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烦躁的莫过于王昭玉了,她再一次看到了那一幕。同样的眼睛,创造了同样的奇迹,那个人再一次控住了强大的敌手。
奇迹出现了!但她还是很绝望,现在没有像大哥一样的强者,也没有能割人头的刀。就这样等死吗?
轻吸口气,体内就像风箱一样抽动。强忍着痛苦,王昭玉涣散的目光又焕发了光彩,她决定要亲自去杀了这个恶魔。没到最后时刻,没人会等死。
天地重归黑暗,好在该静止的东西并没有动,她很欣喜。一位脸上浮肿得像猪头的少女正一寸一寸的往前爬。两丈远!就只有两丈远了!可这点距离让人觉得好长,快点啊!她心里焦急。
可是不争气的双手以及无力的双脚总是让人绝望,泪眼突然模糊了视线。时间一长,王昭玉的气息渐渐变得虚弱,似有若无。在她眼睛一开一合之间,好像闪过丑夫挣扎的画面,要挣脱了吗?
“不!!!”王昭玉扯动全身力气喊出来。无尽疯狂的念头直冲大脑,疯狗一般向前爬,
“要爬过去!刀山火海都要爬过去!”
“对了!有刀!有刀!”像是历经了千劫,终于爬过去了,她提起那把月牙匕首,缓缓地再缓缓地朝丑夫后背刺去。出现一点点的血迹,王昭玉欣喜若狂。要杀人了!终于要杀人了!似乎刺了千百刀后,她才发现再难割下去一寸。
“对了,要刺喉咙。”才想明白这个问题,她又艰难地向前爬了一段距离。然后扬起弯刀一点一点地割,割破了皮,她笑了,割断了筋,她又笑了。最后,有血冒出来。
“呵呵——”王昭玉吃吃地笑了,好像割别人的喉咙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咕咕——”多么新鲜的血液啊,还在冒着热气呢。伸手去摸了摸,果然是温热的。她满意地闭上了眼睛,伸出去的手如枯枝般滑落。王昭玉形如枯木的倒在了黑红混杂的血泊中,肿胀的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有的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倒了下去。有的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开始挣扎。
“嗬嗬……”
肉体上传来阵痛,全身即将枯竭,丑夫终于从苦海中觉醒。他艰难地指使左手,死死紧捏还在汩汩而流的喉咙,拼命睁开沉重的双眼皮。他脑子一团浆糊,隐约觉得自己被暗算了。天地亮白的一瞬,就被明亮的目光摄去心神。
他时而聚焦时而分散的眼神忽然看到天杀的江水西,就是这个人!
丑夫极度愤怒。
“是你!”他开口含混不清,便似疯魔了一般扑向脸上还有苦色的江水西。
张牙舞爪的乱抓,至死也要让这个人垫背。
他可是灭了饿鬼的人,怎么可能死得这么窝囊!
两只拳头无力却不温柔地拍打,这样的力道连按摩都不如,可在丑夫眼里就是惊天动地的轰击。
他的视线在愤怒中模糊,他的目光在气息不存时微弱,但那一抹疯狂却逐渐攀升到极致。
“嗯?”
“有什么东西在轻推?”江水西吃力地抬起双手,使劲揉搓湿润又酸胀的双眼。
“是你!!!”当他看到丑夫时,一下子就暴怒冲霄,虚亏的身体攥来无穷伟力。吃人的拳头极尽轰击!
一击眼眶塌陷!
二击口鼻缺失!
三击头骨尽裂!
四击脑髓喷空!
五击……
六击……
……
……
“啊——”一声仰天大吼后,丑夫早已残缺不全,脖颈上方空无一物,竟是被生生锤成熔渣。江水西几近虚脱,鲜血将他喷溅成血人一个。沉默地抹了一把脸,他才注意到王昭玉,拖着沉重的身躯来到王昭玉身边。
没死!敏锐地捕捉到快要流失的气息,他赶紧分离出经年累月的精血,灌输到王昭玉身体之中。
——难熬的时间慢慢过去。
“咳咳……”温热传来,在王昭玉体内形成气流冲出,将口中堵住的乌血吐出。她溢血的眼眶反射着红光,看到了血人江水西。
“别说话!安心就好!”安心吗?终于还是好起来了,王昭玉想。那就安心吧,她疲累地闭上了眼睛。
江水西长呼口气,没死就是最好的事情。他一直不曾停歇,顶着残破的身体给王昭玉炼化血气。
———
大地上空的黑光悄然退去,天边泛起些微灰白。灰白光下,少年少女背靠背地坐着,在他们身边是一具稀烂的无头尸体。血腥气息弥漫,却让人无比享受。
“你说,”一人问,“饿鬼能有多可怕?”
“饿鬼啊……”另一人的声音是轻灵的,“饿鬼当然可怕了……如果让他抓住你。
他会先把你的血放了一半,就在你快死的时候,他会笑着看你一眼,然后一口一口吃你的肉。
先从手吃起,再去吃腿,再去啃脊背,一边吃,他会一边数着你能坚持多少口。如果坚持到他啃食你的脸颊,你的眼睛,你的耳朵,你的头皮,那会是他最高兴的时候。
哈哈哈……你说,可不可怕?”
那丑夫呢?丑夫又该有多可怕?江水西不敢问,也不想问。可怕的人终究死了!再如何可怕也就不可怕了。
天微亮,罪恶埋藏在了黑夜中。剩余的黑甲兽血,被两人尽数化掉,恢复了些伤势,至少能勉力行走。
才有行动力,两人立即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他们明白必须马上离开。行不过五丈远,突然一股威势压来,江水西闷哼一声,抵住了压力。
“还是来了吗?”王昭玉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前面出现一团浓雾,浓雾里有声音传出来,“你们干的?”
这声厉喝像是蚀骨穿心,让人头皮发麻。江水西和王昭玉却不惊慌,只是静静盯着那团雾气。浓雾瞬息尽去,好像被人猛地吸收个干净,半点没有留存。
这片天地突兀多出来两个人,一个是丑陋的丑娘。另一个是成熟大妇,大妇一脸阴毒,头发枯败惨白。一道如冲破深渊的目光自她那乌黑瞳孔射出,气机摄入。逼得江水西和王昭玉心中震颤,再保持不住镇静的倒退几步。
她冷眼不屑,这才向地上的无头尸体看去,熟悉的气息铺面而来。
“既是你们杀的!做师傅的就杀了你们好了!”大妇冰冷开口,不复先前的愤怒。有人敢杀她门人,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毒功涌动,便要冲天而上。想着随手解决掉两个小角色,不耽误正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