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林幼知道消息后,是第二天了,碍于要上课,就中午来的。
来的时候,林佑安一直守着,李浙反而坐到了门外。
而里面还多了一个人,是坐在轮椅上的安宁。
那次车祸,安宁的腿被车伤了腿,加上自己的病情加重了,完全不能站立,整个人显得十分的虚弱。
胥林幼现在门外,没有进去,而是和李浙坐在了一起。
“林佑安。”安宁苍白的嘴微微的张开,声音虚弱的不成样子,说一句就咳嗽一下。
林佑安微微的动了动,他侧头看着安宁。安宁瘦了许多,少了以前的高傲,显得病态了很多。
“嗯。”
他轻轻的应了一声。
“对不起。”安宁说完后,靠近了病床:“我……”
想了许久,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最后只说了一句:“她是楸桔。”
“我知道。”林佑安神情淡淡的,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孩子,微冷的心还是硬不起来。
“不必道歉了,我知道你的初衷。”林佑安反而平静了许多,他想了一夜,最后也想通了。
安宁童年的事,他听过一点儿,他大概明白她的心情。
他们有些时候真的挺像的。
家人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执意找楸桔,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把楸生送出去,而不是放在身边亲自教养。
不是偏心,只是因为楸生放在茜茜身边真的危险,安宁是茜茜的心魔,虽说虎毒不食子,但是他真的放心不下,万一无意伤害了楸生呢?
清醒后就又是一件可以逼死人的心病。现在的楸生除了不爱说话,别的都很好,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所以他突然明白了安宁的心。她也许不想楸桔重蹈她的覆辙吧。
安宁抿了抿唇,苦笑:“是我太愚蠢了,反而害了安生,如今安生的生活除了衣食无忧,其他的都出了问题,总归是我错了。”
“林佑安,我时间不多了。我走了以后,你就可以好好陪着安生。”安宁看了看窗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安生好像除了不认林佑安,也不认她。
这么多年来都觉得自己做的最对的事就是抱走了女儿,如今她恍然发现,一切和她想的都不一样。
胥林幼扯了扯李浙的衣袖,小声地问:“阿姨,安生她到底怎么了啊。”
发呆的李浙晃了晃神,才回过来,她低头看了看胥林幼,细声的说:“摔了一跤,磕到头了。”
胥林幼正想继续问,病房里就传来林佑安的呼喊声:“安宁!”
是惊叫。李浙顿时心神不宁,瞪大了眼睛,慌张的站起身推门闯了进去。
轮椅上的安宁不停的咳嗽,手上的纸上全是血,而安宁整个人的状态十分的不好,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了更多,发白的唇被血色滋润了,显得十分的刺眼。
李浙的眼泪一瞬间就崩了,她几乎是扑向安宁的,声音嘶哑而急促的响起:“安宁,你怎么了,护士,护士快来啊。”
林佑安飞快的跑出了病房。
胥林幼的心也提了起来,她走到了安生的一旁,她有些害怕。
“李浙……”安宁皱着眉头,又咳嗽了起来。
“别说了,别说了,林佑安去找人了,我在呢,我在呢。”李浙抓着安宁的手,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些年……你辛苦了……”安宁反而笑了起来,死了也好,就不那么痛苦了,安生没了她还有林佑安还有李浙,她也没那么重要的
“安生也长大了……这要多亏你呢……我对不起你……耽搁了你这么多年……”
“怎么会,没有的,这些都是我愿意的,你别说了,别说话了好不好。”李浙看着越来越虚弱的安宁,她知道她的安宁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哭出了声。
“别哭啦,我走啦,安生还需要你呢,我真的该走了……”在断断续续的言语中,安宁的眼睛满满里的不舍,也慢慢的闭上了。
李浙整个人都在颤抖,她有些不知所措,一时哭喊了起来:“安宁,别走,阿宁,阿宁!”
“啊,别走……”
“干妈,别走。”床上的女孩整个人突然痛苦的哭了起来,整个人都在抽泣。
胥林幼更害怕,她连忙抓住了安生的手,蹲在了床前,哭了起来:“安生,你快醒醒啊,安宁阿姨要走了,你别睡了,快醒醒吧,呜呜。”胥林幼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真的十分的害怕。
“干妈,唔……干妈……别走,等等我……”安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黑暗中,梦里她看着轮椅上的干妈在和她告别,说要永远都不回来了,她看着越来越远的光影,整个人都感到害怕,想要追上去,可是黑暗中像是有无数双手抓住了她,撕扯的她生疼。
梦又转变到了刚见干妈的时候,是五岁的时候,那时候她觉得这个阿姨好美;又到了八岁的时候,她参加了奥数班,在比赛中得了第一,站在讲台上领奖杯的时候,干妈和妈妈就坐在下面,笑容可掬的看着她;画面又转到了十一岁的时候,她和同班同学被那个变态带进了那座房子,她被救出来时干妈失态的抱住了她。
挣扎着挣扎着,最后她平静了下去。
梦里,干妈又回来了。
“安生。”
“安生。”
“安生,干妈走了哦。”
在那张熟悉的脸上看到了久久未见的笑容,她哭了,她还是追不上干妈,干妈还是不要她了。
病床上的安生不再哭闹,而是安静了下来,最后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