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没找到……昨日……师父……安放圣旨的……”向大年断断续续回道,突然想到昨日一直向自己打听此事的米为义,顿时大怒顾不得什么尊卑长幼,在刘正风面前拔剑就要刺去。
“是你,是你偷走了师父的圣旨,是你这狗贼!”
向大年的剑被费彬出剑架住,回手一记大嵩阳掌就印在向大年的胸口,刚回过神来的刘正风连忙一拉将向大年拉回来,只是晚了一步。
嘴角不住的往下淌着血,显然费彬这一掌是下了全力的,一掌之下震碎了向大年的脏腑。那向大年几近断气之时,还在对刘正风断续道:“是……是……米……”
最终咽气在刘正风的怀中。满堂宾客皆惊,这向大年一死这事就决计无法善了,而那向大年死前的话也说明刘正风却是有圣旨在手,只是被那米为义给偷了去,如今看来这左冷禅真是铁心的要这刘正风的性命。
米为义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连忙跪下声泪俱下的向刘正风道:“师父,我没有,我都没见过什么圣旨,不是我偷的,不……。”米为义一抬头,就见刘正风放下向大年的尸体,向他走来,他正要躲,却被旁边左冷禅一把止住了后退的身子,那头颅便硬接了刘正风含怒的一掌。
顿时像个西瓜被拍爆似的,那脑浆鲜血洒满一地,刘正风的身上也沾上不少。
但刘正风却是丝毫不在意,也不顾那左冷禅和杀死自己徒弟的费彬,更是看看也不看那米为义倒下的尸体,对众人一拱手。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隐瞒了,我与那曲洋确实是音律上的知己,刘某将曲兄当作此生最好的朋友,我也深知我二人的江湖身份确实是不应该彼此来往,所以我同那曲兄已然决定退出江湖,从此不再过问这江湖恩怨。岂料……左冷禅你欺人太甚,如今这顿酒恐怕是不能再招待各位了。各位若是还当我刘正风是朋友的,就请离去不必再管我刘正风的生死,若是想除魔卫道的也可以留下,我刘正风绝无二话。”
刘正风顿了顿,又对那些刘府弟子和仆役道:“你们自己散去吧。”这是对那些仆役说的。
“今日我刘正风也许命中注定该绝命于此,这师徒关系也应该在这断了,今日我便是真死在这,你们日后也不得为我报仇,不得以我弟子的名义行走江湖,若是日后欲投它派也不必顾忌刘某。”这是对那些刘府弟子说的。
说道最后,刘正风将目光投向众人,那些前来的宾客中的大多数在夏老拳师的带领下对刘正风一抱拳便从那正门出了去,把守正门的嵩山弟子也未曾阻拦。
接下来是定逸师太走到刘正风面前,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是一摇头也带着恒山弟子走向刘府大门。
岳不群倒是来到刘正风的面前,“刘师弟,魔教作恶多端,残害江湖上的正人君子、无辜百姓不知多少,你怎能如此不知事理,还是……”
“岳兄,莫说了,我常年坐镇这衡山城中,魔教如何凶残刘某不知,但这嵩山派的左掌门心思多狠,刘某却是领教了。”
“刘师弟你!左师兄也是一番好心……”
“岳兄久在江湖,如何能知,今日我刘正风遗失了那圣旨已然是死罪难逃,若是有人再说我刘正风假传圣旨,只怕今日就是左掌门肯走,明日午时我刘府上下也难逃那一刀!”
