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玠弋阳斩反王~谭稹信州奏捷音】
词曰:
螳臂怎挡车马行,甲破弓残心惊。城外虎狼兵,一战杀伐破百城。
今朝生死两不知,但复江山如旧。将士血和泪,妻儿父母望君归。
话说淳于渊见刘士英并不追来,遂领军而回。刘士英见淳于渊退兵,也自回了营。
次日,俞道安听闻淳于渊出战怯敌不前,差副将荆利去北门协同交战,当日来见淳于渊,讲明来意,并与淳于渊商议分兵两路,刘士英不知是计,只道淳于渊无能,再次出战,两军混战之时,荆利率军从左路杀来,温州兵马大乱,死伤众多,刘士英拼命杀回城里,再不敢出。
淳于渊、荆利见刘士英退回城里,猛攻三个时辰,收军而退。刘士英见淳于渊退兵,亦不敢松懈,自与兵士向城上搬运滚木、擂石、灰瓶、火油等物,以备贼兵再来所需。
再说江南东路信州,与衢州接壤,地大物博,虽是重镇,因连年息战,守兵战力却不甚强。崇宁年间,有十五万四千三百六十四户,男女三十三万四千零九十七人,时已宣和三年,户数、人口不知增加几何。方腊被擒之后,却有一位好汉史珪在此反宋,日集乡民数百,斩木为兵,揭竿为旗,不过半月,连克贵溪、弋阳、铅山、上饶、永丰五县,兵马已增八万,自称“信州王”。
史珪正在攻打信州城,谭稹早已派军来援。史珪字君义,三十岁,马上能使“虎狼双铁槊”,每战身先士卒,赏罚分明,深受军士爱戴,因此无往不克。
谭稹领军来到信州,攻打五日,复了永丰县,再欲进军,便问手下诸将说道:“信州不过六县,史珪却能连取其五,又在攻打郡城,诸君谁有良策可以擒贼?”
刘镇献策说道:“不如分兵两路,一路攻上饶救信州,一路取铅山,史珪必然舍上饶救铅山,那时可遣伏兵半路截击,史珪可擒,此孙膑马陵道败庞涓计也。”众将称妙。谭稹用刘镇计,自领诸将攻上饶救信州,派杨惟忠、王涣、马扩领兵直取铅山,又遣大将杨可世与吴玠、吴璘设伏半路截击史珪。那吴玠二十八岁,吴璘十九岁,是亲兄弟二人,都生于甘肃德顺军陇干,长在湖北兴国州永兴。
吴玠字晋卿,性格沉毅,知晓兵法,善于骑射,读书能通大义,未冠,以良家子投泾原军,正和中,西夏犯边,吴玠击夏人立功,补进义副尉,后擢升队长,方腊作乱随军南讨。吴璘字唐卿,智勇双全,膂力过人,童贯南征,亦随军到此。
谭稹分兵之后,吴玠在路上对杨可世说道:“刘镇计策虽妙,但却漏洞百出,于我有三不利。”
杨可世道:“怎地不利?”
吴玠说道:“那上饶与信州近在咫尺,史珪必然重兵防守,我军久攻不下必受牵制,此其一也。史珪若攻下信州,我军得小利而失大局,此其二也。史珪若不救铅山,挥军再夺永丰,断我粮草,我等进退无路,此其三也。”
杨可世道:“那依汝之见,又当如何?”
吴玠说道:“谭制使惧腹背受敌,必先攻打上饶,不救信州,我愿分一军攻袭信州城下史珪,配合制使,即便不成,也让信州城里得知援军已到,士气大增。”
杨可世道:“正合我意,可分两千人马与你兄弟,切记不可恋战。”当下杨可世分兵两千与吴玠、吴璘,自领剩余人马选地利之处扎营,守株待兔截击史珪不提。
且说吴氏兄弟与杨可世分兵以后,吴璘对兄吴玠说道:“我闻那史珪有些本事,就我这些许人马与他交锋恐要折了锐气。”
吴玠说道:“我自有主意。”兄弟二人领军直到信州城外,正见反军攻城,吴玠令全军击鼓,高声呐喊,马军在后用马尾拴住树枝往复奔跑,荡起尘土满天,好似决口黄河。
史珪惊恐,下令停止攻城,分为两军,一军面朝信州,防止信州官军出袭,一军自己亲统,面向吴玠援军。吴璘用马鞭一指信州,说道:“反贼已止攻城。”
吴玠说道:“此怕两面受敌也。传我军令:‘偃旗息鼓,全军停噪,原地候命’。”
吴璘问道:“反军此时已惧,不如趁此杀过去,必能大胜,何故如此?”
