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爆炸的热浪和扬起的沙尘席卷整个舰队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闪烁着希望之火:这个无法捉摸的可怕敌人是可以被击中,那么他也就可能被打败了。舰队队员在恐惧中解脱出来,恢复了行动力,只有赵牧倒下了,他蜷缩在控制室的地面上,口吐鲜血,像着了魔一样抓挠着胳膊上的皮肤,一道道血痕看上去印触目惊心。
“命中了!不敢相信。”
“好样的,赵牧!好样的‘远洋’号。”
“打得漂亮!”
通讯器里传来欢呼声,刚才被恐惧压抑的勇气又重新找回来了。
“刚才说什么绝无生还,我还以为你是个多了不起的男人,太让我失望了!丹尼尔,你的炎魔,也不过如此。”艾米揶揄道。
“大家不要掉以轻心,是不是炎魔我不知道,但他很可能是海盗头目,能以这样姿态出现在这里的人,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他那诡异的飘浮能力,禁锢我们行为和思想的杀戮气场,遍布身体的蓝色火焰,难怪星河联盟会对这次出现的海盗如此忌惮了。”
回到总控室的孙野提醒所有人,要小心应对。
看着惊天的火光,武丑呆愣了一会儿,接着,扑到控制面板的右边,打开通讯器,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他的梦破碎了:
“你们都干了什么?攻击吗?太可笑了,这简直太可笑了。除了触怒神灵,你们什么也没做到……无知无畏,哼!上天不会原谅你们的愚蠢行径,等着吧,当地狱之火重燃大地时,你们的魂魄将会在冥界偿还罪孽。啊!不过现在,现在你们不用后悔,一点也不用。但到那时,到那时,你们就尽情地忏悔吧!”
“谁在说话?刚才是谁在说话?……你们听到了吗?真诡异,我听到了一个传教士嘶哑的声音,他仿佛趴在我的耳边,小心翼翼地撩拨着我的耳膜,时而愤恨难平,时而又喃喃私语。这太诡异了,我该怎么办?”缩在逃生舱一角的丹尼尔,从精神控制中解脱出来,突然听到武丑的话,没有信仰的他心生畏惧,连忙问道。
“欧!丹尼尔,那可太糟了,你有麻烦了!”艾米惋惜地说道,似乎要出什么大事了。
“果然,我要怎么办?”丹尼尔慌乱起来。
听到丹尼尔滑稽的腔调,大家不禁莞尔。
“振作点,丹尼尔,是武丑。”孙野中断两人对话,此时他心情沉重,桃花眼的惨状萦绕在他心头。
“队长,你怎么这么扫兴呀!”艾米抱怨道。
孙野摇摇头,在没有弄清楚情况前,他还不想把桃花眼生死未卜的事告诉其他人,以面影响气势。
“是啊,队长,你们怎么这么扫兴。”
这时孙野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瞪大了眼睛,虽然没有回头,但他知道,这是桃花眼的声音。
“怎么回事?我听到了细微的啜泣声,晴云,你帮我看看,队长是不是哭了?”桃花眼打趣道。
他的眼睛重又蒙上纱布,意识也恢复了。
“奇怪,队长眼睛怎么红红的呢?”木生凑过去,奇道。
孙野连忙去关闭通讯器,结果没够到按键,却直接摔倒在了椅子下面,样子很滑稽。
‘阿格莱亚’号传出一阵大笑。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们,武丑是谁?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丹尼尔怯怯地问道。
“哦,他呀,他是地狱的使者!魔鬼的化身。”孙野高兴地加入调侃丹尼尔的阵营。这样的队长,连桃花眼都没见过。
自他听到桃花眼的声音起,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松开了。他不顾形象,坐在地上咧嘴笑了起来,就像是千寻百觅之后,终于找到心爱之物的小男孩。这也难怪,他和桃花眼彼此间的感情是在无数险象环生的绝境中磨练出来的,甚至超越了亲情的地位。
“我就知道……”丹尼尔拉着哭腔,而通讯器里尽传来欢笑声。
武丑涨红了脸,一拳砸在通讯器的面板上,面板屏幕碎裂,滋滋冒着火花。他感受到被人忽视的痛苦了,高天翔熟悉这种感觉。
“逗你呢!武丑是我们的新队员,丹尼尔,你也是,我希望你尽早适应这里。”孙野收回自己的谎言。
在‘远洋’号上,赵牧抹掉嘴角的鲜血,靠在控制台机柜上,不住喘气。刚才的痛感让他差点失去意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所谓的炎魔想要控制自己。他隐隐感觉到,刚才自己几乎被夺取意志,成傀儡了。
“刚才那团火,你明白了吗?队长!”桃花眼说道。
“我知道,是那个丹尼尔口中的炎魔搞的鬼,在他被导弹击中后,暂时无法控制火焰继续伤害你,你便得到了喘息之机。”
“还有一点,他就是之前我在虚无中看到的那个穿着绿衣铠甲的人。虽然我眼睛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就是他,他反向使用了‘心眼道’,追踪而来。接着,他操纵之前留在我左眼伤疤上的印记,施加了火焰灼烧之类的道术,想要将我斩尽杀绝。”
“和我猜的一样,这个可恶的海盗,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舰队的其他人听不明白两人的对话。不过细心的人,如赵牧和徐凡,却留意到孙野透漏出的一些细节。
“海盗?又是海盗,这个词我听第二次了,他们到底是一股什么样的势力?”赵牧想起之前高天翔也说过‘海盗’这个词,心中疑团陡生。
“难道他们是星河联盟的死敌。”赵牧心想。
突然,赵牧感觉自己的后背汗毛竖起,他慢慢转过头,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向他走来。他再次感觉到了窒息的恐惧。
“你,你没死?”赵牧茫然不知所措。
这人就是刚才被击中的炎魔,他神出鬼没地突然出现在‘远洋’号上,身上并没有覆盖火焰铠甲,看上去就像一个行走的影子,看不见面孔。
炎魔走到赵牧跟前,伸出手,似乎想说些什么。
赵牧转过身,不住后背,后背紧贴控制台。他被强大的威压震慑住了,既不能思考,也不能做出行动,只有冷眼从鬓角流了下来。
眼看炎魔的手就要触碰到赵牧时,凭空又出现了另一个身影,只见那人挥动手臂,一道亮光从天而降,打断了炎魔的动作。
这是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人,他出现在赵牧身前,救下了他。这人身上没有邪恶的火焰,只有平静的银色光芒,如同天兵降临。
炎魔张开恐怖的大嘴,似乎要吞噬一切,只听他咆哮一声,随即彻底消失。
赵牧再次瘫软在地,在他失去意识前,银色铠甲的主人向他走了过来。他看到了那人的面孔,觉得奇怪,摸不着头脑。他分明没见过这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萦绕着一种熟悉和信任的味道,似乎那人是自己曾经最为亲密的人。赵牧的意识消散之前,怎么想不起有关他的任何记忆。接着,他看到了一副画面和美景:海边的黄昏,金色的夕阳,远处的山峦,几只飞回陆地的海鸥,一排排低矮的房屋……还有一个背影,海风吹动了那人的头发,他的后背不时地抽搐一下,仿佛在哭泣……
最后,赵牧脑海中的画面溶解在一片虚无中。地板上传来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