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美这种东西更多的倾向于思想，成型了就很难纠正过来。
待在月树空间里，方白表情有些复杂。
公犬的性成熟速度要比母犬慢，第一次发情时间大概比母犬晚两到三个月。
而在发情期间，成功的概率大约为60%～65%左右。
他不知道他的身体能不能坚持住，忍住诱惑，但是既不想丢脸，又不像扭曲掉自己的人类审美。
他也只能将自己的意识潜藏。
出了月树空间，子爵家的晚宴已经开始了。
烛光摇曳，人影重重，方白兴致不高的趴在小蒲团上，守着框住圆月的石头窗，形单影只，没有人能看到，大厅里的喧闹与他无关。
配上了…
没配上…
配上了…
没配上…
装着人类灵魂的狗躯体，满腹的惆怅谁能懂？
老子！不当人了！
…
无论地球封建社会，还是这个世界。
宴会，毫无疑问都是相当注重礼仪的场合。
体现礼仪的重要形式就在与阶级、辈分、官级、声望、功劳等等的排序。
主要体现在座位的顺序、座位的舒适度、餐具的多寡、食物的质量、食物的数量等。
方白的餐具就一个铁制的碟、一个盆、五只碗。
对比桌子上的刀子、叉子、银碗、烛台、钩子、勺子、小锤子他的工具少得可怜。
不过他确实坐在希嘉的旁边，而希嘉离子爵最近。
乔斯顿子爵，毫无疑问地位于餐桌最前方的位置。
他的左右两侧，分别端坐着二儿子、希嘉以及三儿子。
接下来便是他的领地总管，一个叫乔的卫兵后勤头领，以及他领地的两位即将获得骑士头衔的卫兵队长。
再接下来，轮到了领地内的农事官、税务官、警役官这三个核心领域的负责人。
然后便是城堡里的侍从官、城堡教官、女仆长、管家、匠官等。
再往后面，靠近末尾的位置，那乃、红奴、侍从长等挤在一块。
至于其他的侍从、女仆、警役这样低级人员，根本没有他们的位置。
只能站在餐桌旁边侍立，充当背景。
他们还不是本次就餐中的最低等级人员。
餐厅边缘，距离长桌最远的地方，几个下等人贴墙跪成一排。
他们面前摆放着本次就餐的全部食物，他们是负责简单的分割食物、挥赶苍蝇、递出食物的人。
“希嘉小姐真是勇敢，杀了好多个盗贼！”
“那当然，她可是乔斯顿老爷的女儿，长大以后一定可以成为一位勇敢的淑女，”
“淑女？我看成为教会圣女也可以，她的品质足以点亮黑夜。”
“如果是我看见强盗腿都吓软了。”
“……”
从众人热情洋溢的讨论，以及极其谄媚的神情中可以看出，溜须拍马无论是在那个世界都是极其盛行的。
和众人交谈正热切的时候。
光线越来越暗了。
还算拥挤、温馨的餐桌四周，悬挂着十几只壁灯。
几名侍从走过来，将蜂蜡放进子爵位置前的几只烛台中，挑起绳子点燃，让整个餐厅再次变得光亮起来。
尤其是子爵，子爵子嗣，领地总管，后勤头领的位置照得清清楚楚；方白的位置，也还处在灯光比较明亮的状态，可以让其他人看清火红皮毛下的表情，一张毛茸茸的狗脸出现在这满座衣冠人的宴会上有些滑稽。
但没有人质疑。
更远一点的地方，就只能看到挤在一起晃动的影子。
站在食物旁边的侍从掀开了锅。
等候多时的女仆侍从，端着碟子，银盘，木盆，竹篮……次依次经过食物面前，任由侍从将食物放到自己手种的餐具，然后鱼贯的经过长桌。
在不碰到任何人的情况下，将食物放到桌子上。
“可以吗？我的女儿，这是你独立的第一步，成为一个名媛吧，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看看走进餐厅的女仆、侍从数量，再看看她们手中的容器上的食物，子爵微笑道——他在宣扬自己一家之主地位，以及对女儿的疼爱。
整个城堡决定举行什么样的宴会，是他独有的特权。
“这样的食物规格，连伯爵哦比不上。”
他没有吹牛，爵位不代表一切，封地以及封地带来的财富才是家族的一切，没有封地的伯爵，吃的确实没有这里丰盛。
总管观察着子爵的表情，对走进餐厅的侍从长赞许地点了点头。
“您的意志，您的仁爱让我们丰衣足食。”
侍从官稍稍弯腰，向子爵鞠躬，然后又伸手向希嘉虚引，低着头：“希望我们所有人的瑰宝，希嘉小姐喜欢，我是乔斯顿家忠实、可靠的仆人，马顿。”
“好！”子爵大人轻轻拍掌，
“感谢我主，唱！”
于是大家就都唱起来了。
“感谢我主，原谅我们的过犯。”
“求主怜悯。”
“求主怜悯。”
“求主怜悯。”
“神圣之父，请祝福。”
“降福食品及饮水。”
“请降福你羔羊们的食物及饮料。”
“因为你是神圣的;恒常如是，从今日到永远，世世无尽。”
……
灯火摇曳，温和、软黄的烛光下，悠扬的感恩歌曲飘荡，晃晃悠悠，似幸福的醉了，空气种弥漫着一股令方白起鸡皮疙瘩的气息——圣洁！
晚餐一直到圣歌完毕，所有人才感恩戴德的吃着自己分到的食物。
方白的那份并不少，两只鸡，加半盆羊奶，以及一些水果、豆干泥，最难能可贵的应该是希嘉把自己分到的一只大鹅腿拨到了方白的面前，让子爵大人看着笑容不止。
他从自己面前的食物，拿出小刀切下了一大块的脂肪，亲自起身拨到方白的碗里，他宠溺的看着女儿：“它现在姓乔斯顿了，你们都认识一下，这是我女儿的狗，救过她的命。它在城堡里永远有席位。”
吃吧……
方白叹息一声，大口大口的吃着盘里的食物。
如果不是一条狗，他大概也会许下什么乱七八糟的誓言吧？