岳不群愣住了,还未离开的定逸师太也愣住了,那玉钟子却是反应快的一把拉起还在那胡吃海喝的严小七,也不同刘正风再打招呼,带着泰山派的众位弟子就向刘府外走去。
等岳不群理清原委后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对刘正风一拱手便急匆匆的带着那华山派的众弟子追着玉钟子而去。紧随其后的定逸师太狠狠的看了眼左冷禅也跟在华山派的后面。那些前来帮忙的衡山弟子中为首的弟子对刘正风一拜,也跟上了恒山派的脚步。
不过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还没有汇聚成流,打头的泰山派就被嵩山派弟子给拦了下来。
“各位师兄师叔,还是留下来看看这五岳剑派的叛徒的下场再走也不迟。”前门守着的托塔手丁勉拦下了玉钟子。
“刘师弟……”
左冷禅没能将话说完,将剑一扬便挡住了刘正风攻来的回风落雁剑中最常用的一式清风拂面。这一剑出剑迅速,直取人首级,剑光宛若山上的清风吹过敌人的脸庞时,这剑也就划过了敌人的脖子带走敌人的性命,实在是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剑中效率最高的一路。
左冷禅一拦,左上手运起寒冰真气使皮肤隐隐成青白色,一掌拍出。
刘正风深知自己与左冷禅在内功上的差距之大,若是硬接这掌恐怖自己这条命就得交代在这。身子向那大堂正上方一转,带动那被拦下的剑锋一划,迎向那拍来的寒冰神掌。
左冷禅向前的掌势一改,向下一拍,避过了那锐利的剑锋,将寒冰神掌掌力全部倾泻到刘正风的剑身上。剑身承受这一掌,不得不向下弯曲,但刘正风的佩剑却是不凡,刘正风抽剑回到身前,那剑身虽然不住的颤抖却没有丝毫受损。
左冷禅也不抢攻,转身面向那刘正风,显然没有将刘正风放在眼里,仿佛就在说,“你且再攻试试看呀!”
左冷禅身后原本还在时刻戒备着的费彬也将剑抱在怀中,看戏般看着刘正风不自量力地挑战掌门师兄。
而岳不群和定逸师太还有玉钟子也在那大门前回头看着这突然开始且结果显而易见的交手。
刘正风稳住颤抖的剑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剑法大变,不同刚才回风落雁剑的简洁凌厉,此刻剑法千变万化,虚虚实实,声东击西,剑影布满左冷禅左右。
正是衡山派的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剑,刘正风在这门武功上的功夫远不如那回风落雁剑,此刻却用此剑将眉头一挑的左冷禅逼得左摇右摆。
岳不群的眉头紧皱,这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剑不过是衡山派中一门带着几分花架子意味的剑法,便是衡山派的高手对敌一般也不会用这一门剑法。此刻不但刘正风扬短避长,那左冷禅也好像演戏般的配合起来。
“难道?”
“小……”就在岳不群等人和那些五岳剑派弟子仔细盯着左冷禅和刘正风时,他们身后的丁勉突然出声提醒,不过只说了一个字便没了后文。
众人回头准备看看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左冷禅的嘴角牵出一丝微笑,一个侧身躲过刘正风的夹杂在无数虚招中的剑锋,手中剑锋一转,挑飞刘正风手中的剑。剑锋一回,对身后袭来的破风声一挡。
“叮”极其微小的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啊……”
众人原本准备回头的目光又被吸引回来。
左冷禅听到那声惨叫后立刻放弃对刘正风补剑的机会,目光看向面朝大门的费彬。
费彬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心口,那里一道剑伤贯通了前胸后背,鲜血不断涌出,可惜他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身子失去支撑的力道,向前方扑倒滚落台阶。
左冷禅没有看到来人,但他却看见了来人的剑,因为对方的剑根本不给他看清来人的机会,很快,很熟悉。就在左冷禅回忆这让人有些熟悉的剑招时,来人已经攻了左冷禅三十一剑,左冷禅一依仗远胜对方的内力连接了这三十一剑,竟然寻不到一点空隙来反击。但久守之下,来人在左冷禅身上,脸上,脖子上,手臂上留下了十二道浅浅的伤口。
“辟邪剑法!”左冷禅在来人第三十二剑出现重复剑招的时候,一掌拍在那剑上,深厚的内力喷涌而出将来人逼退,才得了空隙发出这么一声怒吼。
