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仍然冷着脸,本就偏艳丽的长相,多了几分凌厉的味道。
“这是江岸妹妹丁路,正好今天我来这办点事,带他们吃个饭。”江潇的声音拉回了丁路的思绪,她冲着安凤微微一笑以示礼貌。
安凤眯了下眼随后打量着她,“丁家的那个小姑娘?”
语气意味不明,再加上直勾勾的打量,丁路有些不喜,轻轻地揪起了眉头。
安馨予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一圈同样落在丁路身上,“不说的话,我还以为是江岸女朋友呢。”
安凤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看她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视,“瞎说什么,小岸的眼光我是知道的,挑着呢。”
高高在上视别人如蝼蚁的姿态深深的刺激到了丁路,她抵着后槽牙,缓慢开口说:“我们学校教育好,就是——人狗分不清,谁都可以进来。”
安凤脸色立即一变,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一旁的安馨予倒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眼看事情走势发展不对,江潇不露声色的插在两人中间,“你们吃了没?没吃的话我们一块吃点,吃完他们还得回去上课呢。”
桌上三个菜,三个人吃正好,再多两个人…
安凤摆了摆手,“不了,我被这服务员气到了,不想吃了,我换个好点的地。”她扭过头又对江岸嘱咐:“小岸,馨予回头转你们学校,麻烦你多照顾照顾了!”
安馨予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她轻轻蹙眉,眉心隐有不耐,“我下午还要回学校。”
香水味渐渐散去,连带着刚刚发生的不悦也一同散去。
江潇看着气氛不太正常的两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
“——所以,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处理下。”
一想到只有江岸两个人,丁路顿时就慌了,连忙放下筷子,“江叔叔你吃饱了吗?”
江潇穿上西装外套点头,“放心吧,我本来就不饿,你们俩好好吃,吃完去上课。”他的目光落在清冷的江岸身上,笑眯眯对丁路说:“而且这事是江岸求我我才过来的。”
求…
丁路心里一个咯噔。
轻嗤声响起,似是一种辩驳。
也是,这样自恋骚气的一个人是万万不可能求人的。
两个人的包间更安静了,丁路嚼着碗里的米饭,小心翼翼瞥了眼斜对面的少年。
她咽下米饭,斟酌道:“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嗓音软糯,态度真诚,跟上午哭的凄惨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江岸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嗯了一声,再没后话。
包间里的气氛安静又带着尴尬,丁路咬着筷子,脑海里再次闪过上午哭诉的场景。
他似乎说了对不起。
可身旁这人道歉之后好像,似乎,变得有些疏离了呢。
但,总归是好事,这样的话就会少许多烦恼吧。
丁路莫名松了口气,一时间对未来同居生活没那么抵触了。
江岸吃不惯太油腻的,随便吃了点后,他放下碗筷看着大快朵颐的小姑娘,修长的指尖懒洋洋地敲打饭桌。
“谢谢就是嘴上说说的?”
安静的包间被熟悉的声音打破,丁路嘴里的肉都没来得及下咽,扭头看他,湿露露的眼里闪过那应该怎么谢——到——我就知道你不放过任何压榨的机会。
丁路扭过头嚼了嚼嘴里的肉,吞下去后,她扭头正色道:“所以我请你们吃豪华午餐,还有,这事还是得感谢江叔叔,如果不是因为他人好,他——”
江岸勾唇礼貌微笑:“说的什么屁话!”
“….”
包间一时间因为少年的发声而变得不那么安静,甚至空气都开始流动,他转头对上她的目光,桃花眼里那层薄薄的冰又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笑意,十分勾人。
“不是我的话,江爷爷都不会来,何况是江叔叔?”他唇角带着一丝得意,友善提醒道,“他是我哥,你叫他叔叔的话,那你也得叫我一声小叔叔吧。嗯?”
他拉了长音,嗓音还有些低哑,像是羽毛拂过心尖一样,听的人痒痒的。
丁路定了定心神,扭过头绷着张小脸吐槽,“不是想让人叫哥,就是想让人叫叔叔,下一次是不是还想让我叫你爸爸啊!”
江岸极骚的挑了挑眉,眼里闪过玩味,“虽然很多人想叫我爸爸,但是——”
又来了,丁路赶在他开口之前夹起一块里脊迅速往他嘴里塞。
那张薄唇成功被堵住,丁路满意的放下筷子拍了拍手,“姐姐去买单了。”
说完起身往外走,身后传来那人的声音:“里脊不错,闺女真孝顺。”
“…”你特么的!
