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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毕业

又一次期末考试来临,又一个暑假将至,对于稻子和沫沫来说,似乎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却又大不相同,因为这将是他们小学阶段的最后一次考试,最后一个假期。

期末考试的当天,沫沫妈妈一大早就起床准备了满分早餐,两个孩子看了都兴奋不已,尤其是稻子看到雕成花的西红柿,都不忍心吃了。倒是男孩子不管不顾,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不说,还准备抢稻子的“分数”来吃,好在稻子手疾眼快,给牢牢的按在了盘子里,没让沫沫得逞。

看着两个孩子嘻嘻哈哈,你争我抢的样子,张媛媛感慨万分。两个孩子眨眼就毕业了,印象里还全是他俩闯祸捣乱的样子呢,可现在一看,并肩坐着的两个小家伙,居然一个成了仪表堂堂的大小伙子,另一个亭亭玉立也俨然成了大姑娘了。

而两个人在一起斗嘴的画面,让人看着就特别开心。不由得心里也大大的赞扬了自己一番,多亏自己及时做了决定,不然以后上哪还能看到两个孩子这么开心的样子啊,那不是太无趣了。

吃过满分早餐,稻子和沫沫就赶快出发去学校了。

临走时,稻子还冲着沫沫妈妈撒娇道:“张老师,监考时可千万别看我卷子,不然我会紧张”。原来今天正好是沫沫妈妈负责监考稻子的考场,稻子有个毛病,只要有老师看她的试卷有些表情,她就总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所以她特别不喜欢让老师看自己的试卷。以前每次老师路过,他都捂着,但沫沫妈妈看,她总不能捂着阿,所以就开始撒娇,不让张老师看。

说到撒娇,虽然小姑娘都有这个喜好,但稻子可不是轻易和人撒娇的,除非是能让她彻底敞开心扉展现柔弱的人,亦或是让她觉得特别可以依靠的人,她才会如此。之所以张媛媛能让小姑娘这么依赖,主要还是自从姥姥去世之后,她就肩负起了照顾稻子的责任,在那段非常煎熬的日子,张媛媛给了稻子母亲般的陪伴和安慰,也许只是简单的一顿饭,也许只是偶尔的一个拥抱,但让稻子却觉得温暖无比。以前看到张老师就觉得严肃,想着绕道走,现在却不自觉的把她当成了妈妈一样,倒是能撒娇了。

张老师看稻子这样,当然不忍心再逗她,只好说:不看不看,这样稻子才放心的离开了。

因为是最后一次期末考试,大家都既兴奋又不舍,毕竟考完试之后,很多同学就要各奔东西了。有一半的同学会直接上小镇的中学,但另一半就不同了,即便都是去滨城上初中,学校也不一定是一个,所以离别的伤感也在浓浓的扩散着。

原本稻子是所有同学中最伤感的,因为姥爷在开学没多久,就告诉他了自己的安排。稻子听说自己要去辛家生活,上滨城中学,虽然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失落。

早在姥姥去世后,姥爷就多少流露出一些这样的意思,尤其是辛爸爸每次来都会和姥爷聊很多,而且小帆小飞似乎也早已知道了,每次打电话都很开心的样子,总说他们很快就会见面,所以她心里或多或少是有心里准备的。

可她难过的是,如果她走了,那就意味着自己和姥爷,和沫沫就要分开了。不过后来知道姥爷也会去滨城的疗养院,而且那边离辛爸爸家也很近,尤其是辛爷爷也会过去,两个人有伴,她倒是觉得这样的安排,对姥爷来说是最好不过的。虽然不想和姥爷分开,但她还太小,没法照顾姥爷,与其让姥爷照顾自己,还不如自己去辛家,让姥爷省心了。

最后,所有的伤心都只是为了沫沫。一想到和这个如同自己双胞胎的伙伴分开,稻子就觉得自己好像被撕开了俩半。似乎从她一出生,不管什么时候,身边都始终有一个人陪着她,她已经习惯了沫沫的存在,虽然他们俩也有几天不见面的时候,但至少都在一个小镇,她只要一抬脚就能去见到他,甚至只要一个电话,沫沫就会马上出现。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分开,但现在一个初中,他们就要远隔千八百里,这让稻子很伤心。

沫沫知道稻子要去滨城,一时也心乱如麻。他心思没有稻子那么多,但他向来把稻子当作自己的主心骨,什么事都是把稻子放在首位,如果稻子不在他身边,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人生仿佛都没有了方向。沫沫妈妈对自己儿子当然是再了解不过了,看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动摇。

