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响声划破夜空,凌雨先是一懵。后拿起手机看号码,武小道、武小道,连连叫不接,手机撕心裂肺响。屏幕像划过夜空闪电般晃着眼睛。什么事深更半夜打来?转念想,武小道不是半夜找人倾诉拿主意人。她的决绝取于她内心思考,天生洞察市场眼睛。再加上李国伟百科全书智囊。
凌雨声音颤抖“喂!”字还没落音武小道语气像是致掉词,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董——明——死——了。”
凌雨扔了手机,死的不是董明是手机里发出声音那位。恐怖、可怕、阴森。抓起身边被子不顾头尾蒙上,颤栗被子里。被角堵住嘴闷的出不来气。一片联想她也会闷死。一阵哆嗦,这回哆嗦不是心是手。挣扎竭力摆脱刚才声音。裹着被子光着脚倒杯水咕咚咕咚喝下。手机声,姐姐凌雪:
“不想打扰的,接到信,一个人害怕,没主意,睡不着了吧?”
“姐!董明怎么就死了?柳立红说过两年时间,不到哇?明天火车赶过去后天到,是不是太晚了?”
“不要过来!爸妈让我告你,凌风代表你,安心教学生,龚碧会理解的,谁告诉你的?柳立红吗?”
“不去好吗?武小道在你之前打过来的。”
“知道会通知你的!睡觉吧!不要想了。爸妈会担心你的。林林班里提前好几名,凌风每晚陪他,姥姥、姥爷的给养不断精力充沛,睡吧!明早我过去。不知董明父母怎样?”
姐姐一声叹息挂了电话。
黎明小镇清幽,清幽的令人神往,凌雨站在窗前,渺茫看着远方,她好像全然没看心里。感觉到窗外最后一点黑暗慢慢退去。喧闹缓缓与温度上升。她将手触碰到长方形物体,不禁抽回来,那是手机。手机拨到龚碧号码,手机在手上跳动整房间像地震,她是站不稳。想着哭声惨烈。
“凌雨吗?我!金果!都在!龚碧接不了电话,凌雪、凌风都在!”
哭声淹没金果说话,手机强行挂断。
董明没讲完故事,凌晨三点四十,留给龚碧湿漉漉尿液。安详睡着了,右手中指无名指摁着疼痛部位。
龚碧先是推推,摸摸湿处哪里来的,几杯水湿半个床,手伸到床头灯打开,灯没亮摁墙上大灯开关。灯太亮一时晃眼。喊叫声惊动儿子,任凭呼喊,摇晃,拳打,醒醒不要睡,睁开眼,去医院,救护车。胡乱没主次自语。无声没有回应。龚碧“哇!”地哭了,死了,死了,死了。
董明满足闭着眼走的,没有缺憾老人说。头发长了没来得及剪,刚刚五十岁满头黑发。鬓角不仔细看略有几根白发。内穿白色衬衫,外罩一身藏蓝西装,黑色皮鞋。身子笔直躺着,比生前长出许多。
葬礼简单悲痛。两位老人长啸像动物吼声,手用力敲打前胸,胸前发出“咚咚”空响。仰头向左肩歪着,闭着眼睛泪水挂了满脸。龚碧嘴角抽蓄起来,流出白色泡沫。柳立红拖住她脑袋,发烧确定无疑。全屋人都知道龚碧发烧,没一个动地方的像是惩罚活人。发烧和死人比太轻,轻的像屋角灰尘。儿子肩膀支撑龚碧。最不该忽略是他的生命,惩罚她最狠一招是离开她,永永远远离开她。
送他一程的人都来了。脚步伴随哀乐启程。保佑他早登极乐。那里没有愁苦,没有疾病,没有死亡。喝不完的美酒琼浆,看不完的嫦娥奔月。
哭声盖过哀乐,送葬队伍不长,年迈父母手倚坚硬石头墙。知道他人间逛一遭就走压根别来。讨饶遇见为他欢乐过的人。讨饶憎恶没抛弃他得人。他带着不孝名声逃离。愚蠢选择,活着离家出走般愚昧蠢笨。
看不见灵车父母双手合十低头脚面。祈求苍天大地无论儿子灵魂飘到哪里。碰到谁不要骂他孤魂野鬼。那是人间没有道完的歉,灵车驶向灵魂出窍肉体化为灰烬地方。
柳立红,金果不能陪,武小道留下赔龚碧。打扫楼上楼下。临时用的东西一一送还,顺带一份礼物或放下少许钱,除晦气免丧气。规矩不能不懂。你不给对方也会要。不丢对方脸,是他失了规矩对方在教他。亏的武小道现学现卖。没闹出什么,龚碧脸上没有表情。跪在莲花蒲团上。望着菩萨说着经文,她说是超度。大家不懂她说什么是什么。别再出什么事就好。
