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星期过去了,还是没接到长河的信。
这天,芦花心里正火烧的急,突然门口有吵吵的声音,有人咚咚的大声敲门,“开门!开门!”芦花觉得来头不对,不过还是去开了门。门口站着几个人,当头站着的是个年轻人。他腾地走进来,说:“刘芦花,跟我们走一趟!”
“走?去哪里?”芦花看那年轻人,长的算是眉清目秀,眼光却是凶巴巴的。
“镇上!”年轻人虎虎地说。
“去做什么?”芦花非常迷惑。
“不要多问,去了就知道。”不由分说,几个人带着芦花往外走。
经过了思河的事情,又许久没有接到长河的信,芦花心里大概明白三分,这事一定和长河有关。她心里暗自告诉自己,只要长河没事,只要孩子们没事,她怎么都能忍。
到了石龙镇,芦花一眼就看到美玲在那里。还有几个人看着面熟,也许以前芦花给他们送过牛奶,也许给他们洗过衣服,也许……
“哦,你就是刘芦花?”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问。男子两个颧骨突出,下面两颗门牙也是。
“我是。”芦花平静地回答。相信自己没做什么坏事,芦花心里不慌。
男子说:“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和台湾的刘长河有密切的书信往来。你这样做危害了祖国大陆的安全,我们奉劝你早日停止和对岸的往来,否则后果自负。”
果然又是长河的事。芦花想起自己在北京时签名盖印的情形,感到这个时候自己最好是保持沉默,于是她站着一言不发。没想到那暴牙男子并没有就此罢休,他取出来一个小包,打开来给芦花看,“你要是不承认,这就是证据!”
芦花往那个小包的方向一看,惊呆了:天哪,那不全都是长河的信件吗!这么长时间没接信,原来长河的信件全都跑到这里来了!
“这些信,怎么会在这里?”
暴牙男子嘴唇歪向一边,哼笑了一声,说:“没有什么事情是瞒得过组织的。”
芦花记得在北京的时候听李秘书提过“组织”这个词。不管怎么样,她是本能地伸出手来,想要取回长河的信。“这位组织兄弟,信是我长河哥寄给我的,给我,好吗?”
男子摇摇头:“不行,我们得留着它们。”
“我求求你们了!”
这时,美玲走了过来,手一举,说:“你长河哥?叫得那么亲,真是老来俏呀。瞧,我这里也有一封。”看着芦花急不可耐的样子,美玲竟把那封信撕成了两截!“看见了没有妹子,你再写也没用的。”说完她把那两截又再撕成对半。接着,那带她来的年轻人也撕了一封。
芦花见状简直要疯了,“给我,把长河哥的信给我!”趁着几个人站在那里得意洋洋的时候,芦花蹲下来,将美玲撕掉地上的碎纸一片一片拣起来。
“够了!”暴牙男子说,“你回去好好反省,不得再跟对岸联系。联系也没用,我们会管制的!”
从镇上办公室走出来,芦花没有回家。她头昏昏沉沉的,任凭踉踉跄跄的脚步带着她的身体移行。走了好一阵,她发现自己来到了山上,站在了一间小木屋前。小木屋看着眼熟,伸手摸了摸,手热——她认出了这地方:她在这里住过,长河也在这里住过。这是,这是当年山上那间小木屋啊!三十三年前,那潺潺的溪水声在她耳边细细地,轻柔地荡漾,流过她的脸庞,流遍她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