沫沫爸爸在城里也已经好几年了,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回家的时间却越来越少,夫妻俩的感情也岌岌可危。这几年沫沫爸爸也总是动员他们一起去城里生活,但张媛媛总是看不上沫沫爸爸的商人做派,非要坚持在小镇教学,沫沫自然也就跟妈妈一直留在小镇生活着。

可现在儿子也马上上初中了,滨城的教学肯定要比小镇好很多,再说再过几年,孩子还要上高中,到时候不去城里就得住宿。而现在稻子也走了,班级一半的孩子,家里条件稍好一些的都走了,自己如果还继续坚持,是不是会耽误了孩子呢,突然间张媛媛也有些动摇了。

感觉到妻子的动摇,程勇这个久经商场的大老板,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一家团圆的好机会呢。于是立刻跑到辛家附近看房子,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意气风发的回小镇,把自己的计划和妻子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重点就是房子离辛家不远,学区很好,关键是沫沫可以继续和稻子一起上学。

一番安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张媛媛再挑剔也不得不说丈夫考虑的还是很周全的,最终也便同意了。沫沫得知后,对爸爸立刻刮目相看,以前他也总觉得爸爸就认钱,充满铜臭味,但现在他觉得爸爸有钱真是太好了,所有的烦恼都一下子解决了。心里也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也要赚很多钱,一场变故,居然让沫沫有了人生的第一个最现实的理想。

得知沫沫也可以去滨城上学了,稻子的心一下子就安了,不由得对程叔叔充满了敬佩。两个孩子都对程勇的态度有了明显的不同,连老婆都对他比原来态度好了一百分,这让这个一直被老婆孩子嫌弃的大老板一时有点招架不住,他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自己都跑偏了,早知道一个稻子这么重要,当时他也认了稻子当干闺女多好,妄自己生意场上那么会看眼色,居然在这事上没看出门道。

人家辛国胜当律师的就是不一样,比自己有先见之明,再一想辛家那两个儿子对稻子也那么好,不由得觉得稻子虽然不幸,却仿佛特别有福气。不自觉地程勇就把稻子当成了自己的幸运副,甚至在新房子还留了个房间给他,让稻子特别震惊,感叹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

而这一举动却对沫沫和张媛媛是个极大的触动,以前他们总觉得程勇被钱带坏了,但现在看来他还是一个非常重情重义的人,于是乎夫妻俩,父子间居然难得的可以心平气和的沟通,一家三口的生活氛围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毕业考试后紧接着就是毕业典礼,而典礼结束后,就意味着真正分别了。小学对于人生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起点,但很多人成年之后,却最怀念小学的生活,小学的伙伴,归根结底,是因为这段时光是高度透明和纯净的,不参杂任何杂质。

稻子和沫沫在班级里也算是比较突出的人物了,尤其是沫沫,被好多女孩称之为“校草”,所以毕业典礼之后,班级的一些女同学就准备组织一个独立的班级聚会。小池老师对于这个提议当然很乐于接受了,这个班级也是她从教以来的第一个班级,有着特殊的感情,于是聚会就定在了暑假的第一天,在小镇一个度假山庄举办。

分别在即,同学们都互说了很多真心话。有些女生会羞涩的和自己心仪的男孩送上祝福,而有些大胆的男孩子会对心仪的小女孩,说上一句:“我喜欢你”;还有些孩子们会把自己平日里的矛盾都拿出来讲,然后要相逢一笑泯恩仇;也有些孩子们会互相鼓励,期待在某个重点高中,某所大学相见。

因为不必和沫沫分开了,稻子对于毕业便没有那么伤感了,相反,甚至有些期待。于是在大家互道祝福的时候,她似乎在听别人的故事,总是默默微笑不语。而沫沫在聚会上显然成了焦点,毕竟也是个“校草”级的人物,表白的女孩自然不少。

聚会间隙,童晓倩就羞涩的对沫沫说:“我最喜欢你打篮球的样子,希望长大以后,能陪你一起打篮球”。大家听了都纷纷起哄,稻子也凑热闹的说道:“你以为他喜欢打篮球啊,那是为了长个。他可是最不喜欢篮球了,你换个别的还有的陪,打篮球可是希望渺茫哦”。说完还不以为意的冲着沫沫哈哈大笑起来。

在稻子看来,沫沫就是能装,别的女生不知道,她可是连他屁股上有几个胎记都记得一清二楚。所以就好意的给对方提醒,但她忘记了,对于萌动的女孩来说,她的话听起来就是赤裸裸的炫耀。

