澜烟的双臂。

看着高扬一步步走进,其中一个清醒过来,忘记了军法,不顾一切地转身逃跑,另一个一个哆嗦,怪叫着拔刀向高扬冲去。

高扬忽然一手将那个军士提了起来,一手抓住他握刀的手腕,大喝着发力,把军士一条胳膊生生撕了下来。

而后把人和断臂一起扔在了一旁。

她挣扎着站了起来,挽住了高扬的手到了他们面前。

“龙凤阁?”燕帝像是认出了高扬的身份,咬着牙,“竟然是龙凤阁!放箭!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静候在旁的弓箭手瞄准了他们的背心,大地忽然震动起来了。

高台上的大臣们和下面的军士们的脸色都变了。

自从这个公主来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他们不知道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会发生。

这不是地震,这震动里有着危险的意味。

“突?突——”一个老臣忽然站了起来。

他说不下去了,周围的人都看得出他眼睛里绝大的恐惧。

“斡朵儿!!!”

几乎一众老臣望着呼啸而至的铁骑,像是看见了末日。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突厥的骑兵会出现在这里。

先帝时,突厥的重骑兵就纵横大燕、大秦,所向无敌,当年就是燕帝倾尽全国之力也未撼动铁阵分毫!虽说突厥国内衰败,斡朵儿的战力也日益下降。可,铁骑犹存啊!

今日又如何与之争??

这些老臣安逸太久了,仿佛前半生的血腥离他们是如此的遥远……

这不是大燕的山马,而是西北战场上争锋角逐的草原军马!

黑色的铁甲,黑色的战马,这些战马有着让大燕人无法想象的速度!

随着铁蹄四溅,随着鞍马起伏,骑兵缓缓地连成一线。

顾澜烟居中,十个人一字排开,几乎是紧贴着冲锋。

人人手持一把接近两丈长枪,随着奔腾的钢铁洪流向前冲去。

这些东西根本就不能说是骑兵,他们身上的铁甲无坚不摧,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攻破。

围观的人和军队都陷入了绝大的惊恐中。

斡朵儿的骑兵们根本无需挥动长枪,他们如同巨石那样滚来,碾压着血肉。

来不及逃逸的人的尸骨被挂在枪尖上,少数人避过了枪尖,却撞在了马甲周围的铁刺上,随后被靠近的战马挤压,最终倒在铁蹄下。弩箭全部投向了斡朵儿,可是根本不能奏效。

尖啸的羽箭啸声传来,樊近拔刀一格,震开了射向燕帝眉心的一箭。

手上感到微微的酸麻,燕帝完全傻了,盾兵拥上来护在他身前,把他拖了下去。

樊近提刀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已经变成战场的刑场:“呵,龙凤阁还真是肯下血本啊。”

骑兵从马侧去下了弩箭,十箭连射,如同飞蝗一般扑向了大燕的弓箭手。

每一箭都是穿喉而过,恐惧从头顶笼罩了每一个人。

滚滚的铁流扫荡着人群,仿佛神的鞭子打乱了人类小小的沙盘。

正面撞上战马的人被冲得飞了起来,又被铁蹄踩烂,而那些马的眼睛通红,带着草原上野物的暴躁和凶煞。

见识了这支传说中的骑队,高扬被彻底震撼了,龙凤阁虽然被他清理不剩什么了

可是这支部队是他父亲招募的,他们是突厥人。上战场只为荣誉,因为他们无可匹敌。

斡朵儿靠近了他们,九个人远远地开始减低马速,堪堪的在他面前停下。

其中一人摘下他的重盔:“走吧,跟我回家!”

燕帝,永徽元年。

两个人逃出了邺城,一路奔回大梁可是途中还是不得不分开。《燕史》重新翻开了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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