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19年。
谬谷中心之地,三颗梧桐环绕在一起,所围拢院子中的储物间内。
水烛安静坐在椅子上,一袭长发在荫凉庇护下,整个房间更显得幽谧与寂静。
旁边放着一个竹筐,里面放着是水烛往日收集起来的稻草。
此刻水烛正用着稻草十指交叉编织着一个小稻草人,模样不算精致,不过尚能看清模样并且实用。
至少在水烛直直把手中小稻草人丢入另一个竹筐中时,没有咔嚓一声碎掉。
“喵~”
一直守候在旁边的伊水伸了伸懒腰,再一次眨着碧色大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水烛。
“不无聊的。”
水烛停止了手中编织,看着趴在地上的伊水确实长大了不少,黑白两色绒毛撑开来也像是一个大皮球。
“喵~!”
“安静点,待会带你出去玩。”
数了数竹筐中小稻草人的个数,五十二个,再努努力凑够六十个,就可以出门了。
“喵~~”
作为一只猫,伊水是绝不肯长时间安安静静的,而陪着水烛编织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是可忍猫不可忍!
“不行,要么出去,要么安安静静待到我编完。
水烛拒绝了陪伊水想玩耍的请求,只剩下八个了,而且一不小心玩疯了,时间悄悄流逝过去,今天也就不用出门了。
“喵~!”
伊水傲娇的一甩头,表示才不不去外边。
三秒过后,伊水便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什么是说最狠的话,撒最甜腻的娇!
做出狩猎姿态,直挺挺对着水烛发动冲锋,在几米不到的距离中,颇有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像钢铁战车一样不可阻挡行驶在路面上,到站却轻飘飘刹住的撞入水烛怀中,满是幸福的抱着不肯撒手。
水烛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刚刚拿起的稻草,转手捏住伊水的后颈,将它提了起来,双目对视,伊水莫名做贼心虚的移过瞳孔,轻轻叫了一声。
“喵~”
“安静。”
水烛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将伊水放在自己腿上,摸了摸柔顺的毛发,在稍稍安抚过后,对着最后八个小稻草人进行了编织。
看了一眼时间,比水烛预料剩下的还要多一点,也就决定不再那么使用流水线一样的手法,而是更为细致的编织。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十分钟后,精致的小人便出来了。
不仅拥有着宁人舒心的浅笑,不同却一样唯美的服饰,根根可以分开的长发,还有一双画龙点睛的眼睛,活灵活现的看着前方。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因为是赶制的关系,将下半身用一根竹签代替,草草了事。
水烛却不会在意那么多,对于她而言,编织稻草人算得上是爱好,也算是自己定的一点小小的工作。
“走了。”
招呼了一声,水烛率先推开门扉,迎着细碎树叶下伶仃耀眼的阳光走了出去。
世界也渐渐由幽绿色彩转换为生机勃勃的世界,一条小溪自远方来流淌不息,滋润着万物。
不过,水烛对于这里太熟悉了,也不多做留恋,在来到院子正房前,推开了半开的木门,一只脚踏了进去,另一只脚停在原地。
拿起别在门后面的面具与伞,取出来后施施然转了个圈,自觉得很怡然惬意。
戴上面具,顺着被梧桐棉絮铺满了的小路,轻轻踏了出去。
“莎,莎。”
随着愈走愈远听着声音,水烛才忽然想起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回头望着高耸入云的梧桐及枝干,不是很确定伊水有没有在上面躲着。
再向下方望去,远远便看见一个圆毛团子循着自己的气味在院子门槛前张望,直到支棱着粉红小鼻子确定方向后,一个跳跃蹦到了槛前,干脆利落来了一个平地摔滚了好几圈。
水烛轻笑出来,当即转身假装没有看见,不然被伊水知道了,会恼羞成怒的。
走在路上也能摔着,伊水可真笨。
原地等了等伊水,在它来后安静不说话往小溪边走。
小溪顺流而下会融入一条河流,水烛为了省事,溪是谬溪,河是谬河,也不想去知道原本的名字是叫什么,总归是人取的。
这条路走了很多遍,依然是看到了水烛以前随手放置的稻草人,在时间流逝下,已经凋零到失去原本的样子,不过依然统一了行径,所有的眼眸都看向离此处最近的城市,雾洱市的位置。
按照往常一样,水烛将背在竹筐后的小稻草人插在大地上,它们便是一个个灯塔一样,经历了风霜雨洗,依然守望在大地上。
不多时间,已经去了三十个。
突然间,水烛停下脚步,有点感慨看着一个面目全非的小稻草人,水烛还记得这位置,是最初的五个其中之一,只不过长时间没来看,已经腐烂到快要和泥土融为一体的地步。
这种样子,别说是指引迷路的旅人去往正确的地方,只怕是诡异的妖魔鬼怪一样,单单是看着都让人心寒,让人不由自主的远离这里。
想了想,水烛终究是没有将它拆散,而是继续让它屹立在这里,只不过在它的旁边,放下了一个小稻草人陪同它作伴。
“喵~?”
每一次来,伊水都很是不能理解水烛的行为,即使水烛解释过。
“有意义的。”
水烛蹲下身微微摸了摸猫头,轻声却带着一种坚决。
“体验过一种厌恶的东西,就永远不要去成为它,更要让后来者足以安安心心的避开这里。”
“喵~”
“还是不懂吗?嗯,我想想,举一个例子吧,山河将破碎前无惧死亡的军人,只图一个往者不复来者。”
山河依然在,忠烈魂消归。
“喵~”
“不懂就不懂吧,也没几个人能懂我,你只需要吃吃喝喝胖到我抱不起的那一天,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宣布你长大了。”
“喵~~~”
“不,你现在还不大。”
水烛站起了身,耳边传来一阵阵呼啸的风声,身后长发似应随狂舞一样,同脚下一般起舞的稻草人,诉说着前尘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