去买单,丁路被告知已被刚刚那位西装男士结过了。
丁路心里暖洋洋的,这一刻,她觉得,其实这两个人还蛮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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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消息爆炸的年代,一有风吹草动几乎全民皆知,所以当安馨予在网上晒出k市一中并配上多多指教的文字后,学校热闹了起来,八卦也多了起来。
毕竟前有高颜值的转校生江岸,后有网红美女安馨予,两人又是b市转来的,一时间围绕两个人的八卦不绝于耳,丁路已经听到了好几个版本。
就连严敏都时不时路过她的身边,跟姐妹们聊的兴起,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安馨予好厉害,长得好看弹琴也好,好羡慕啊!”女生说完察觉到严敏的脸色干巴巴补充道:“不过我觉得还是我们敏敏最好看。”
严敏轻哼了下,目光扫了眼座位上写作业的丁路,得意洋洋道:“她确实比很多人厉害,主要是会谈钢琴,毕竟弹钢琴好累的,我想学,但是我爸妈怕太辛苦了,不然我早就参加钢琴比赛了!”
“对啊,敏敏,你这么聪明,学什么肯定都是最棒的!”
花式吹捧的声音被丁路自动隔离在外,她扭过头看向窗外。
三月的k市天气是多变的,比如上午晴空万里,此时此刻乌云密布,像极了此刻的心境。
真正疼爱孩子的父母应该不会强求逼迫孩子去练习钢琴吧,比如严敏的父母。
安馨予呢,是被迫还是因为热爱?
天气说变就变,淅沥淅沥地小雨浇在地上,落在小姑娘手心上。
江岸从外面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嘈杂吵闹的教室,同学们三五成群聊着八卦,或者闷头刷题,唯有小姑娘趴在窗台上,像是在欣赏外面的下雨天。
白皙的小手很快被雨水打湿,她却玩的不亦乐乎,柔软的发被春风轻轻吹起,散发着身上的淡淡清香,他忽然想起真正意义上初见的夜晚。
月色下的小姑娘,一双湿露露的眼带着明显的慌乱,像森林中掉队而慌张的小鹿,可她却板着脸装冷静,偏偏长了一张偏幼齿地脸,像家里圈养的猫,明明可爱的要死,偏偏性格高冷的不行,让人忍不住想去逗弄。
可真的哭了,似乎又有些难受。
上课铃声响起,小姑娘缩回湿露露的手,从抽屉里掏出纸巾擦了擦,一边擦嘴里嘟囔着,“有些人总欺负弱小,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留下了愤怒的泪水!”
江岸勾了下唇意味不明道:“以后让你知道什么才是欺负。”
丁路不明所以,只知道这人的性子一时半会改不了,以为他还会想办法欺负,不服气的嘟囔:“….小心遭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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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到家后,丁路本以为周五晚上可以逃过抄作业的一劫,没想到还是被学神江岸揪到卧室又是一顿写。
直到半开的窗户传来汽车声,两个人不约而同看向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已经夜里十一点了,这个时候回来的只有一个人。
丁路下意识看向江岸,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江岸神色未变淡淡道:“继续写吧。”
少年的声音沉稳,丁路莫名的安心,可随机她想起刚刚的慌乱,她慌什么?
这个问题不等她想明白,敲门声响起。
丁路看了眼江岸,后者大剌剌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要站起来开门的意思,丁路叹了口气只好自己起身去开门。
随着门开,一股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丁路几乎是反射性的后腿几步,浑身血液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凝固,连带着脚趾都是麻的。
丁成辉看了眼两人,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你们兄妹俩下次补习别关门,别闷着了。”
见丁路没反应,他接着说:“小祝老师说近期有个钢琴比赛,你练了这么多年的钢琴,也到了该检验的时刻了。”
丁路抿起了唇,一声不吭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来自所谓父亲的教诲。
丁成辉对她的沉默见怪不怪,又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早点休息,明后天是周六日,你想回家就回家看看。”
江岸淡淡应了声,丁成辉见两个人都不爱说话,皱着眉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见小姑娘还杵在原地,正掐着自己的手指,他起身去关门,扭头见小姑娘惨白着脸,眉头不自觉揪起,“怎么,讨厌钢琴?”
丁路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对上担忧的目光,内心深处滑过一丝暖流,她扯了下嘴角点了点头。
江岸坐回椅子上,懒散开口道:“真的讨厌的话,是弹不出那天夜里的琴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