“辟邪剑法?”那些年轻弟子无不交偷接耳,但年长的上一辈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年长的岳不群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年轻的林平之更是惊骇欲绝。
这么一个姑娘不过和自己一般大小的,但用与自己家传剑法十分相似的剑法却能与名震江湖的左冷禅对拼三十二招,更能在左冷禅身上留下不少伤口,早已经让林平之疑惑不已,如今听到左冷禅的怒吼更是大惊失色。
左冷禅身后传来一声响动知道是刘正风准备逃走,却无法回头,因为眼前刘菁的剑锋再次来袭。虽然刘菁的内力比不过左冷禅,但辟邪剑法的奇疾诡异不却是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剑的幻影所能比的,左冷禅一眼就能洞穿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剑的虚实,却拿刘菁招招指向要害的辟邪剑法没有办法,只能全力躲闪刘菁的剑锋并寻找机会反击。
就在刘菁又攻了二十七剑而没有取得半点成效时,刘菁身子向左一跳再跳,避开了身后岳不群袭来的手掌。
“岳伯伯不愧是君子剑,这背后偷袭的本事真是熟练啊!”刘菁向岳不群微微一笑,不过那笑容中是钦佩还是讽刺,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岳不群也不恼,反而面带微笑的挡在左冷禅的前面向刘菁鞠了一躬,“岳某一时心急却是乱了分寸,这里向姑娘道歉了。”说完又是一个鞠躬。
一连两个鞠躬还是对一个小辈的,而且岳不群又用自己的背挡住左冷禅的进攻方向,让众人方才因为刘菁的话和岳不群的偷袭而生出的鄙夷尽数消失。
“岳某只是见姑娘的剑法像极了我那小徒弟平之的家传剑法,方才出手也是想向姑娘确认一下,姑娘用的可是‘辟邪剑法’?平之你过来……”
岳不群用带鞘的剑拦下身后突然窜出的左冷禅,却迎来左冷禅十分力道的一掌,岳不群一个转身躲过,再次用剑拦下了左冷禅,“左师兄,这事事关我那徒弟的家传绝学和父母安危,还请左师兄少待!”
“少待你……”左冷禅正要爆粗口的时候,看了看岳不群还是咽了回去。
岳不群转身,方才还在的刘菁已经不见了踪迹。被岳不群唤来的林平之连忙道:“师父,那女子从这边窗户逃走了。”说着一指那西边的窗户。
岳不群闻言连忙追了出去,不过过了十几个呼吸再度出现在这大堂,对林平之摇摇头,显然是没有了刘菁的踪迹。
“丁师弟”左冷禅见自己的目标刘正风和那会《辟邪剑法》的刘菁都走了,而且刘正风走时居然还带走了向大年的尸体。左冷禅便朝那大门前站着一动不动的丁勉吼了一声。
却不见丁勉有任何动作,丁勉身边一嵩山派弟子听见掌门呼唤,连忙想要提醒一下的一推丁勉,就见丁勉晃了两晃直接倒下了。那四周的弟子无论是哪个门派的都统统退后了几步,在丁勉身边空出一大块空地。
见到自己又一个师弟倒下,左冷禅几个起落飞身到丁勉身边,一探丁勉的鼻息又探了探丁勉的脉搏。左冷禅脸色剧变正想发怒,却又想到前去擒拿刘府家眷却一直未见踪迹的陆柏,舍弃了丁勉的尸体急匆匆地向刘府后院冲去。那些嵩山派弟子连忙跟上左冷禅。
其它四派弟子见此情形,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将目光投向各自的领头人物,那衡山领头的弟子只能将目光投向玉钟子和定逸师太。
玉钟子和定逸师太在众人的注视下检查了一番丁勉的尸体,却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丁勉面色如常,既不像是中毒,也不像重伤。
岳不群带着林平之回到华山队伍里,安抚了华山弟子之后,才过来询问玉钟子,“师叔,这?”
“不知道,江湖上能在一瞬间致人死亡的不少,但其中大部分都是涂毒的暗器和专门震碎心脉的气劲。这其中就数魔教的黑血神针和青城派的催心掌最为出名。不过,我和定逸检查过,心口和背部既没有针眼也没有掌印。”
定逸师太在一旁点头为玉钟子作证。
“那这可怎么办,这丁勉就是在我们身边死得不明不白的,恐怕左师兄不肯作罢!”
玉钟子和定逸师太俱是点点头,显然他们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否则之前他们就直接领着自己的弟子离开了。
“这样,我们一同前去和这左冷禅见见,把这事解释清楚了,到时候他自去寻他的凶手,我们自回我们的山门。”玉钟子提议。
岳不群和定逸师太很快就同意了这一提议。三人嘱咐好自己的弟子门人在这守着别让人碰那丁勉的尸体,便结伴向左冷禅和嵩山派弟子前去的刘府后院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