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克莱德的话没错,但是这不仅适用于无能商人邦德的小心思,其实还适用于他的父亲兰顿省高官阁下所做的一切。邦德想要借助奥德加隆的力量,而高官阁下想要与奥德加隆交易,可是最终他们都不清楚奥德加隆的真实想法和态度,只能保守的计算好他们能做到的每一步。
高官阁下在奥德加隆到达莱纳斯湾的前一天来到亨莱古堡,当天下午收到消息,还是他安置在莱纳斯港口等待接应奥德加隆商船的线人发现了邦德,他当时只能大概推断出邦德的意图,做出最基本的应对,根本来不及大规模调动军队,那是他还以为奥德加隆的人绝对不会听信邦德的鬼话。
而在胜利日接待奥德加隆商船后,他发现这群外乡人不但听从了邦德的建议,而且压根没有了交易的打算,他们的意图十分明显,既然已经从邦德手中获得了得到巫杯碎片的办法,就立刻决定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它。
高官阁下当即立断,让自己旗下的独立骑士潜入地窖,将最后那条路炸断,然后立刻联系守护骑士团副团长,让他赶来制衡奥德加隆的顶尖战力,再借助亨莱的手,将之前驻扎在卡奥市的大部分护卫骑士调了过来,这就是高官阁下能做到的最好的应对了,他实在没到这群奥德加隆人竟然连一点商量的意思都没有,摆明了就想通过抢夺来争取想要的东西,就跟一群没有文化的土匪一般。
但,他还不敢轻易阻拦这群土匪,也不敢激怒他们,战力实在太过悬殊了,当脖子上的脑袋被放到交易的天平上时,恐怕任何人都得先将名誉、利益放到一边了。
不过,我们的高官阁下似乎并没有放弃,也可以说,他从来都没有放弃。他只是一边把头慢慢拿下交易天平,一边在天平上摆上替换额头的筹码,也是足以在这场交易中维持平衡的筹码。
在守护骑士团通讯员的带领下,小巨人和女骑士骑着复制马来到奥德加隆大门口。恰好在此时,天空中忽地传来一道轰隆的巨响,就像是巨龙的怒吼。
“隆···”
太阳升起之后,早晨的雾气早已消散,天空一碧如洗,仅有几朵白云,只是随着巨响的接近,天色突然暗了下来,紧接着,只见一只恢弘巨物从天边呼啸而来,逐渐展露出它的轮廓。
巨物的身体为椭圆形,全身被鎏金铠甲覆盖,有一双遮天蔽日的合金双翼,双翼之下分别有剑长十二个方形空缺,尾部有两只巨大的螺旋桨喷射器,不时有深蓝色的火焰从中喷涌而出。
双翼每隔一分扇动一次,飓风随翼而起落,席卷整个卡奥市,一时间竖旗,彩带,风车,纸灯,气球···像是为了迎接天空巨物,纷纷打旋起舞。
卡奥市所有人,不管是在大街上发呆的也好,还是躺在床上睡觉的也好,但凡耳朵能分辨响动,眼睛能够看清事物的,全都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和方式,张着大嘴望向了天空,他们生于海湾,平日里见不到那东西,可对于那个东西,他们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因为这是煌帝国的特有交通工具,也是兰顿省最先研发出的来的,这是能够在天上飞的船——飞舟,它是属于兰顿省专有的荣誉。
瞧着那飞速接近的巨物,听着那越发刺耳的轰鸣,亨莱古堡铁门前,骑着那只不堪重负几近崩溃的复制马,小巨人深深叹了口气,“这是战争飞舟··难道真的要两国开战了吗?”
抱有这样想法的远远不止他一人。
不管是顶着黑眼圈苦苦寻找伊莲未果的约瑟夫,还是沉浸在修行中突然醒来的伊莉娜,亦或已经达到奥德加隆巨大号上的艾妮和凯亚,还有那些市政署的官员们和三流报社的记者们,甚至赫尔新街区想起伊莲曾说过的那句话的杂货店老德里···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压抑,那是徘徊在空气中的浓重火药味,一触即发的大战危机感。
茫然的,最不知所措的亨莱,他完全不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将要发生什么。就在刚才,他起了个大早,打理好了将在明天下午拍卖的大部分商品,本想悠哉悠哉的歇息一下喝杯茶,一会再找一找那位大人增加增加好感。这时,天空中忽然渐近的那道巨响,让透过窗子看见巨物的他异常的恐惧,他知道那是飞舟,而且不是普通的飞舟,航运用的飞舟前没有如此闪耀的鎏金铠甲,这是战争飞舟··几天前他还嘲讽邦德浅薄的见识,可他从未想到几天后他竟也长见识了,这东西为什么会径直冲着他的古堡飞来,难道自己那些偷鸡摸狗的行为被发现了?他不由得对将要发生的事产生了强烈的恐惧,紧张又颤抖的抬起手,顺了顺嘴角上低垂的小胡子,对了,琳!他开始里里外外的呼唤着琳,寻找着琳——可那个一向能带给他安全感的侍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不在房里了。
听到隔壁传来的那道呼唤声甚至比天空中飞舟的声响还要急迫,身在浴室的凯撒打了个哈欠,笑着说道:“我就说那个胖子不会害怕的。”
修昂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声音有些担忧:“您已经做好了一战的准备吗?”
“不,”凯撒接了点水打湿了额头有些固执的银发,尽量将它们捋顺,“我甚至还没做好穿上衣的准备。”
望着全身镜前,凯撒赤裸的健壮胸膛上那两道交叉如同树杆形状的疤痕,修昂屏住呼吸,憋了好大的劲,“高官的布置绝对不止这么简单,很可能我们还遗漏了某些关键,王··”
凯撒转过身来,用他那双金色的眼睛盯着修昂,“修,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您请问。”修昂疑惑。
凯撒的声音依旧懒散,“是否他父子二人联合此局,为了杀我奥德加隆?”
修昂突然迟疑,皱起眉头想了好久,缓慢回答:“应该不是。”
“对吧,”凯撒呲着白牙笑了起来,他的脸上虽然满是岁月的洗礼和战争的痕迹,完全是一个中年大叔的模样,可那个笑容竟然一时间让他回溯岁月长河,仿佛青春依旧,“既然不是他父子联合,那性质就没有改变,我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修。”
修昂当然知道,凯撒的目的是什么,其实那不能说是凯撒一人的目的,而是整个奥德加隆所有人的目的。得到巫杯碎片的背后究竟背负着怎样的使命,所有来到莱纳斯湾的奥德加隆人都有绝对的觉悟。
“吃完早餐,咱们就去地窖前,等待我们的英雄归来。”
凯撒回身,再次不厌其烦的抬手沾了点水,捋了把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