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后熄了灯,韦遥上床打坐练功,心里有些记挂乘风镖局的郑禹是否见到了祁义匡,祁义匡那边又会走个什么流程,出动怎样的力量,会不会汇合到太子的布局里去。毕竟傍花村、白石和茂源两镇都靠在一起的。
次日,天还未明时,韦遥便叫上了缪乙。依然寻不见姚壑,便只两人出行。
他二人出镇急走,大半个时辰后入了白石镇的范围,东方泛起鱼肚白,前方是一片无边的竹海。
韦遥看着远处那片熟悉的山林,有些感怀,对缪乙道:“前面就白石镇区的竹海了,先吃点东西。一会进入林子,恐怕会有些情况,不一定有时间吃饭。”
缪乙将昨晚准备好的包袱取出,两人找了一处地方席地而坐。
韦遥有些感慨:“我本有些怀疑是不是该来,看到这片山林,便没有再犹豫了,久在樊笼里,复得归山林。我真的十分喜欢这里,既然有机会出来,当然是先到这里的。”
缪乙道:“你既熟悉地形,一会我就跟着你,坚决一步不离。”
韦遥道:“是你知道我跟官方和兰姨都熟吧,我可跟你说清楚了,到了关键时候我只能代表梁国利益。”
“我自然是向着宗门的。”缪乙道。
两人走入竹海里,天边的阳光并未亮起,林中却起了雾,雾气愈来愈浓,很快只能见到一丈左右的事物。二人心中疑惑,怎会突然起雾,若他们从高空看去,便只是这片区域五六个山头范围白蒙蒙的一片,而别处却是阳光普照的。
雾气笼罩的这大片的山林,其实是有个大体形势的,中心为一山头东南、东北,西南、西北为一个山头,大致如此,不甚分明,南边从东往西一道山冈连缀着,山冈以南半山便是白石镇所在。白石镇离雾区极近。韦遥二人是从正东方向进入,先往北走。
缪乙观看手心里的谶动仪,那陀螺便一直转着,指针乱抖。“奇了,从没出现这种情况。”缪乙道。
韦遥向缪乙摆了摆手,道:“没用就收起来吧。这雾有问题。”
缪乙疑惑地问:“你怎知有问题。”说完便知是句废话,因为他二人前方那一片雾气搅动起来,化为一个胖手手的巨大手掌,向二人拂来。
韦遥、缪乙根本不及躲避,便被拂了一遍,并没有什么不妥的感觉,那凝起的雾气也散去。
“果然古怪。”缪乙道。
韦遥以灵识探查那雾手,发现隐约其中有一丝丝的灵智,虽然纤弱无比,但很可能是超出灵识层次的存在。
“这片雾气应该是某个水系大妖施所为?太不可思议了。”韦遥很是吃惊,“那才那一下,他应该知道我们位置了,好在我们进的不深,要不要退出这里。”
只是想退却已来不及,但那谶动仪指针就此停住,指向的便是后方。韦遥一见,招呼缪乙快走。两人直到谶动仪指针又均匀旋转,又走出半里才停了下来。
忽地附近传来什么奇怪的声音,缪乙已取了怪刀在手,指向那里。
韦遥仔细听了一会,说:“是只獐子,在嚼竹笋。”
缪乙看向韦遥,不知他如何这般确定。韦遥口中传出“咕咕”的声音,那声音便停了,稍后果然一只獐子穿过迷雾来到二人身前。
“四脚白,是你呀。”韦遥又叽咕咕几句,那獐子便跑开了。
“太神奇了!你居然跟獐子说话。快跟我说说,你跟它讲什么了?”
“我让它帮我找两个好朋友过来。它们应该一会就到。”
“你这边还有朋友?”
“这片山里有两只灵兽的,一只松貂和一只黑叶猴。”
“这两种一南一北的,怎么会在这里?还是灵兽?”缪乙所在师门对动物的了解比较多,知道黑叶猴为南方品种,而松貂则北方多见。
“我也不知道,本来只有一只黑叶候,那松貂是后来的。起初有点意思,它们把我也当做灵兽的。”韦遥想起当初的情形,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没聊几句,那黑叶猴看来离得比较近,已经赶了过来。从雾气里一根竹竿弯到韦遥面前,一只体型不大,头顶一簇冲天黑毛,浑身黑亮的猴子出现在眼前。它向韦遥表达了对浓雾的不安。韦遥跟它叽叽咕咕了一阵,它便退去了。
缪乙深感好奇,问:“你们叽歪叽歪了这许多,说了什么?”
“你养过宠物?”韦遥反问。
“养过,怎么了?”缪乙忽地一拍脑袋,道:“我明白了!你关心你这些山里动物朋友的安危。”
韦遥笑道:“是的,我让他们找地方藏起来,有些地方,有些山洞太黑太深,人类不敢轻易进去的,也有些地方,人的体型根本无法进去。不过你能想象?食肉的和吃素,在一起挤一天互不打扰。”
缪乙不可置信,道:“这也能做到?”
韦遥道:“这是我给它们定的应对危机方案,就一天。”
雾气过浓,让人完全失去方向感,韦遥灵识可探知的基本范围大概一里地,对于达到一定境界的武者和灵修,也就几丈到十几丈。以缪乙的境界,灵识最多可探三四十丈,超凡中期的敌人,只怕到了身边才能发现,那个谶动仪探查灵修极是厉害,三十丈开外甚至也能有所感应,似乎不论妖修的境界。
“咯咯咯,咯咯咯……”近处传来轻微的小兽鸣叫声。
韦遥面露喜色,唤了一声:“灰吱,过来。”
一个灰影扑进韦遥怀里,它扬起头来,一对深黑色小眼晴极为灵动,正是一只松貂,外形与一般松貂并无二致。只是身形偏小些,身长不足一尺,尾巴也只半尺。
缪乙露出羡慕的神色,道:“果然是只灵兽,这速度,只怕飞剑也追不上。”
“你师门的飞剑,那是不行的,你可有机会见到道家通识境的飞剑?”韦遥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抚弄了爬到肩头的灰吱。
缪乙难得正经,说道:“通识境的飞剑,真无缘见识。我宗门有通识境,不以飞剑见长。”
韦遥笑道:“通识境,今日,应该不止一两个会在这片山区出手。”
缪乙狡黠一笑,道:“总之绕着走,万事小心。”
“你师父、太师父可没你这个姚师叔聪明,你学他老人家倒是得了真传。”韦遥表示赞许之意。
“按说,一个通识境该当自重身份,不会无端向小辈出手罢?”缪乙说道。
“谁告诉你这个道理的?”韦遥问。
“这……”缪乙一时语塞。
这两人,一个江湖思维一个庙堂思维,看法很难相同。
“这里是战场!”韦遥说道。缪乙这才打了一个机灵,两个凝神期真还不够看,即便他二人都可以越阶同超凡境一战,那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走,不远处有个安全些的地方,我们快去,这双方都该有人进入战场了。”韦遥道。