武小道扶起跪拜的龚碧,“起来一天到晚不吃饭竟念经,菩萨都烦了,儿子陪着你没去上学,丧假三天过去了,还的活着明年中考,你这样儿子怎么办。超市几天没去,那几个小丫头们李国伟管不了,凌驾他头上。哪头放心不下,凌雨不在她在省点心。凌风见天送饭,忍心一直吃下去?凌雨父母七十多岁人了因你闹病血压上升,见凌雨没话说。起来膝盖跪肿了,董明魂魄不安,没过一百天阴魂没散。”
话不敢说重陪着她默默流泪,一时半会这个神缓不过来。要哭痛快哭完明不许在哭。武小道眼泪止不住。凌风饭不重样送,不能太花哨简单,看见好吃的想起董明,饭白送剩下哭,谁也吃不下。
凌雨母亲费一番心思顿顿调剂。今是凌雪主张包素馅饺子。凌风没感情的动物。没看他掉一滴眼泪。他倒是直爽话不拐歪说出来。
“来来吃饺子,六十个凌雪包的,你们仨够不够,不够管了不管饱,凌雪说够,悲痛中吃不了多少。”
听了这话想吃也吃不下。冒着热气的饺子冷冰冰放在那。
“凌风你回去告诉伯母。凌雪、不要送了。明天董志鹏上学,我也上班了,日子总的过。赔的时间不短了。好过一阵给凌雨回电话,她打来没接到,金果接的。让伯母操心凌雨面前愧疚,过百天再看伯母怕有忌讳。”
凌风话龚碧没搁心上,饺子是董明最爱,常说两句话,饺子就酒一切都有,北方人爱吃饺子,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如倒着。
饺子冒着热气,饿肚子人没有吃兴,凌风没想他说出的话,凌雪的话到记得,悲痛中不想吃。来时妈叮咛。不要劝,有劝的功夫为何不帮他们做点什么。凌风拿三个碗,分成三份。董志鹏端过饺子碗,一口一个吃。
“凌雪姨包的真香!”龚碧,武小道端起来吃。龚碧眼泪掉碗里。
屋里压抑,凌风出来伸展两臂,回头看那扇打开窗户,灰蒙蒙,四处失去连接摇摇欲坠,孤单矗立。他们能不哭吗?失去爱与被爱力量,枯萎在打开这扇窗子里。
一只狗旺旺摇着尾巴跑过来,时不时回头像是有人追它。凌风绕过,楼拐角窜出一个男孩
“跑不过你四条腿,非打折两条腿。”
狗似乎听懂了越发跑得快。狗把主人气成这样,男孩跑着找着打狗的东西,石头或棍子,小区卫生快当典范,清洁垃圾袋都没有。男孩气急败坏干脆坐在地上不追了。狗不在回头不在旺旺叫,凌风看着滑稽。串街叫卖声。杜绝不了,机敏躲着不用称,捆好捆标好价卖,一手钱一收货,地下党接头一样都不说话。拿着走人。买的卖的中老年人,年龄相仿,有种互助关系。杜绝不了真正原因。
凌风抬手敲门,发现两手空空送饭又送碗了。
“小舅碗忘了吧?姥姥料事如神,每次都忘。”
“告诉姥姥不送了明天上班得上班,上学得上学,没人吃了,家里气氛实在不能多呆,郁闷死快憋死了活人。”
“心酸话少跟凌雨说。孤单单。”母亲嘱咐凌风说着抹起眼泪。
“你谈个女朋友,林林明年上高中住校,家里你爸我俩冷冷清清的心不安。”
“妈,这事提到日成表上,明年完成。”
“林林给你妈打个电话,这个点没有上课的。”
凌雨没来电话不敢打,想象到家人为龚碧伤心,少不了凌雪凌风忙上几天。母亲会联想到她难过双重意思。董明死和林玉斌活同是没了男人两女人,意境不同。死免去生前一切坏剩下好,留给活人无法弥补的缺憾。离恰恰相反,除切齿恨,还是恨,仅存的那一点好,也被诋毁对方伸手动粗抵消。谎话比事实可怕。谎话掩盖事实态度比事实还可怕。行动归类冲动,谎话归类思想。生和死,喜和悲只有一线之隔。龚碧生和死,凌雨喜和悲。五彩斑斓世界变幻无穷都有规律。人心没有规律。妈妈的妈妈至理名言。优美曲子多弹,伤感曲子少弹,教学生欢快的,学生踩着刚学的曲子下楼带着欢快音律。他们还小等他们长大了,懂得凄凉而美丽含义在教。母亲这样提醒凌雨。林林反对姥姥看法,他说小孩不懂痛,学的是指法技巧,妈妈知道怎么教,姥姥瞎操心。
“是姥姥瞎操心不管了,厨房是我的好去出。”
“打电话了,不要说话,跟妈妈说咬耳根话不许听,小舅离远点。”
电话响,林林高兴说:
“妈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