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早上,大姐谭瑞霞在娘那屋出了来,喊道:“二雪,快着,咱得早去一会儿,还得化妆呢!”
谭瑞雪被动作麻利迅捷的大姐一把拉起来,往外面走去。
“等等大姐,我去个厕所。”谭瑞雪猛然一停,把大姐扽了一个趔趄。
她就是不想去太早,人那么多闹哄哄的,哪有在家呆着舒服。
“磨蹭啥呢,快着呀......”大姐谭瑞霞跑来房后催促她。
“第一个去,也轮不到咱们第一个化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生在那冻着!”谭瑞雪嘀咕了一句。
“哎,怎么了你这是?平是排练你挺积极的么,到了阵仗,怂了?”谭瑞霞想激将二妹。
“你不用给我使激将法,没用,我就是不想早去,咱不迟到不就得了么!”
谭瑞霞了解二妹的倔强,放缓了语气,商量道:“人家不得说咱们摆谱?多等他们一会儿也死不了人,快走吧!”
谭瑞雪往下拉了拉嘴角,被大姐扯着往队部去了。
近了队部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男男女女的笑声,他们来的更早。
谭瑞雪跟在大姐后面,前脚刚迈进门槛,就听里面有人冲她们责难。
“哟,你们姐俩怎么才来呀,让这么一大帮子人就等你们俩,好意思的?”
有人附和道:“地主富农就是地主富农,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你们摆的是哪的谱啊!”
“对呀,得时刻摆正自己的位置啊,不能超纲越线!”
谭瑞雪婉而一笑,看着大姐道:“大姐你可真是神算,就知道她们有热场戏。”
说罢她一把拨开大姐的手,径直走向第一个发声的女人面前,两眼眨巴眨巴,悠悠发声:“请问,我们姐妹俩要你们谁等着了吗?八点开场,现在七点半不到,我们姐妹俩来迟了吗?就算我们迟到了,批评我们的有青年团干部,有戏头孟大叔,你该管的,是你脸上的妆,可不是我们姐妹俩吧?”
谭瑞雪回头瞅了瞅秦淑芬,学着她的样子咯咯一阵笑,道:“哎哟,这一笑可真是舒筋活血呀,舒坦!哎,张玉秀——”谭瑞雪盯着第二个发声的年轻女子,“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你这词用的真不错,可你听没听说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咯咯咯!”
谭瑞雪的步子拧了一圈,本以为她是要走了的,谁料到她只是想转个圈呢,第三个发声的铁匠家的儿媳妇,两眼被迫跟她的两眼对的死死的,那冷幽幽的光芒莫名让铁匠儿媳妇儿心头一揪。
“铁三媳妇儿,麻烦你告诉我,我是个什么位置啊,谁给我上的纲上的线?我站在哪算是合规矩,站在哪算越界?咯咯咯!”
“你——”铁匠儿媳妇儿被怼的哑口无言。
跟众人一同愣神的谭瑞霞先一步清醒过来,忙上前拉住二妹的手,她向众人弯腰鞠躬,还要求谭瑞雪跟着她照作,可是谭瑞雪的腰板挺的直直的,那是打也打不折的硬,挺。
“不好意思啊,对不住了各位,我二妹可能是排练累着了,有点糊涂,你们别跟她一般见识,对不住了......”
谭瑞雪一把拉起大姐,问道:“大姐,不许你道歉,我们什么也没做错!”
“二妹,你别说话了,大姐求求你......”
“咯咯咯!”未语先笑,这硌应人的笑声一定是出自秦淑芬无疑,“哟,大霞二雪来了啊——你们可少说两句吧,还让不让人姐俩进屋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