“斯晓稻,你以为你是谁啊,别以为你天天和程宇沫在一起,他就喜欢你,他那是可怜你而已。我不能陪他打篮球,也轮不到你。”童晓倩指着稻子怒气冲冲的说。

稻子顿时懵了,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居然惹出这么一出,尤其是听到对方居然说沫沫可怜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好多人说她可怜,她也能感觉到很多人的可怜和同情,但她从来没想过沫沫对她是不是这样。

沫沫在童晓倩表白的时候,虽然有些难为情,但也没当回事。稻子回应的时候,他也听得一清二楚,只当作是个笑话。可没想到,童晓倩居然冲稻子发起脾气来,还说什么喜欢不喜欢,可怜不可怜的话,这让沫沫坐不住了。

尤其是看稻子一闪而过的迟疑,顿时就怒火冲天,也不管什么女孩不女孩的脸面,冷冷的开口道:“童晓倩,我打不打篮球,都不会和你一起,我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你。稻子不用任何人可怜,因为我会永远陪着她,你懂了?”,说完就拉起稻子,就去找另一拨男孩子玩了,把童晓倩和几个女孩子晾在了一边。

稻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沫沫呢,以前沫沫从来没这么严肃,也从来没这么不给女生面子,但心里却又觉得隐隐的高兴。哪个女孩不希望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呢,更何况是自己从小的玩伴。在她心里,沫沫一直就是自己的私有财产,她之所以愿意给那些女孩传纸条,让那些女孩向沫沫表白,是因为她心里无比坚定沫沫一定不会喜欢她们。

现在事实证明的确如此,稻子觉得很开心,尽管她并不觉得自己和沫沫,是那种女生喜欢男生的感情,但她还是很高兴,沫沫在关键时候,是向着自己的,这就足够了。

看稻子像没什么事的人,还笑咪咪的样子,沫沫却有些不解。这孩子是怎么了,以前人家说她可怜她早就气跑了,现在居然还笑得出来。

“怎么不生气,还笑?”沫沫问

“为什么要生气阿,你不是帮我打击报复了吗?而且还惹得人家小姑娘该哭鼻子了。”稻子略带担忧的回答。

“她们谁哭都和我没关系,就是你不能哭,知道了吗。以后别给我瞎招惹她们,我可不想惹火上身!”说完沫沫狠狠地戳了一下稻子的头,警告她。

沫沫的警告对稻子来说显然是毫无作用的,冲他翻了翻白眼,又作了个鬼脸,惹得沫沫不由得摇头。自己一直是稻子的小跟班,看着她闹,看着她笑,别人都以为他没有主见,但他觉得这样就足够了,至于其它的,没想过,也不想想,一直就这样,就好。

一段小插曲过后,除了童晓倩有些不自在之外,其他几个女生都神态如常。在她们看来,童晓倩就是自找没趣,谁不知道沫沫对稻子有多特别,尤其是吃饭的时候,谁用筷子给他夹个菜,他都嫌弃,却总是吃稻子的剩饭。也正因为这样,大家都不会轻易招惹稻子,只有童晓倩这个傻孩子,仗着自己的一点点喜欢,居然去触沫沫的逆鳞,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小池老师看着孩子们,即欣慰又不舍。尤其是稻子,这个不幸的小姑娘,此刻居然还能灿烂的笑,真是个坚强的孩子。尤其是她身边那个如影相随的男孩,很多老师调侃时都会说他们是天生一对,但她却非常希望他们会如双胞胎一样,就这样,心心相惜的走下去,比爱情少一分,比友情浓一分,比亲情少一分,舒服、自然、愉悦的相处。

稻子看到小池老师在一边看着她,一会儿好像思考着什么,一会儿又会心的笑了,就跑到老师旁边坐了闲聊起来。

“小池老师,谢谢你给我的帮助,我要去滨城上学了,你有时间要来看我哦!”

“会的,稻子,我也很高兴你能去省城读书。你记不记得以前你曾经问过我,你们是不是比城里的孩子差,你们考大学是为了去城里生活,他们会为了什么?现在你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员,你可以亲自去找一下答案。”小池老师想起了稻子曾对她诉说的烦恼和困惑,而今正好有机会,让她自己去体会和体验,相信会有不同的答案。

一瞬间,回想起自己曾经的烦恼,稻子突然对滨城的生活充满了期待,那里尽管充满了未知,却也充满魔力。

2003年暑假的离别,成为稻子人生的新起点,那些痛苦、悲伤、迷茫都成了过往,数不尽的哀伤都将埋葬在麦浪深处,而童年的那些秘密也都随着被砍掉的树洞被深藏。一切都将重新开始,包括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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