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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何太尉战死京畿 鲁智深诛佞雍丘

【何太尉战死京畿~鲁智深诛佞雍丘】

诗曰: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刺客列传春秋义,当今勇烈谁可比?

绿林豪侠花和尚,尽杀世上奸佞头。

话说蒲察世杰与兀术说道:“我等受二太子命,趁宋各路援军未至,当速破汴城,可使大军攻之,何灌兵少,有何能为!”

兀术道:“有理,午后我再与何灌一战,如若不胜,明日使大军攻之。”

两军午饭罢,何灌、兀术再次出营交战,几次换马,直战到天黑,仍未分高下,各自回营。

且说何灌回营与韩综、雷彦兴道:“今日兀术战我不下,金军必然趁夜偷营,我等当须防范。”韩、雷二将自去领兵巡防。

再说兀术白日与何灌战个平手,回营之后接到斡离不手书,要使大军夜袭,兀术得令,便使蒲察世杰领军在前,自督军在后,夜袭何灌大营,何灌与所部背城拒战三日,杀敌数千,自身亦被创百余,甲裳血染赤红,战死阵中。韩综、雷彦兴各自手杀数十人,相随何灌而死。何蓟虽未战死,却被毒箭贯穿左臂,拔箭毒发而死。

天子知何灌殁于战阵,为其哀悼,赐以金帛,命官护葬。却有人言论何灌弃守河津,被天子追削官秩。

绍兴四年,何灌中子何藓以何灌战死汴城之事泣诉朝廷,高宗下诏追赠何灌为履正大夫、忠正军承宣使。此为后话。

再说何灌战死,斡离不使萧三宝奴、耶律忠、王汭同李棁入汴京,索要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牛马骡各一万,骆驼一千头,杂色缎一百万匹,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府,尊金帝为伯父,令亲王、宰相为质,送金军北渡黄河,才可议和。

赵桓不顾朝臣反对,竟允斡离不,令全城搜刮金银,籍没倡优家财,使张邦昌与康王赵构出使金军,称金国为“大金国”。

时道君皇帝已至镇江,金人攻陷阳武县,知县蒋兴祖不屈而死,天子以兵部尚书路允迪签枢密院事。封幼子赵谌为大宁郡王,是日,大风飞沙走石,一日方止。

且说统制官马忠统兵解太原围,被耶律余睹等击败,遂授诏回援京师,正逢金军围汴京,放兵掠至郑州,马忠率众猛击,金军大败,京西稍通。

种师道、姚古等西兵并达京师。宇文虚中亦驰归,收合散卒,得东南兵二万余人。宇文虚中又起致仕官李邈,令统领于汴河上从门外驻兵。马忠又击败金军于顺天门外。

天子见情形略有好转,便使路允迪出使河东粘罕军,是时平阳府守将刘嗣初以城降金。

天子知种师道督泾原、秦凤路兵入援,乃以师道同知枢密院事,为河北、河东宣抚使,统四方勤王兵及前后军。

话分两头。且说杭州自蔡鋆死后,百姓拍手称快,都知武松陷于缧绁,皆鸣不平。林冲在外亦有所闻,急急赶回杭州,会同鲁智深,智深将前事讲过。

林冲对智深道:“你我难救武松,量现在百姓街头争议,况杀蔡京之子,必然上报蔡京,杭州府衙一时难以决断。”

鲁智深道:“师兄有何良策?”

林冲道:“你我须有一人前往京师,央告开封府尹聂山,乞请圣旨,方能救得武松。”

鲁智深道:“我向闻聂山先与王黼为伍,后从蔡京,央他恐适得其反。”

林冲道:“如今蔡京失势,天下指脊而骂,聂山怎能不为己考虑?他若为武松开罪,乃是为己证身,与蔡党脱离干系。我虽未识聂山,在东京曾闻,为人疏隽,喜周人之急,然恩怨太明,睚眦必报。若好语相央,此事必成。”

智深听了,说道:“事不宜迟。”拔步要走。

林冲一把扯住道:“师弟好生性急,我本是东京之人,应由我去。”

智深道:“他人能去,师兄却去不得?”

林冲问道:“这是为何?”