这是最真挚的感情，或许不是对他，但是却也没有利益的纠葛——希嘉让他感动过，她的父亲也是。
可惜，他是一条狗，一条要改革的狗。
这个时代，瘦肉并没有多大的市场，方白更愿意吃熟的肉，但他的基因却更喜欢吃生的肉，尤其是带血的，以及各种富含营养的内脏。
一条狗的待遇在今天显得格外的高。
主菜上来了，一只半生不熟的烤鹿。
他居然分到一条血淋淋的前腿，还有希嘉拨到他餐具上的胸脯肉。
一顿饭所有人都吃得很开心，哪怕是晚宴结束后几个低级仆从为鹿骨架挣得头破血流也显得无关紧要了。
今天没有人监督，但是希嘉还是很自觉的拿出书本，开启了晚祷告。
而在守卫重重的城堡，方白也不太可能乱逛，只能百无聊赖的趴在毯子上，看着女仆红奴忙前忙后的为希嘉准备床铺。
红奴自从经历过梦境的洗礼后，整个人都变得憔悴了起来，眼眶深陷，头发枯黄——但瘦弱的身躯却挺拔了许多。
方白可以看出她的烦躁，尤其是在为希嘉服务的时候，动作莫名其妙的就会变得笨手笨脚，这挨了不少的骂。
但是方白知道原因——这个女仆不再像之前的浑浑噩噩，她开始学会了思考。
她的梦境很不稳定，虽然方白最近没有窥视，但也能从她身上感受到对自己的一种恐惧、期待、后悔、好奇等情绪混杂在一起的心情。
她想要接触自己，但是却又畏惧靠近自己。
——
自从那个奇怪的梦境，红奴以及很久没有在半夜的时候偷吃东西了，这让她瘦了不少，变得更加“丑陋”了。
她什么时候才能像那乃那样的粗壮、漂亮……
父亲母亲大概也在为自己的丑女儿的婚事发愁吧——之前她也希望自己能够嫁给一个好人家。
最好是家里有一头耕牛的、或者有一只会下蛋的鸡的、如果是手艺人，或者是木匠、锁匠、皮革匠这样的人家那简直就是天堂。
可惜之前神灵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女孩的小小梦想，可能是她又瘦又丑的原因，让神灵很不喜欢。
但现在她反而不着急了，因为她见过天堂。
不，那是比天堂更美的神国，那是梦，但如果可以，她愿意永远到底留在梦里。
将希嘉小姐的枕头套、床单铺好，红奴偷偷的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那只狗，她不知道究竟自己是出现错觉了，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之前的一切简直是太梦幻了，梦幻到她难以置信。
“或许可以找机会和它说一下话？”
突然其来的想法让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狗怎么可能会说话？
那只是梦！一切都只是梦！她警告自己。
“给我的狗打杯水！”突如其来的说话声把敏感的红奴吓了一跳。
“好……好的！”但还是本能的回应了。
“又在偷懒！赶快！”
希嘉心情不错，哪怕是呵斥女仆也是带着笑容。
但她还是不敢违背，只能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到水井处把水桶扔了下去，卷起裙摆、衣摆，费力的将水捅提上来。
夜里的城堡静悄悄的，月光闯过这个阴暗的地方，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光洒在女仆身上，弱小的身躯看起来是多么的可怜。
“牧师的故事啊~”
女仆叹息一声，有些后悔了。
或许自己当时答应了那条狗，自己的生活就会变得不一样呢？
每顿能多加一块肉骨头也是很好事情，多吃点变得更加肥硕、粗壮，她那“狠心”的父母或许也不再担心她的婚事了。
她没有发现，一只眼睛就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
院子里传来犬吠声，让女仆的动作变快了许多。
她的哥哥就是被老爷放狗咬死的。
子爵大人有些不放心，让侍从官再次牵来那五只母猎犬，但是来到希嘉的房间后火却不见了。
“他是火狼，或许需要多几次的配种才能成功？”侍从官牵着狗，满脸的笑容。
“这些都是城堡里最强壮、漂亮的狗，他应该喜欢。”
“可是火好像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知道的，那些动物都喜欢夜行。”希嘉左看右看，也没有发现大狗的踪迹。
“留下后代也好，火毕竟是狼，或许会觉醒野性呢？”
“不可能！火不可能背叛我！”希嘉有些不乐意，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侍从官。
小孩子总不喜欢大人随意的评判自己的玩伴，是的，在她看来火就是自己的朋友。
“抱歉抱歉，火是个好孩子！可是有这些漂亮猎犬，留下可爱、强壮的后代，它一定会更开心的。”
这是门外传来脚步声，让两个人都看了过去。
月光下，一个女仆端着水，后面跟着一条大狗。
“火！好孩子！过来！”
希嘉顿时忘记了生气的事情，笑眯眯的招呼着自己的狗，亲昵的抚摸着它的头。
而侍从官手里的五只猎犬也变得躁动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