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朋友来到大河坝的时候正好刚过午后,远远的就看到好多光屁股的小孩在河边跑来跑去,大一点的男孩子也最多就穿个裤衩,根本就没有穿泳裤的讲究,看到这个景象,小帆皱了皱眉头,说着就要拉着稻子往回走。可稻子哪里能走啊,那潺潺流水的声音只是听着就凉快,还有那些小孩打水仗的嬉笑声,别提多吸引人了,这时候稻子恨不得一头扎进去,哪里会被拽走。于是转身就像泥鳅一样挣脱了,像一头小狮子一样往河边跑去,沫沫看了一跺脚,马上跟着跑了。只剩下小帆,愣愣的被闪在那里,有些后悔带稻子来了,但也不放心把他们自己放在这,只能怏怏的慢吞吞的跟在后边。
虽然稻子看到河水就兴奋不已,但真到了河边,滑不溜丢的鹅卵石还是让稻子变得小心翼翼,尤其是身上还穿着裙子,生怕一下滑进去跌到河里。她自己小心可是河里的小伙伴可由不得他,远远看着这个往日好不霸气的小姑娘,早就生出了戏耍的心思,纷纷往稻子身上溅水,眼看裙子都湿透了,气得稻子牙直痒痒,冲着还在岸边的小帆大喊:“小帆哥哥快来帮忙啊”,于是把裙摆往短裤里一塞,也顾不上脚底发滑,撩起水就直奔领头的小男孩泼去,沫沫这时候也跟了上来,和稻子一起进攻,一大群男孩子们被追的直往水深处游,眼看着水都要没过稻子的短裤了,小帆心理一急,几个大步跨到水里,不由分说地抓着稻子就往岸边上拽,可是稻子哪里服气,红着眼圈气呼呼的说:“他们就仗着自己会游泳欺负我们,谁让你总是不肯教我游泳,害我被他们欺负,你最坏了”。说着,也不顾身下还覆着苔藓的石头,一屁股就坐上去,脸上又是汗水又是河水,头发也湿乎乎的,脸上愤怒的表情像极了一头淋了水的小狮子。
和稻子一直形影不离的沫沫,早已经习惯了稻子发脾气,不紧不慢的和稻子并排坐着,也不说话,他知道,稻子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一会就好了。但小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落魄而气愤的稻子,心理不免有些又心疼又愧疚。想了想,讨好的跟稻子说:“一会我们取一身替换的衣服,然后找个水浅人少的地方,我教你们游泳好不好?”,
“真的吗?”沫沫听了兴奋的一下子就站起来,作势拉起稻子就要回家,可没想到稻子没拉起来,自己闪了个大跟头。
“好稻子,别生气了,要不你在这等着,我帮你去拿衣服好吧”沫沫恳求到。
“我才不稀罕呢?你们走吧,一会我自己回家”,虽然说得是气话,但语气却并不像在水里那样气愤,更奇怪的是,脸上却少有的红了脸。
沫沫当然并未察觉是怎么一回事,默不作声,扮起了乌龟。小帆却有些觉得怪怪的,按理说小姑娘虽然脾气大,但一般情况下,只要自己主动服软基本上不会再发作的,尤其是刚刚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发脾气,更有点怪怪的感觉。
小帆又前后左右的仔细看了看稻子,当目光转过她身上的白裙子时,顿时明了,不由得也脸红了。因为今天是临时起意到河边玩,而且都是大男孩,根本也都没在意稻子的衣服,原来今天姥姥不想让稻子再跑出去了,所以中午回家之后,就被姥姥给换了个白色小纱裙,经过了刚刚的一场水战,裙子上半身紧紧贴在身上,几乎透明了,小姑娘两手紧紧抱在胸前,早没了发怒的样子,倒有点落汤鸡的感觉。
第一次看到这个小姑娘害羞的表情,小帆心理说不出什么滋味。不由分说的把自己身上的T恤脱下来,飞快地给稻子套上,然后把手递到稻子眼前,绅士般的说:“我的小公主,现在可以走了吗?,看着递到眼前细长的手,再看向小帆精瘦的上身,稻子突然扑呲一声笑了,“小帆哥哥真像三毛”。
一听这话,沫沫也大笑起来,看着两个笑灿灿的小脑袋,小帆突然双臂抬起,“哈,我是大力士三毛”,说着还做了个标准地健美动作,惹得稻子更始笑不可支。
原定的河边学游泳最后却没能成行。三个小家伙回家取衣服的时候被姥爷按住了,小帆也被牵连的训斥了一番。因为刚刚传来消息,小镇上游的河坝边,有个小孩子掉进沙坑里,溺水差点死了。这在小镇还是头一遭,一直以来夏天很多孩子们都会去河边玩,再说小镇边的河水最深夜不过半米多,所以姥爷虽然严谨稻子自己去河边,但有小帆陪着倒也放心些。