吴玠说道:“史珪有数万之众,此时去打,无异于以卵击石,不若以虚疑敌,兵战为下,攻心为上。”
且说史珪见吴玠兵马不动,又见远方烟尘四起,以为兵马甚多,正在思虑之间,忽有上饶军士骑马来报:“两浙路制置使谭稹率军攻打上饶县,石狮、北门两乡失守,望将军早去救援。”
史珪听后,不知如何,谋将郎佳说道:“攻取信州已失良机,将军不如再取永丰,阻断官军归路,断其粮草供给,然后调军分而围之,宋军粮草不能供应,则自乱阵脚,可胜。”
史珪说道:“为攻信州,我军将士不知死伤几何,不可弃之,我自抵挡官军,你且驻军城下,莫使信州官兵出城即可,只需两个时辰,我必击退援军,再来合兵。”史珪不听郎佳之言,分为两军,自领一支来战吴玠。
吴玠见史珪中计,传令道:“钲响一声军行则止,钲响二声严阵以待,钲响三声大呼冲之。”然后领军急撤,约行五七里,吴玠下令鸣钲,史珪也已追至,见官军人马不再溃逃,以为有诈,也把军马停住,吴玠再令鸣钲。
史珪见宋军严阵似有所惧,大笑道:“原来只是虚张声势。”吴玠三令鸣钲,宋军大呼冲来,史珪部伍大惊,约束不住,前军乱窜起来,后军也乱,被吴玠、吴璘一击而溃。史珪败逃之时,又遇郎佳带军仓惶而来。
史珪问道:“汝不防信州,来此何干?”郎佳回道:“我正等待将军,哪知宋军刘镇杀到,与信州官军里应外合,将我军击败,以至来此。”史珪听后只好带领败残人马去守上饶。史珪未到上饶,却知上饶早已失守,守将被杀,官军正在攻打铅山。
史珪对郎佳说道:“先时悔不听公言,至有此败,不如去救铅山。”
郎佳说道:“上饶至铅山之路必有伏兵,不可去救。”
史珪道:“如之奈何?”
郎佳说道:“不如回军横峰镇,与弋阳成犄角之势,再使人打听铅山,铅山若没失守,再增兵相助,如果失守,只得退守弋阳,再谋他路。”史珪依计,收拢人马去了横峰镇。史珪回到横峰,派两路探马打听宋军,一路回报上饶至铅山果有伏兵,一路回报铅山已经失守。史珪甚为忧虑,只好退守弋阳。
再说谭稹夺得上饶、铅山两县,信州之围已解,统帅诸将进逼弋阳县,先后十数日,夺得弋阳周边几个村镇,再取横峰。横峰镇乃是史珪手下第一大将彭涛把守,此人是汉初三大将军之一彭越后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使一杆丈余定军刀,两军阵前单打独斗,只三刀必斩敌将,人称“三刀将军”。史珪离去时再三告诫彭涛坚守不出,所以自史珪去了弋阳,彭涛加强守备,以防宋军,此人虽勇,但却少智。
谭稹与诸将到了横峰,攻打失利,欲引彭涛出战,便叫军士日夜大骂,彭涛坚守十余日,再无耐心,骑马提刀引军出关,宋军马扩负勇,挺枪出马去斗彭涛,两人各不言语,举兵相向,交马一合,彭涛一刀砍在马扩腿上。王涣一见,催坐骑来助马扩,斗五个回合,二人不敌,杨惟忠又来相助,三人围住彭涛大战,彭涛毫无惧色,越战越勇。
谭稹与众将看的目瞪口呆,说道:“自某出兵以来,未见这等猛将,哪位将军再去助战?”话音未落,杨可世提开山斧,打马而出,口中大叫:“杨可世斧下不死无名之鬼,敌将留名。”