智深道:“师兄也不曾想,当年为何上了梁山?那高俅自在东京,耳目众多,哥哥回京,岂能瞒过?那时,不说武松难救,哥哥也自身难保,还由我去才是。”

林冲道:“若不提醒,我倒忘了。若这般说,野猪林之事,高贼也未必忘记,师弟恐也去不得。”

智深道:“洒家是个僧人,何人在意?更何况洒家在东京时也未露过脸面,无人认得,师兄尽管放心。”

林冲道:“也好,师弟莫要误事,早去早回。”

智深也道:“师兄在此,当多听武松情况,上下周全打点,莫要被奸人所害。”

林冲道:“这不须多讲,你自快去。”智深当下与林冲作别,起身赶往东京,一路马不停蹄,夜住晓行,饥餐渴饮,不在话下。

鲁智深一路上听闻金军围攻汴梁,正愁不能入城,到得汴京城外,因种师道等援军已至,金军围城稍解,方得以入城。

智深入城走街串巷半日,方才访得聂府,直来扣门。少时,门管先生出门看了智深,说道:“你这和尚,好不蹊跷,也不见这是何处?倒来讨米!”

智深道:“洒家非是讨米的和尚,而是饶舌的和尚,此乃府尹私宅,谁能不知!有劳先生告知府尹,就说杭州游僧来搭救他脱离苦海。”

门管先生怒道:“好个不知进退的秃驴,我家府尹岂是你想见就见的!若要再这难缠,扭了送官。”

智深见说,哈哈大笑,左手将门管拎起,右手握着禅杖推门而入府内,门管先生惊的魂飞魄散,急叫家丁来救,智深只用禅杖将众人拨开,早惊动了府尹聂山。

聂山出来止道:“大师父且放了门管先生,有话说来,缘何闹动本府寒舍?”

智深道:“洒家无意搅扰贵府,实乃有事相求,奈何门管不与通融,方出此下策。”聂山见鲁智深为人正直,又这般说,似有隐情,乃屏退左右,相邀智深入舍落座,命人看茶。

聂山问道:“来者是客,大师父何方人士?何事来找本府?”

智深道:“洒家前为梁山步军统领,后随军征讨方腊,‘花和尚’鲁智深的便是。现如今洒家师弟武松,因杀蔡京之子蔡鋆,而被拘于杭州衙内,洒家力不能救,因而来至东京,望求于府尹大人,在圣上面前讨一封赦文,全我师弟性命,洒家可做牛马相报。”

聂山一听,急忙起身施礼道:“久闻梁山义士之名,今日幸会。”转而又道:“师父可知本官与蔡氏有何干系?”

智深道:“略有耳闻,大人本厚王黼,既而从蔡京。”

聂山道:“师父既知,来此何干?”

智深道:“洒家正知如此,方能前来。”

聂山疑道:“此为何故?”

智深道:“那蔡京恶贯满盈,为天下六贼之首,如今时事大变,新君即位,蔡京失宠,天子为合天下人心,必诛六贼,聂府尹若能与蔡京画鸿沟而分界线,方不至被天下唾骂。”

聂山闻言,如梦方醒,急忙起身对鲁智深深施一礼道:“多谢师父提醒,真乃如雷贯耳,待明日本官当见陛下,为武义士申冤宽罪。”

次日,聂山令智深在府中等候,自去见了天子,将武松怒杀蔡鋆之事禀过,天子早有除蔡氏之心,又见聂山为武松求情,便降了赦旨往杭州不提。

再说鲁智深在聂府等至午间,忽见聂山回来,智深问道:“大人,如何?”

聂山笑道:“当今圣上甚是英明神武,已降了赦旨,快马传至杭州,师父可放宽心,在我府上静养几日。本官又进言天子除蔡京、王黼之流,天子以我有周昌抗节之义,遂赐名昌。”

智深道:“恭喜大人,天子赐名。洒家实不敢耽搁,这就回返杭州,与师弟相见。”

聂昌一听,倒身下拜,智深急忙扶住道:“大人这是为何?救我师弟之恩尚未答谢,洒家怎敢受此大礼。”

聂昌道:“不瞒师父说,本府心中只有一事未了,当须师父方能办到。”

智深扶起聂昌道:“大人有话尽管讲来,洒家如有能力,刀山上得,火海下得。”

聂昌问道:“师父可知王黼?”

