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这个家的日子,不比你干爹那个家自在,你爹一身病干不了活,一个工分挣不来,我一个妇女,挣的也不多,这家子四张嘴就指着你那两个傻哥哥,你二哥还天天断不了酒,这是个大花项。去年秋天该回来你就没回来,你当娘不知你躲个啥?是不是数着你干爹留给你那点儿钱,还能撑着日子?你说你那么魁梧个体格子,咋就能打忤地里那点活呢?还跟工分有仇?这样的话娘跟你说了八百遍不止,但凡你要往心里听一听,娘也不能恼着你,你说你要是这样下去,好人家的姑娘谁跟你?娘就你这么一个好儿子,还指着你开朵好花结个好果,你倒是让娘看到点光亮呀!”
“地主富农家的姑娘咋?娘倒一点不嫌弃,你别看谭二丫原先傻蔫傻蔫的,挺邪乎的呢,听说这阵子又发回烧,给烧好了,就算她没好都不是个事儿,那孩子小时候精灵着呢,也是十来岁那年发烧,给烧坏了脑子,她这病不是根上得的,传不到下一代身上,何况人家现在,你也看到了,能把烂菜花扮那么带劲儿,她能是个傻姑娘么?”
“你要是真对人家有心意,娘打心眼里支持你,不过,你自个得先有个好门面,你咬咬牙,一年挣它四千个工分,娘托媒给你提这门亲,也有的是底气不是?”
“娘!”龙玉江从灶台前忽的抬起头,火光把他的脸照映的通红,两眼里的光芒更加灼亮。
“啊?”
龙玉江把手掌向娘一伸,正色道:“你别动。”
“我,我没动啊。”龙老太太被儿子弄的怔住了,手里的木锅盖啪嗒扣在锅沿上。
“你别给我动,这个谭瑞雪,我自己来。”
龙老太太叹了口气不再开口说话,开始反思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才把个儿子整的魔魔怔怔。
继《夺印》之后,《小二黑结婚》、《祥林嫂》等剧逐一热烈上演,谭瑞雪突然觉得重生的日子既充实又快乐。
在烂菜花的光环之下,谭家全家人都无形中被村里人抬举起来。人们见到娘和大,总会情不自禁的夸赞他们的二闺女几句,谭二哥,你那二闺女真长哩,角儿扮的咋那样呢!老二嫂子,不得了喽,你生个仙家闺女啊,方圆几百里也没有谁家闺女能演的这么带劲儿,比县评剧团正经演戏的还强着嘞!遇到类似捧场的乡亲,娘和大总要自残式的谦虚一番,嗨,那能顶饭吃还是顶汤踢,我那个丫头就是没心没肺,脸着厚皮给大伙逗个乐,能耐就到了头了!
也有少数特别不会说话的人,追在娘和大的屁股后面给你添堵,哎哟,可得管管你们家二丫头,你说你们家啥成份啊,出那个风头好吗?更有甚者,直接抱上了秦家的大腿,你家老二太没眼力见儿,扮的再好,不也就是个啷当配?压过人家秦家姑娘,太不合适了!
遇上这种人大和娘一点都不生气,理直气壮的回敬他们:我家二丫头演的就是好,跟县评剧团正经角儿比,都拉不开一分差距,你说可气不?演角儿演的好,它就是不犯法,天王老子来了,除了跟着喝彩叫好,他也没得办法!
被气走的往往是那些个挑事儿的人。
最得意的还是谭家的几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