可今天的突发状况让大人们都高度重视起来,因为小镇边的河床下有很多细沙,所以有些人会驾着马车过来挖沙,但以前都是在很远的上游,没想到今年居然已经挖到家门口了,挖过沙的地方会留下一个个看不见的大沙坑,小孩不留神掉下去,即便会游泳也难出来。
镇上已经大喇叭广播了一遍又一遍,让大人们都看好自己家的孩子,不可以私自到河边。姥爷从辛爷爷家回来的路上听说了这个事,到家之后又看孩子们都不在,就担心起来,原本还想去找呢,结果孩子们自己回来了,于是作了一辈子教育的姥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和三个孩子说教了一番,最后还郑重的跟小帆说一定要看住这两个小疯子,搞得小帆神情严肃,深感责任重大。
光顾着教育孩子了,回头姥爷才发现自己孙女居然套着小帆的衣服,小帆还光着膀子,眼神闪过一丝疑惑,小帆看在眼里,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催着稻子快去换衣服,这时姥爷才反应过来:“这小子的确有心,自家的孙女向来是个假小子,没想到这小子却把稻子当女孩看,知道保护稻子,好,真好!”。
心里这样想着,对小帆投去赞赏的眼光,小帆却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不好意思地腾的又脸红了,倒是旁边的沫沫傻兮兮的以为姥爷冲他笑呢,咧着嘴跟这笑起来。
游泳是不成了,那干啥呢?看着又一脸无聊的稻子,小帆突然想到自己学画画也有好几年了,但一直没给稻子画过,干脆教稻子画画吧,于是就让稻子把画笔和画板拿出来,在院子里摆上了。稻子虽然也没事在家自己画画,但多半都是胡乱画,没画过什么正经东西,沫沫更是在画画上完全是黑洞,连太阳都能画得像大饼一样,用稻子的话说,点上点芝麻就是一张大饼。
听说小帆哥哥要教自己画画,稻子当然兴奋了,端坐在小凳子上,对着画板直比划,一会想画沫沫,一会想画小帆,没个正形。
小帆看她一会眉头紧锁,一会笑逐颜开的样子,心里一片清凉。看着稻子犹豫不决,小帆决定先教她画几个简笔画,就从沫沫、小花这些熟悉的人物开始,简单几笔线条,画个大概型,既简单又比较生动有趣。稻子对此也很赞同,于是一笔一笔跟着学,勾线,描线,时不时地歪着小脑袋看,搞得小帆有时候不注意,一抬头就能碰上稻子的小脑袋,稻子总是摸着头,炸咋呼呼的笑。
这样的稻子,让小帆不自然的取进了画面,当稻子看到画纸上,一个惊诧的摸着头的小姑娘时,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模样好搞笑,随后又原形再现了一下,逗得凑过来的姥爷和沫沫也都哈哈大笑。
院子里朗朗的笑声一直持续到傍晚,沫沫看快到晚饭了,自觉地回家了,因为妈妈已经给他下通牒了,一天恨不得长在稻子家,干脆给稻子姥爷当孙子算了,再不回家吃晚饭以后就不要他了。虽然是吓唬人的,但沫沫也知道,妈妈是一个人在家太寂寞了,至少晚饭他还是回去陪妈妈吃的好。
至于小帆,姥爷说一会辛爷爷也会来吃晚饭,他就顺理成章的也留下了。晚饭姥爷做了新鲜的鲢鱼汤,美极了,玩累了一天的稻子喝的小肚溜圆,临了还打了个饱嗝才下桌。相对于稻子的不拘小节,小帆斯文多了,看得姥爷直摇头。心想,这个稻子真是没治了,完全没有姑娘的样子。不过再一想,也好在稻子像假小子,不然没有爸爸妈妈的小姑娘,心思敏感,又咋能整天笑嘻嘻的呢?算了,就这样吧,只要高兴就好。
姥爷心里琢磨着自家的孙女,小帆也在想着稻子,看她吃晚饭大大咧咧的样子,再回想起在河边扭扭捏捏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对稻子来说,好像有那么点特别。
吃饱喝足,谈古论今,两个老人在小院子里又下起了象棋。疯了一天的稻子,这时候也有些累了,小帆看了就告诉稻子快去睡觉吧,自己想看会电视。稻子毫不客气地倒在床上就睡,等两个老头下完棋,辛爷爷喊大孙子回家的时候,稻子早已经不知道梦在何方了。
临走时,小帆轻轻的戳了戳稻子的小胖脸蛋,小声地自言自语:“小丫头,还知道自己是个女孩,以后可不能随便乱亲男孩了”,说完就溜出去了。他没看到的是,刚刚还熟睡着的稻子,突然起身扮了个鬼脸,轻哼了一句:“那可没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