鲁智深道:“此乃天下六贼之一,世人恨透骨髓,咬碎钢牙,洒家焉能不知!”

聂昌道:“我与王黼有旧怨,曾被其中伤,任德安知府。王黼本是开封祥符人,虽是美风姿,目睛如金,却以宦官梁师成为父,称其为‘恩府先生’,为人所不耻。倚仗梁师成之名,曾强夺门下侍郎许将之宅,白日竟将许氏全家逐出,道路愤叹。此人贪婪,多畜子女玉帛自奉,诱夺徽猷阁待制邓之纲妻妾,反以罪贬窜邓之纲于岭南,此皆为私仇。身为三公,位至元宰,亲做下贱动作,献笑取悦天子。方腊反,隐匿其事,粉饰太平,后又议联金取辽,致使金兵入寇,此乃公怨。如此之事,不胜枚举。吴敏、李纲奏请诛王黼,天子令某除之,使大快人心,奈何无心腹之人相遣!”

智深道:“即是为民除害,为国锄奸,洒家愿领此命,助公一臂之力,但不知贼子现在何处?”

聂昌道:“此贼现被本官授天子命抄其家,将其贬为崇信军节度副使,去往永州途中。”

智深道:“洒家这就蹑其踪迹,将其杀之,永绝后患。”聂昌再拜谢。

智深扶住道:“大人无需多礼。”聂昌随即与智深准备盘缠、快马,智深星夜兼程,追杀王黼不提。

却说王黼被贬,与家人一路行至雍丘南辅固村驿站,旅途劳乏,做一噩梦,却是一红袍大神,身高十丈,铁鬓钢须,两眼如电,左手持鬼钩,右手提利剑。似伏魔判官钟馗模样,与其怒吼道:“尔等阳世奸臣,祸国害民,都将寿尽,还不快来阴司受罪!”吼罢,张开巨口来咬,王黼大惊而醒,满头冷汗。

这王黼名义被贬,实则军兵押送。王黼乃与押差说道:“此地名辅固村,与本官姓名相冲,及早离了才是。”

为头一个防送团练喝道:“你这厮祸国殃民,现已失势,竟还大剌剌的,与我等指手画脚,岂不讨打!人是苦虫,不打不行!”说着举起马鞭,照着头脸乱抽乱打,王黼用臂膊遮遮挡挡,受打不过,哀告不绝,家人使些银两方才劝止。

再说鲁智深一路尾随王黼踪迹来寻,不分昼夜,早赶晚赶,来至雍丘,四处打听,得知王黼正在辅固村驿站,便直来杀人。

智深来至驿舍,自思一计,夜半偷入驿厨内拾起一把火来将驿馆烧着了大半边,防送公人皆出门救火,智深一闪便寻入王黼屋内,原来押差怕出意外将王黼独自拘起,与家人相隔。

王黼正在酣睡,忽听门响,急忙掌灯,却见一个胖大和尚提条禅杖,立在面前,心中吃惊,颤声道:“汝是何人?”

鲁智深笑道:“阿弥陀佛,过路僧人到此一游。”

王黼道:“吾乃贵官,与僧人从无往来,快些离去。”

智深问道:“大人可是当朝元宰王将明?”将明本是王黼的字。

王黼道:“知道还不离去,若再胡缠,使人打你出去。”

智深听了,颜色大变,怒道:“你这狗嘴脸,如今这般,还想咬人!我梁山好汉与你有何冤仇,屡次诟陷我等,洒家今日为民除害而来,岂能空回!”王黼闻言大骇,要张口呼救,智深早在身边掣出戒刀,举手之间,已将王黼封喉,揩净戒刀血迹,插回鞘内,遂带王黼之尸离了驿馆,弃尸道旁,回返杭州去了。

馆驿上下人等扑灭大火,已是天明,押官欲要催促王黼及家人起行,见王黼不在,以为出逃,四处搜找,却有民家发现,取其首以献,押官报于天子,天子以新即位,难于诛大臣,托言为盗所杀。议者不以诛王黼为过,而以天讨不正为失刑矣。

正是: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若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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