彭涛力战杨惟忠三人,高声大叫:“彭涛在此,快来送命。”杨可世、杨惟忠、王涣、马扩四将战彭涛不能取胜,宋军中惹恼一人,正是吴玠,吴玠舞动银枪,来战彭涛,彭涛被五人围定,厮杀片刻,自知力尽,拼命杀出圈外,却不防斜刺里闪出吴璘,一戟将彭涛刺下马来,复又一戟结果了性命。
吴璘下马将彭涛头颅斩下,提在手里,翻身上马,高举首级,对横峰守军喊道:“彭涛已死,降者免罪。”横峰士卒皆弃戈而降。谭稹夺回横峰镇,给诸将记了一功,王涣、马扩各自受伤,用药酒擦涂,并无大碍。谭稹又趁热打铁,攻取了角湾乡,兵临弋阳城下。
城里史珪得知横峰失守,彭涛被杀,及为沮丧,又见宋军已到城下,只得与诸将严防死守。谭稹指挥大军攻城一日,死伤数千,收效甚微,只得暂时扎营东城外数里。谭稹又遣大帅杨惟忠、大将杨可世分兵一万取贵溪。
是夜二更,史珪与众将在县衙议道:“守此县者必死,今夜趁官军立足未稳,杀他个措手不及,哪位将军与我同去?”
郎佳急止道:“将军乃一军之主,不可轻易出城,某愿代将军走一遭。”
史珪说道:“汝可守县,我意已决,不必阻我。”史珪遂点精兵猛将,三更以后,人衔枚,马裹蹄,悄悄开了东门,引军来劫宋营,却被埋伏宋军杀败,史珪身中箭伤,狼狈逃回。
次日,宋军餐后,再集攻城,吴玠、吴璘兄弟率先登城杀死郎佳,又见史珪下城而逃,吴氏兄弟夺马去追,直追至十字街口,史珪躲在墙边伏击,吴璘冲在最前,猝不及防,被史珪一铁槊,连人带马打倒,史珪又圈马走西门。吴玠见兄弟吴璘受伤,舍命去赶史珪,直到西门外追上,吴玠与史珪大战一场,史珪心中慌乱只想逃命,刀法全乱,被吴玠一枪刺死。又十余日,杨惟忠派人送信给谭稹,贵溪县已降,信州之战两月有余,基本平定。
谭稹见信州战事已平,欲要前往温州剿灭俞道安,连日大雨,谭稹只得在信州驻军。雨住后,谭稹下令欲往温州。
杨惟忠说道:“数日大雨,道路泥泞难行,且兵器铁甲都已见锈,不如再留数日,路途硬朗,器甲修善妥当方可。”众将意合。谭稹便也依允逗留几日。
再说姚平仲、张思正兵阻虹桥镇近两月,不知如何攻破,正在焦虑,王禀派先锋宋江引两千人马来助,姚、张二人大喜,与樊瑞出辕门迎迓,见礼已毕,宋江令兵马原地扎营候命,自与卢俊义、吴用随姚、张、樊三人进营。六人进帐之后,各自落座。
姚平仲说道:“宋先锋此来助我破敌否?”
宋江回道:“正是,某奉王统制之命前来助公破敌。”
张思正问道:“王统制怎地没来?”
卢俊义说道:“王统制在台州清剿余叛,听闻将军被阻虹桥镇无计可施,所以遣我等而来。”
姚平仲说道:“虹桥镇女将智勇非凡,汝兄弟樊瑞与其交锋也难分胜负。”
吴用摇羽扇问樊瑞道:“那女将如此了得?”
樊瑞说道:“此女唤做李世媛,道法不能胜我,但武艺战阵一流,更是坚守不出,所以无可奈何。”
宋江听后问吴用说道:“贤弟,如何可取虹桥镇?”
吴用略思道:“可使一军悄悄越过虹桥镇,出其不意攻破乐清,虹桥那时便是孤镇,不出数日就破。”
正是:
军师计谋真做主,先锋再立奇巧功。
若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